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震惊的无以复加之时。
咚!咚!咚!……
厚实的钟声,响彻青龙寺的每一个角落,紧接着寺内又响起哀乐繁琐的经文念诵声。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知一切法,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智慧眼。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度一切众,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善方便。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乘般若船,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的越苦海。
南无……
跪在大殿门口的慧明,闭上眼,脸色庄严,任凭泪水簌簌掉落,双手合十,嘴唇蠕动,跟随寺内的念诵,一同附和。
念经声悲凉沉重,从九岭尖山顶回荡传至山脚,整座山的游魂在这一刻都跟随着佛音,一同念诵,都在为得老方丈的圆寂,送行……
这里除了佛声,万物仿佛俱静。
我胸口一阵发烫,忙走到无人的角落,将铜镜拿了出来,不由看到,玉儿泪流满面的双手合掌,跟随经声一同念诵。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南无啊唎耶,
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菩提萨埵婆耶,
摩诃萨……
佛音低沉缓缓,万物都感到悲伤,一位得道高僧,就此圆寂。
站在青龙寺内的我,也不禁垂下头,双手合十,低念:“南无阿弥陀佛!”
良久,良久,山顶的佛音才渐渐消失,直至完全停歇。
骤然之间,天空垂下一道金芒,我震惊的抬起头,就看到一道佛光,蓦然从天而降,洒落至山顶,旋即,佛光大盛,耸立在九岭尖山顶的青龙寺,一下子被佛光笼罩包围,犹如沐浴在烈火之中。
“化身佛门舍利!”我失神的呢喃,老疯子说过,佛门中人,尤其是高僧大德,在圆寂的时候,都会将一身的佛力化于舍利之中。
此时,跪在大殿门口的慧明起身,脸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转身便离开,没过多久,再次回来之时,他双手捧着一颗金灿灿的圆球,来到我的身前,低声说:“施主,师父临终前有交代,将他圆寂时的舍利子,送给自隐宗而来的弟子。”
“送给我?!”我愕然,看着他手中的金灿灿的圆球,球中有个小佛盘坐而立,散发出淡淡的佛性。
老方丈早知道我会来?还是老疯子和他打过招呼?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得道高僧所化的舍利子可以说是佛门至宝,且不说它的异常珍贵,就是普通的舍利,都不可随意送人,更何况是如此珍贵的舍利子,怎么会凭白无故送给他人?
“这是师父的意愿,还望施主收下!”慧明沉重道,看的出,他也十分不舍。
“如此,多谢方丈相赠了!”我鞠躬拜谢,也不矫情,尽管有些吃惊和愕然,但老方丈这麽做,很有可能有他的意图,只是我暂时还不明白。
“师父还有交代,让施主在本寺修习俩天佛法,才能下山!”慧明见我收下舍利,说道。
“好!”我点点头,毕竟刚刚收了别人的宝贝,呆俩天也无妨,更何况老疯子也有这样类似的意思。
“请跟贫僧来!”
……
青龙寺立于九岭尖也不知道多少个念头了,寺庙却保存的相当完整,甚至有几间房还是崭新的,似乎刚刚翻修过一般。
一路跟随慧明走到他平常修习佛法的后院,这房间里地上整齐陈列着香蒲,香蒲前有张小桌子,上面摆放着木槌和木鱼以及课本。
只见慧明一进来,就跪在香蒲上,翻开书,念了俩声,敲起了木鱼,随后闭眼边念边敲,房间里传出繁琐的念经声。我愣了下,也照做,拿起木槌时忽然有种滑稽的感觉,自己又没出家,怎么也敲鱼念经了,这要是被家里人知道,肯定又要责备。
经书是佛门中最为常见的经书,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翻开经书,很像翻武林秘籍似的,这种想法一闪而过,暗想这是对佛的亵渎,忙摒弃杂念,也认真念起经来。
但我念起来不通顺,远远没有慧明了然于胸,更没有他虔诚。
经书上的字很多都比较拗口,我有些头大,读起来断断续续,不得已,只好装模作样直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好在慧明没有管我,一个劲的在碎碎念。
……
这一念,两天时间眨眼即过,念经讲究的是心无旁骛,一开始虽然有些拗口,但俩天的时间过去,我已经能将整本的经书背下来了,自己都有些吃惊。
之后,从青龙寺下山,踏出寺门的那一刻,我浑身精神气爽,有股说不出的韵味,和尚说,这是修禅之后的表现,只要我心中有佛,佛便庇佑我一生。
对此,我只能笑笑,我信奉道,心中挂的是三清,而非佛祖。但,不可否认,打坐,修禅,的确有利身心,甚至我隐隐觉得,自己的道行,精进了不少,法力也有种水涨船高的感觉。
从九岭尖出来,玉儿便钻出来,和我并肩回家。其间我问她之前老方丈圆寂为什么哭泣,她摇摇头,只说老方丈为人很好。
我没有再问,玉儿的过去是她的秘密,从不愿对我说起,哪怕我和她在一起,已经有八年的时光。
还未进村,就有股衣锦还乡的错觉,我已经有半年没有回来了,不知道爷爷,爸爸,妈妈可都还好?
想到此处,我心情不由喜悦起来,拉着玉儿的小手,跑的飞快,推开家门,高兴的喊:“爷爷……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然而,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有些疑惑,怎么了这是,难不成都出门走亲戚?
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声音。
“快走快走,李三家的小女儿被鬼撞了,大家伙儿赶紧去帮帮忙,壮壮阳气……”
我心里一疙瘩,一回来就碰见这种事?和玉儿对视一眼,很有可能全家人都去哪帮忙了。
当下忙往李三家跑去,还没到李三家门口,那里就围着一群乡里乡亲,个个一脸好奇的往门里瞅,跟看戏似的。
“你说李三家造的什么孽啊,好端端的,小女儿居然被鬼给撞了。”
“谁说不是啊!前天我还看见小闺女还活蹦乱跳的,哪个晓得今天就跟活死人似的。”
“唉,别说了,别说了,李三已经去请隔壁的王婆子,她一会儿就来了。”
“王婆子来了也没顶用,上次我隔壁那二柱子,不就是这样被折腾死了……”
乡里乡亲议论纷纷,我听的更迷糊了,在乡下被鬼撞不是大事,几乎隔一段时间就有人碰到这种事儿,一般情况下都会去请命婆跳大神之类的,将孤魂野鬼吓走就好。
不过好像这次有点不对劲,我忙挤进去,嚷嚷:“让一让,我进去看看,大家伙让一下。”
“你哪家的孩子,凑什么热闹,这里别来捣乱!”
村里人围的跟铁通似的,有人还粗声阻挠,乡下人啥都缺,就是不却一身板腱子肉,几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堵在门口,想挤进去,还真有点困难。
我有些无语,忙提腹挺胸,抬出老疯子的威望,暴吼:“我是老疯子的徒弟,快让开,我要进去!”
哗啦啦,门口的人立即如潮水般分开,让出一条路来,村里人一个劲的瞅我,我不好意思笑笑,直贯而入。
在这附近百里的乡下,老疯子还是很有名声的,处理过不少惊悚的事件,其间我跟老疯子闯荡,也基本在乡下,捉捉害人的孤魂野鬼。
一进门就看到大堂站了几个人,我爷爷和父母正在其中,一脸焦急,好像束手无策的样子。
久别重逢家人,我当即惊喜叫道:“爷爷,爸,妈!”
爷爷和我爸妈登时抬头,尤其是我妈,听我的叫声,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慌乱跑出来,责备说:“你这孩子,别大声说话,小心闹出人命。”
我神色一禀,连忙捂住嘴,示意知道,爷爷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小声问:“现在应该还在读书,怎么就跑回来了?”
半年不见,爷爷好像苍老了许多,至少比半年前要老,我鼻头一酸,老实回道:“有事要处理,书就先不读了。”
我妈听了,顿时拉下脸,叉腰正要呵斥,我忙嘘了一声,爷爷解围说:“自家事,回家说,小奇你回来的正好,赶紧来看看。”
我点点头,走到大堂,那里正趟着一个小姑娘,年纪身高差不多和玉儿相仿,只是浑身湿漉漉的,肤色发白,脸色发青,小脑门上,还有一团黑气,双脚不时蹬腿,跟鬼身上差不多。
这种情况,我遇见过一次,当下叹了口气,这哪里是被鬼撞了,这是被鬼拖下水了,而且命魂已丢,三魂只剩下二魂,就差七魄跟着离体,等待阴差上门押人了。
不过当下也不是叹气的时候,忙问爷爷,有没有小姑娘生前用过的玩具或者娃娃。
“衣服算不算?”大堂里一个壮年人急开口,应该就是村里人口中的李三了,我常年不在家,村里人认识的没几个,除了几个同龄的伙伴,不过他们现在应该再读书。
“可以,赶紧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