颜娧看了十来株打点得精致,又算不上开得极好的兰花而蹙起柳眉。
这些在黎莹眼里哪看得上眼!
深宫寂寞,黎莹养活了多少稀有兰花?
这些初级入门品种,放在黎莹面前恐怕比入了冷宫还要惨。
撇了撇嘴,颜娧试探性问道:“只有这些?”
知客不咸不甜的平淡回应道:“三位客官年纪轻轻,只怕这些兰花的品种都不识得,如何说得这些?”
三个人相互瞅了眼,这是没带大人出门,被轻视了啊!
两姑侄第一个不服气,嘟起小嘴想骂人全被颜娧按下。
颜娧一针见血问道:“你们除了认识太奶奶那株,其他可识得?”
两姑侄心口血淋淋的痛啊!
承惜心酸道:“嫂嫂灭光了我的威风。”
“小婶婶,妳有没有看到我心口淌着血了?”承熙捂着心口装疼。
这两姑侄真戏精吧!
现下回了北雍,可得感谢黎莹念的兰花经了!
“何人心口不淌血?只有一种人才不淌。”颜娧戳了戳一大小额际。
两姑侄当然没傻到问哪种人,愁眉苦脸看着颜娧。
颜娧不怒反笑,对着知客轻轻福身道:“小哥的意思很明确,想見珍稀兰花,先把这里的给辨识了。”
知客激赏浅笑道:“小姑娘通透。”
听到知客应答,颜娧反而松了口气,看样子小子蒙对地方了!
只希望珍藏品种不叫她们失望才好。
颜娧在承熙耳边把兰花品种、辨识、照顾方式,详细告知承熙,由娃儿去应对知客,几次来往后,十来株兰花已全部识别。
知客又回到颜娧身边恭敬揖礼道:“小的眼拙,还请姑娘见谅。”
西尧开市至今还未开放过得阁楼兰室,今日恐罢怕得开一回了。
不说小姑娘解释得清楚详细,光是小公子记性一流,只听小姑娘细声说明一次,便旋即复诵连串花朵培育之事。
梅珍堡开业多年,第一回遇上能够如此知悉兰花质性的爱兰之人。
可惜了被左一声嫂嫂,又一声婶婶的喊着。
否则堡主知道解了十六兰室,是个巧笑倩兮的小姑娘,定会欢欣鼓舞。
“所以,能带我们看其他兰种了?”承惜葇荑交握在颔前,祈祷此行能够解了问题。
“阁楼兰室需家主亲自带领,还请贵客小堂稍歇,容小的禀报家主。”
从客官升级到贵客,三人勾出欣喜浅笑对望着。
知客引导三人步行上了房中拱桥,待三人站定,知客推动手边轮盘,拱桥传来咯喇轮轴转动声,栅栏升起,尾首分离,缓缓上升到三楼。
承熙开心着坐上机动装置,承惜欢愉能上达梅珍堡三楼,颜娧静静窥探着机动装置的建构方式。
知客静静观察三人举止,各有千秋,绝非一般世家子女,如今国都各地人来如潮,也难以辨识贵客何人。
乖乖招待着便是。
仨被带进三楼小歇轩里,茶水、点心便如云奉上,颜娧暗自叹息了下,看样子这位堡主不容易见啊!
承惜双眼放光地看着铁立木圆桌上的点心,桂花糕、绿豆糕、马蹄糕、龙须稣,各种六块,上头还打了君子笑的徽记以安人心呢!
“嫂嫂,来别人家吃自个儿家点心是什么感想?”承惜已信手拈来一块桂花糕入口,甜而不腻的淡雅清香在唇齿间芬芳,赞叹道,“嫂嫂就是好吃。”
颜娧嘴角抽了抽,睨了眼承惜道:“是点心好吃!”
承熙咯咯笑道:“小叔父说,小婶婶只有他能吃。”
一阵彤云飞上颜娧俏颜,忍不住的呼了小脑袋一巴掌,娇嗔道:“你在说什么?”
这混账男人教了小孩些什么了!
被一巴掌呼趴在桌上承熙,前后都疼得一手捂一处,今日温暖安慰,一时大意忘记小婶婶很凶的
他只是转述小叔父的话啊!
本就爱好甜食的承惜吃得一刻也停不下来,见承熙泪眼相看,塞了块马蹄糕进他嘴里,细声道:“让你乱说话!多吃点,少开口。”
承熙含泪默默咬着糕点,小叔父不是说会多个人疼?
疼是有人疼,打也多了个呢!
今晚为皇祖母举办的千叟宴,将在宫门广场宴请宾客,雕栏花窗外能见到人群已渐渐往宫门移动。
如今他们还耽搁在梅珍堡,要是赶不上开宴,想必仨娇俏小臀都得洗干净等着了!
约莫半盏茶,雅室铁力木隔屏外来了两人,知客有礼恭禀着。
“三位贵客,家主已到。”
隔屏依稀可见来人如孤松挺立的身影,半梳发青玉冠,青丝飘带,苍翠圆领湘绣广玉兰直缀,文弱却不显单薄更显俊雅。
千干万蕊,不叶而花,当其盛时,可称玉树。
颜娧打从心里赞叹如此佳公子。
按着黎莹思维,育兰之人都该是如此温文尔雅的高洁模样吧!
“在下任征,任重道远,星行电征。”
承惜放下了马蹄糕,纤手指着来人喝道:“是你!你明明是横征暴敛!”
若说颜娧掌握了四成漕运,面前之人可是掌握了另外四成漕运的大家!
任征听闻熟悉的柔媚嗓音,倒抽了口冷气,直觉道:“不是我!”,接着打开玉扇掩便要离去。
承熙放下糕点,没忘记今天目的,马上跳下椅子,肥短的身躯抱在任征腿上,甜笑道:“认真哥哥!”
“我是任征,不是认真!”任征甩不掉脚上部件,声声叹息走回雅室内。
知客稿错了吧!这两个怎么可能懂兰花?
承惜绣帕摀着小嘴不可置信问道:“梅珍堡是你的?”
这建地宽广容纳数个店铺营生的梅珍堡,居然会是他的!
任征蹙着剑眉咧咧笑道:“小生意!小生意!”
承惜没点客气伸手道:“你,你,你还我月例!”
这叫小生意?
挑高的地下藏了几家玉铺、首饰、衣裳、巧物坊,哪间不是每几个月哄走她存几个月的银子?
“小惜儿!妳认真的?”任征嘴角抽了抽。
“认真!比你还认真。”承惜拉着任征玉带差点把直缀给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