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独月回到白谷山庄时,夜已经渐深,今日怕是寻不到机会从叶闵尘那儿拿到药了,但先去千叶楼弟子住的小院打探打探情况踩踩点倒是来得及。
独月藏身在暗处,见有一位年轻的千叶楼弟子从院门出来,她低下头,装作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故意与那人迎面一撞。
那人本要生气埋怨上几句,见到独月却顿时眼睛一亮,“原来是灵隐阁的师妹,走得如此匆忙,可是有急事?”
独月愁眉苦脸,连连点头,“我一个师妹突然病了,我正想找你们千叶楼为我师妹求点药!”
那人一听更来劲了,眼睛闪着灼灼的光,“需要什么药尽管说,只要我们千叶楼有的我一定为姑娘你拿来!或者姑娘你带我去见见你师妹,让我当面为她诊断一番,这样也不至于会服错了药,病也能好得快一些。”
独月故意做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我师妹只是小病,就不必劳烦你亲自去一趟了。听说你们千叶楼的清心丸能治百病,能不能给我几颗?我拿去给我师妹服下,说不定她的病就好了。”
“姑娘你有所不知,清心丸是我们千叶楼独家秘制的奇药,是用来解毒的,服下之后能解百毒,如果你师妹只是寻常的病痛,服了清心丸也没什么用处,况且……”那人稍稍停顿了片刻,面露为难之色,“况且清心丸只在我们大师兄手里保管着,我们这些寻常弟子一般情况下轻易是拿不到的。但若是姑娘想要,我现在便去求大师兄为你要上一两颗。”
独月连忙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既然清心丸是用来解毒的,那我拿了也没用。我师妹只是夜里着凉感染了风寒,你帮我拿一些治风寒的药便可以了。”
那人笑笑,“这倒是简单,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独月道了谢之后,那人脚步轻快的进了院门。没多久之后,他拎着用纸包好、用绳结捆好的几帖药过来,扬着笑脸将药递给独月,“我们千叶楼开的药方最灵验,我保准你师妹服下这几帖药之后立马药到病除。”
独月赶紧将药接过来,连声道谢便要离开,那人心急,立即唤了一声,“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话还未说完,那人脸上已经浮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灵隐阁,独月。”独月神情淡淡的。
那人却犹自沉浸在喜悦与羞涩之中,抓紧时间自我介绍,“我叫何士承,在千叶楼第六代弟子中排行第九,平日里除了练功和学医,基本没有别的爱好。对了,有时候闲着没事也喜欢练练书法,所以字写得还不错……”
独月尴尬的笑笑,打断他,“何师兄,我得赶紧回去给我师妹熬药了,她还在等着我呢。”
何士承依依不舍,却也只能放她离开,“独月姑娘以后若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独月礼貌性的点点头,转身离开,而何士承却依旧呆呆的站在院门外,望着独月越来越远的背影出神。
他眼底闪着幽幽的光,垂在身子两侧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沉寂了近二十年的一颗心在这一刻突然鲜活的跳动了起来。
独月走出去没多久,转身又隐匿到暗处,随意将手中的药帖扔到地上,像扔着一件本就该丢弃的垃圾。
她心下有些焦急,果然不出她所料,清心丸并不是那么容易拿得到的,听何士承的说法,清心丸在叶闵尘手里,她只能从叶闵尘身上下手了。
正当独月正在苦苦思量该如何是好时,她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独月回头一看,刚被她扔掉的那几帖药被来人拎在手里,正缓缓朝她递过来,独月一时尴尬,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借着月光,独月很快看清楚了来人的脸,这人很熟悉,她见过不止一次,“你是……”
“白修远。”来人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有些冷淡,
独月凝着他,问,“你看到什么了?”
白修远一声冷笑,“姑娘去千叶楼求药,求到了之后却又将药丢弃到路边,不知姑娘这是何意?”
白修远夜里出来巡视,正好将独月方才的一举一动尽数收入眼中。
独月也懒得与他多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这是我的事,就不必劳烦你来管了。”
白修远双手环胸,一瞬不瞬的望着她,“这里是白谷山庄,不是姑娘的灵隐阁,我奉劝姑娘不要做不该做的事,否则我管定了。千叶楼是我们白谷山庄的客人,保护他们的安全,是我们白谷山庄的责任。”
独月觉得好笑,回望他,“那我们灵隐阁就不是你们白谷山庄的客人么?同为客人,你怎可厚此薄彼?”
“千叶楼可没有哪一位像姑娘这样躲在暗处动着歪心思。”
独月噗哧一声笑出声,“想不到你还会读心术!那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着什么吗?”
白修远觉得这个问题太过于无聊,懒得回答,只是将手中拎着的药帖扔回了地上,
独月朝他走近了几步,绕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目光最后停留在他的脸上,“我在想啊,你长得有几分像一个人!”
“谁?”白修远眉头微微有些沉。
“说了你也不认识。”独月突然对眼前这人起了几分兴致,站在离他不过半臂宽的身前抬眸望他,“我也是你们白谷山庄的客人吧,若我有事需要你帮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独月身上清幽的香气弥散到他鼻息之间,白修远顿觉有些不自在,立时退后了一步,“姑娘的事若是正经事,那我定当竭尽全力,但姑娘若是意图不轨,那在下恕难从命。”
独月又向前一步,“你与我不过数面之缘,今晚还是第一次言语交谈,你为何字字句句都把我想成心怀不轨的小人?你们白谷山庄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么?”
白修远再退后,面露愠色,“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自重。”
独月故意装作叹息一声摇摇头,“你这人怎么如此偏执又刻板,亏我先前还觉得你有些像那个人呢。是我眼拙,你们两人除了容貌上有三四分相似之外,个性还真是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