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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出卖(1 / 1)

“多谢恩人,心儿这厢有礼了。”身子已然好转,孟寒心翻身下榻,对着老奶奶深深拜了拜,潸然泪下。

“姐姐这样会折煞我们的,还是起来歇歇吧!”孩童一个箭步上前,将孟寒心的身子轻轻扶了起来。

“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在这破屋住上几天吧,左右我儿酗酒成性又夜夜流连花街柳巷,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罢了……如今,若是有人来陪我老太婆说说话,却也足够,姑娘还是留下便好。”

“多谢恩人收容之恩,心没齿难忘……”心头一酸,孟寒心再度拜了拜,而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几声低低的呓语。

“离儿?”心头一喜,孟寒心匆忙转过身来,但见孟寒离嘴唇微微颤动,眉头也皱得紧紧地。伸手覆上额头,竟是火一般的滚烫,孟寒心倒吸一口凉气,为她轻轻掖了掖被角。

“这位姐姐她……”见孟寒心面色忧郁,孩童心中暗觉不妙,匆忙跑出门去,好一会儿才又转回,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和一位仙风道骨的江湖郎中。

“雀兰,你去盛一盏热汤来,给这姑娘暖暖胃。”

“是。”雀兰福了福,随即便退下了。

“李大夫,你为这位女娃看看身子吧。”

“是的,老太太。”

得了命,李大夫快步走向了床榻,但见孟寒离面色惨白冷汗森森,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把了把脉,又施了针,李大夫从怀中掏出一枚浑圆的丹药,轻轻塞入了孟寒离的口中,用一盏清茶送下了。片刻后,孟寒离高烧尽退,在一片殷切的目光中悠悠然睁开了眼睛。

“姑娘身子已大好,在下这厢便退下了。”李大夫提起药箱,匆忙便欲离去。

“等等,”孟寒心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诊费多少,我……”

“既是老太太的客,诊费自可免了,左右,老太太可是我们李家的救命恩人。”

“这怎么行,小小心意还请收下吧。”孟寒心快步上前,自发间褪下一枚银簪,轻轻塞入了李大夫的手中,李大夫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一时僵在了原地。

“既是心意,你便收下了吧。”良久,老太太出言解了围。

“多谢姑娘,多谢老太太。”李大夫感激地揖了揖,提着柳木箱翩然而去,而此时孟寒离已经彻底清醒了。

“二位姑娘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怎的竟会冻晕在繁华的街头?”老太太心中一奇,忍不住问出了口。

“唉,我们本是卫国宰相孟韫的女儿,可惜一场大火将我们孟家烧了个干净。入了夜,我们本想在墙角歇息一晚再作打算,怎奈何却是晕过去了……”

“唉,原来你们竟是孟大人的女儿,却也是两个苦命的主啊……你们若是不嫌弃,便在这破院子中将就将就,老身身子虽然不济,却也比京中那些墙头草可靠许多,在这里虽然日子苦了点,却也不会被欺负了去。桌上有些简单的膳食,你们还是用些充充饥吧。”

说着话儿,老太太带着孩童走出了房门,在一处拐角处微微收住了脚,面上的笑容登时便松垮了下来。

“奶奶,我们真的要养她们吗?我们的家……”孩童微微侧着头,似有几分不开心。

“傻孩子,当然不会,你这就去给醉花楼送个口信,让那里的花妈妈过几天来这里看看货。这两个姑娘嫩得和水葱一般,指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唉,不是老身心狠,孽子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债,若是她们跟着我们,也定是过不上什么好日子,比不上醉花楼日夜锦衣玉食……”

说到这里,老太太不由又叹了口气,眼底泛出了些许沧桑之意。

“是啊,烟花柳巷也有烟花柳巷的好……”孩童郑重而严肃地点了点头。

自己的爹爹性格纨绔,在烟花柳巷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回家还嫌家中的饭菜不如锦花楼精致,环境也不及锦花楼富丽堂皇。因而,在这孩子眼中看来,两位姐姐被卖进去,非但不是造孽,反倒还是自家奶奶做了件大好事,心中自然是又欢喜又骄傲。

此时,公孙鞅早已抵达魏国,来到相国府拜见公叔痤。公叔痤此时已入中年,身子骨却依旧硬朗,生得一副道骨仙姿的好模样。如今正值战国中期,秦国尚未崛起,魏国也因而成了称霸一方的强权之国。但虽如此,为了进一步巩固力量,公叔痤广纳门客,为大魏的万世基业熬白了头。

“国相大人,有一位魏国的少年郎求见,声称自己是公孙鞅。”

此刻,公叔痤正在房中烹茶看书,虽然天气寒冷,但屋内炭火烧得旺,瑞兽香炉内沉水香淡香飘散迤逦,空气中氤氲着一股温润馥郁的气息。

“公孙鞅?让他进来吧。”公叔痤拿起又一卷竹册,语气颇有几分慢条斯理。

“是。”小厮陪着笑退下了,而随即公孙鞅在一众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公叔痤竹居舍的院门前。

“在下卫国公孙鞅,参见相国大人!”理了理官袍,公孙鞅只身下拜行礼。

“哈哈,小公子不必多礼,以后便将这国相府当做自己的家吧!”说着话,公叔痤面上却是不起一丝波澜。

“是。”公孙鞅又拜了拜,接着呈上了一卷册子,“这里,是鞅花了半个月整理出来的治国之纲,还请相国大人过目。”

“哦,先放放吧。”公叔痤瞥了一眼公孙鞅,又向身旁的小厮递了个眼神,小厮识趣地笑了笑,伸手接过册子呈到了公叔痤的面前。

“这个我先看看,你,退下吧。”喝了小半盏茶水,再咬上一口甜糕,公叔痤随意挥了挥手,公孙鞅便在小厮的带领下识趣地退下了。

离开竹屋舍,公孙鞅的心情颇有几分忐忑,这位国相大人虽然态度极为冷淡,但也没表现出明显的不悦与厌恶,这次会面,该是成功的吧?如今初来乍到,与公叔痤的会面也是第一次,冷淡些自然寻常。只是,当相国大人看到他的册子,兴许态度也会热乎许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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