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近,南香落闻到空气中弥散开一股血腥味,掺杂着些许腐臭。
南烽递上一只小小瓷瓶,从打开的瓶口散出一阵阵清凉的香气。
南香落接过来,放在鼻下闻了闻,立时萦绕在鼻间的臭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精神一振,驱走饭后的困意。
她没有说话,向南烽点头致意。
毕竟外貌容易改变,但声音是变不了的,大理寺衙门里不知暗藏多少玄机,还是少开口为妙。
等走到大牢门口,王大德从轿子里出来,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转头看到那三个师兄妹安然的站在轿子边,心想大夫见识的也多,果然不同一般,寻常人还没到大牢门前,早就被臭味给熏吐了。
衙门里不是不想把大牢弄得整洁些,可是常常有酷刑折磨犯人,久而久之,味道就怎么也散不去了。
“跟我来。”他挥挥手,率先走进大门。
南香落和师兄们紧随其后,一进门,一股潮气扑面而来,伴随着不该在这个季节有的热气,厚厚的一堵石墙似乎把两边隔成了不一样的世界。
“对不住,”王大德低声说道:“牢里的状况不大好,请南姑娘忍一忍。”
南香落道:“病患要紧。”
王大德向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继续带路。
穿过一间小厅,往后只有一道狭小的门,哪怕沿路都有火把,似乎也不足以照亮这方寸之地,一股股热风穿堂而过,极容易将人吹得头晕脑胀,但在衙门里待久了的人都习以为常,云香堂的三位早先有了准备,所以也没觉得不舒服。
等走出狭长的甬道,南香落终于知道这股热风从何而来了。
这间屋子的中央放着两个足有两尺见方的火盆,橙黄色的火焰跳动中,散发出灼人的热气,各种烙铁在火中被烧得通红,光用眼去看,不曾靠近,就觉得身上疼。
房间另一侧吊着一名人犯,已经昏死过去,身上伤痕累累,负责审问的官员连眼皮子也不抬,随口向王大德打了声招呼。
“问出话来了吗?”王大德问道。
那人懒懒的回道:“照死不说,一会儿再给他尝尝更厉害的花样。”
王大德不悦的愁眉,“别把人打死了。”
那人冷哼,“我自有分寸,已经叫人喊惠民局的人过来了。倒是你,这么晚又回来做什么?”
“今晚是我当值。”王大德十分硬气的丢下一句话,带着人往牢房更深处走去。
再往里走,才看到两边一间间的牢房,各有三五个人犯蹲在里面,听到脚步声,一个个又来了精神,跑到牢门前,伸出手挥舞着,大喊“冤枉”。
王大德厌恶的挥挥手,不理会他们。
南烽忽然放慢脚步,让走在他身边的南香落得以走在中间,不会碰触到任何一只脏手。
南香落稍稍侧过头,只能看到落在地上的人影,她不由地勾起唇角。
继续往前,是一段往下的台阶,走在最前面的狱卒取来几只灯笼,分发给众人。
台阶狭长陡峭,南香落小心翼翼的落脚,听见前头又传来王大德的声音,“得救下刚才那个人犯。”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说明那个人犯的重要。
但王大德是不可能向他们说出人犯为何重要,她细细思量一番,应道:“我带了保命药丸,可以化进水中,只要泼到那人身上,从皮肤或是伤口渗入,亦是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