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觉察到溢出的愤恨语气。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落,砸在屋顶瓦片上,“噼啪”作响。南烽无声的撑开油纸伞,遮在南香落的头顶上。
南香落抬头看着发黄的伞面,靠近了南烽一些,近到能闻到熟悉的气息,“你也别淋着。”
南烽问道:“什么时候去宫里?”
南香落道:“等宋大人安排好,他现在会派人去户部衙门拿账本,看来郎正舟的事情对他的影响不小。只要拿到账本,他就有反击的办法,届时再看秦苍擎和叶止如何应对。”
“宋谨耘的名声只会更难听。”南烽道。
南香落看着冒雨匆匆跑过的行人,“他自己必然清楚这一点,这是两败俱伤的一场仗。所以说,叶止是何等狡猾的人。”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看到一个大叔头顶着一块芭蕉叶,在路边卖鱼。
木桶里,雨点落在水面上,荡开一圈圈涟漪,两条肥硕的鱼轻盈的游来游去。
“这鱼不错。”南香落拽住南烽的胳膊,“大叔,多少钱?”
“十文钱都拿走,木桶不给的啊。”大叔热情的叫道:“姑娘,这鱼野塘里钓上来的,肉鲜美好吃,买走吧?”
“师兄,上回阿沅给的花椒面还剩不少,我们继续做鱼肉来吃,好不好?”在南烽点头之后,南香落从荷包里摸出十文钱,递过去。
大叔笑呵呵的接过钱,用草绳将两条鱼串起来,递给南香落。
南烽伸手提起草绳。
“哦对,是我糊涂了!”大叔一巴掌拍在自己嘴上,“该是老爷拿着才对,怎好叫夫人提着这么重的东西。”
“……”头一回被人这么称呼,南香落脸上一烫,忽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走了。”南烽神色淡漠的转过身,旋转的油纸伞撒开一圈水花,落在手上冰冰凉凉的。
她回过神,又想了想,对卖鱼大叔笑笑,跟上南烽的步子。
大叔望着他们的背影,摸着下巴爽朗的笑起来,“我就说嘛,多恩爱的小两口。”
他的声音不小,南香落感觉刚刚平静下去的心又乱跳起来,脸颊上一阵阵的发烫,她刚忙偷偷的用刚才接住雨水的手敷在脸上,生怕叫旁边的人看出来。
她瞥一眼南烽,他像是没听见,或是听见了也不在意。
她垂下头,盯着那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努力的想着回到家后要怎样把它们做的更好吃。
此后十数日,云香堂内外一切太平安宁。
一天比一天冷了,南香落盘下斜对面的一间房子,安排病患及其家人在烧了火盆的屋子里等候,免得在北风中受寒。茶寮老板娘最先乐开了花,这不等于她一分钱不花,又多了个挡风遮雨的地方摆桌子卖茶水吗?
平白得了人家好处,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老板娘瞅着对面屋里的两人,趁手头上空闲,笑着扭腰走过去,“南姑娘好啊,这会儿不忙吧?”
南香落正在写用药单子,大理寺打牢内的犯人们渐渐好转,有些在用药上就得做些变化。
她不经意似的拾起几本医书,放在那张单子上,挡住字迹,温声应道:“嗯,刚忙完手头上的事。老板娘,您找我有事吗?”
老板娘一愣,没想到她一张口就开门见山的问有没有,本打算先闲扯几句,拉近关系呢。
她咳嗽两声,道:“南姑娘相貌可人,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许配了人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