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她发现那双眼睛里布满红色血丝,不知道是被折磨了多少日夜,却也与疯癫的外形所不符,瞳孔中跳动着火光,分明是一片清明。
疯了的人绝不会有这样的眼睛,这是无法伪装的。
何况,无论用什么办法,也瞒不过云世安的那只手,纸条上已经清清楚楚的写明了——郎正舟没有疯病。
看到了一丝希望,南香落再度压低声音,“郎大人,请您躺好了,我先给您治伤。”
不仅是眼睛,她还发现郎正舟的囚衣上布满了血痕,身上隐隐的散发出一股古怪的恶臭,正如云世安那张纸条上所说,情形大为不妙。
她自认这番话说的温柔亲和,可是郎正舟一点儿也不买账,继续大吵大嚷。
“不许抓我,不许抓我!”他奋力地扭动着肩膀,像一条疯狗似的,张嘴乱咬,试图从南烽双手的束缚中解脱出来。
他没有相信她的话,南香落知道自己失算了,在狱中备受折磨的人,会装成疯子,说明他已经对这牢狱中的人失去了信任,根本不可能相信假扮成狱卒的他们,十有八九还会认为是故意来套话的。
偏偏她没有去问宋沅和郎小姐要信物。
罢了,这次来知道人还活着也是个收获,当务之急是替郎正舟治伤,否则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他们再来大牢。
南烽死死的将人按住,饶是郎正舟拼尽了全力也奈何不了他。
南香落取了药丸,趁他张口乱叫,丢进嘴里让他咽下去,然后将他衣服撸上去,露出精瘦的身体,然后她终于知晓那股恶臭从何而来了。
郎正舟的胸口被烙铁烫伤,留下巨大的伤痕,明显未经过妥当的治疗,溃烂的隐约见骨。
她蹙紧眉头,幸好带了麻沸散来,赶紧的掺入小葫芦里的酒中,然后强迫郎正舟喝下去。
郎正舟这回咬紧牙关,死活不肯喝。
“郎大人,这是为了你好。”南香落劝道。
“滚,滚!”郎正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趁南烽腾出一只手的空隙,又闹腾起来,不断的有暗红色的血从伤口中涌出,引来苍蝇在四周乱舞。
南烽抬腿压在郎正舟的身上,腾出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喝道:“快。”
话音未落,南香落已经将酒悉数灌进郎正舟的嘴里,紧接着南烽捂住他的嘴,吐出来。
郎正舟喘不上气,一口就全咽下了肚子,眨了几下眼睛,昏睡过去。
南香落知道牢房里的声音一旦停歇一段时间后,外头的那个狱卒一定又会起疑心,三两下清理了伤口,又用于桑皮线缝合,最后和南烽一道抹上药膏。
“……”匆忙间,她的手和南烽的撞在一起,药膏都抹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们也有失手的时候,她无声的笑了笑。
南烽默不作声,反手把药膏都涂抹在郎正舟的身上。
“看来这次是查不到什么消息了。”快要做完,南香落轻叹道,“只能等下次了。看王大德的为人,不似会做出这种事,而他在大理寺内也处处提防,可见衙门里的势力不简单。”
南烽道:“明天叶家的车夫会来找我。”
南香落愣了下,脸上浮现出惊喜,“那可真是太好了。”
“嗯。”南烽应了声,迅速地将散落在地上的药罐分散进两个细长的布口袋里,最后收紧袋口,绑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