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渊山脉作为灵界大地最著名的五大山脉之一,山如其名,险峻无比。它虽然不是灵界大地范围最大的山脉,却绝对是海拔最高的山脉,甚至被称作灵界大地的屋脊。
在绝渊山脉广袤的疆域当中,盘踞着数之不尽的强大生灵。传说这些生灵当中的佼佼者,有些还是上古神兽的遗种,它们虽然在绝渊山脉当中可以称王称霸,但却不敢随意走出山脉,出现在人族的领地当中。
原因无他,忌惮而已。
神魔乱舞的上古时代已经成为历史,当今天下,真正屹立在世界巅峰的生物唯有人族。
而统治灵界大地漫长岁月的大周皇朝,毫无疑问乃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宰。大周皇朝之中,盖世强者不计其数,巍峨古城遍布灵界。有皇朝禁军扫荡妖兽,有人皇特使巡游四海,有不世枭雄逆势崛起,有天才俊杰倚剑而歌!
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大周皇朝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气运昌隆万世不朽。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固若磐石的大周皇朝,竟然渐渐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动荡之中。
“吼!!!”
来自绝渊山脉深处的一声兽吼,夹杂着一丝兴奋的躁动,使得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也渐渐飘来了一丝阴霾。
靠近绝渊山脉的绝渊古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气息。偌大古城当中的芸芸众生,仿佛在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古城外的一座山谷毫不相关。
无名山谷面积不大,其间只有一间木屋,和旁边的半亩菜地。地里稀稀疏疏地种着几样青菜,而且由于主人疏于打理的原因,菜地里杂草丛生。相比起无精打采的几株青菜,野草生长的势头反而更好。
在菜地的一角,有着一块椭圆形的巨大青石,上面躺着一个穿着粗布长袍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虽然面容清秀,但脸上却是胡子拉碴,一头长发也是随意披在脑后,唯有一双眼睛漆黑透亮,犹如夜空中的星辰,看起来清澈无比。
他的胸口处有一个令牌形状的印记,从他出生以来便一直跟随着他,如同胎记。小时候他为此遭到许多歧视和猜忌,但如今这一切都已经离他很远很远。
此时他仅仅穿着一件宽松长袍,毫无形象地赤脚躺在青石之上,任凭山风轻拂过身体,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或许在某些人看来,年轻男子的行为根本就是在自甘堕落。因为生命如此可贵,而他却让时光悄然从指缝间流走,简直就是对生命的亵渎。但是在年轻男子的眼中,静静感受时光流逝本身,何尝不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呢?
当一个人始终斩不断因果痴缠的过去,又总是看不清扑朔迷离的未来,唯一能做的,不就是静静地享受现在吗?
微风不止,浓云不散,原本普照大地的太阳,却只能从乌云遮掩不住的角落里,偶尔洒下几道金色的光芒,以证明它自己的存在。
而此时此刻,阳光下的无名山谷当中,一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大黄狗,悄悄地出现在离青石不远的菜地当中。这只大黄狗刚刚出现,便毫不客气地开始在地里刨坑,这边刨完刨那边,好像要把整片菜地都翻个底朝天一般。
“去!”
年轻男子转头,有些诧异地看了大黄狗一眼。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从青石上起身,而是仍旧躺在巨石之上,随手从地面捡起一颗石子,朝着大黄狗轻轻地扔了过去。
他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菜地,被这突然出现的大黄狗尽数糟蹋了。但年轻男子也没有要伤害大黄狗的意思,所以只是用石子吓唬吓唬它罢了。
“汪!”
大黄狗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但又瞬间止住了身体,仿佛强行让自己停下来一般,随后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巨石上的年轻男子。
见年轻男子扔了石子之后,就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大黄狗的胆子便肥了起来,竟然又开始在地里到处刨坑。
“咦!”
这下年轻男子终于坐起身来,看着不远处的大黄狗略微沉吟了一番。随后,他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情。
“好你个畜生,竟敢刨我的菜地,看我不把你剁了下酒!”
年轻男子一声轻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一边说一边跳下了青石,朝着大黄狗就跑了过去。
大黄狗早在男子起身的瞬间就停止了刨坑的动作,双眼死死地瞪着他,好像是在等着他追来一样。在年轻男子真的朝它跑来之后,本就胆小的大黄狗也终于不再犹豫,撒开腿子就朝着远处逃走了。
当一人一狗渐渐远去之后,一个衣衫褴褛,脏乱的头发像是鸡窝一般的小男孩忽然从山谷的阴暗处走了出来。
小男孩用布包背着一口铁锅,腰间系着一个葫芦,动作轻快地跑进了不远处的木屋当中。简陋的木屋内除了一张床之外,其他的东西屈指可数,让人一目了然,所以他很快就在一个陶罐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见小男孩揭开陶罐的盖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布袋,用布袋在陶罐里装了一些大米之后,就再次把盖子再次盖了回去。
珍而重之地将布袋揣进怀里之后,小男孩又用腰间的葫芦在另一个陶罐里装了一些清水,最后再从衣服的夹层里掏出一颗碎银子,放在第一个陶罐盖子的正中央。把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小男孩瘦弱的身子又偷偷摸摸地走出了木屋,准备离开这里回到自己暂居的山洞了。
“啊!”
小男孩刚刚走出木屋,就发现之前去追大黄狗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此时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小男孩吓得大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只见他一边用手捂紧怀里的布袋,一边神情紧张地看着眼前貌似和蔼,但实际上可能性格扭曲的年轻男子。
“既然已经得手了,为什么又要留下银子呢?”
年轻男子见小男孩极度警惕的眼神,不由得感到好笑,为了表明自己并没有生气,还特地退了一步让小男孩放心。
“我又不是偷,是买!只是主人刚好不在!”
小男孩嘴里倔强的反驳到,但似乎是因为底气不足的原因,他的声音却越说越小,最后更是直接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年轻男子的眼睛。
年轻男子见此,心中不由一叹。
在这动乱不断的年代里,不知有多少孤儿流离失所,其中也不乏曾经家境富裕的豪门子弟。他们大多数根本不懂得保护如何自己,就算在开始的时候身上还有不少财物,但在之后逃亡的过程当中,也基本上都会被人夺去。更有甚者,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这个小男孩明显比其他同龄人聪明多了,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就算身上有银子,也不会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与人交易。而他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其实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却依然不忘留下银两作为补偿,可见也是个心思淳朴的人。
当今天下动荡不安,绝大多数人为了生存,往往都会选择损人利己的方式苟且偷生,很少有人会在朝不保夕的情况下仍旧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年轻男子住在无名山谷的时间不算长,但却亲眼见到了好几次杀人越货,甚至是为了利益同门相残的事件。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离绝渊城不远,城内各大势力之间的斗争势必会在此蔓延,但这同样也说明了人心在这乱世当中,很难不被周围的环境所改变。
想到这里,年轻男子心中顿时有了决定,脸上也随之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面孔。
“不告而拿是为偷,就算你留下了银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只见他越过小男孩走进木屋,将陶罐盖子上的那个碎银子拿起来,直接丢给了还在愣着发呆的小男孩。
“我不要你的银子,但是你要帮我看护菜地作为补偿。当然,在这期间你不用担心吃住问题,直到我觉得满意了为止。”
年轻男子将碎银子还给小男孩之后,又优哉游哉地回到了椭圆形的巨大青石之上,不仅再次毫无形象地躺了下来,还翘着二郎腿不停地晃悠。
“你说话算数吗?”
小男孩听了年轻男子的话以后,不仅没有感到一丝颓唐,反而露出了兴奋激动的神色。他才不管年轻男子躺着的姿势是否优雅,直接跑到他面前两眼放光地问道。
“去把你的大狗救回来吧,它被我吊在树上狠狠地揍了一顿,估计现在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年轻男子没有回答小男孩的话,而是突然坏笑着提醒了一句,随后便沉默不语了。
“啊?!我的大黄!!”
小男孩一听,立即脸色大变地嚎叫起来,随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大黄狗逃走的方向奔去,生怕晚了一步就再也见不到它了。
“哈哈哈哈!!”
看着小男孩滑稽的模样,年轻男子久违地大笑起来,仿佛经年不散的阴霾终于露出一丝曙光,从此给大地增添了几分明亮。
没过多久,小男孩抱着安然无恙的大黄回到山谷,脸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喜悦之情。而大黄似乎也对主人的欣喜感同身受,一直用舌头不停地舔着小男孩的脸颊。
“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小男孩终于露出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烂漫,年轻男子神色安宁,语气也温和地问道。
“林真。”
小男孩一边坐到地上再次检查着大黄的身体,一边背对着年轻男子轻声地回答道。
“我叫王宁。”
年轻男子平躺着身体,双眼静静地仰望着遥远的天空,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茫然之情。
最近每一次想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的脑袋就有些昏昏沉沉,似乎有海量的记忆呼之欲出。然而王宁苦苦等待之后,却又发现一切如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不仅是因为王宁还没有觉醒自己降临以前的记忆,有些分不清虚拟和现实,更是因为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
王宁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以他在灵界的身份继续生存下去。或许只有等他迎来觉醒的契机,一切的谜题才会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