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王家这几日,秦娇娇重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时光。.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
不知怎么回事,秦娇娇像是突然开了窍,原先没想通的题竟然想通了,脑子也比从前活了许多。
距离太和书院考试的天数愈近,秦娇美紧张得饭都吃不下,秦娇娇反而愈发心平气和。
送考这等苦差事,四更天就得起,自然只有秦娇美会做,秦娇‘花’和张氏还在家打呼噜。
天还‘蒙’‘蒙’亮,秦娇美跟在妹妹身边,一手抱着包袱和水壶,一手紧紧握住妹妹的手,一路上不住嘀咕:“三妹你不要紧张啊,想想你平日学的东西,一定能中!”接着,她像是自我催眠般,又自言自语说了两句:“一定能中!”
看秦娇美神神叨叨的模样,秦娇娇顿时哭笑不得,她这位考生倒没紧张,送考的人反而比更紧张。
“大不了考不上,咱们明年再来呗!要再考不上,我直接参加‘女’乡试也是一样的。”秦娇娇笑嘻嘻地道。
秦娇美被吓得脸一黑,急忙抬手捂住秦娇娇的嘴巴,郑重道:“考试之前不可胡说八道!呸呸呸!”
秦娇娇吐了吐舌头,抢过包袱进了考场。
‘女’科本身不及男科痛苦,太和书院还简化了考试内容,不仅卷子题目减少,时间也缩短为一天,但难度比‘女’院试要难。
其中,礼乐‘射’御书数,礼、书、数、乐四‘门’一天考完,第二天再去郊外马场考‘射’和御。
秦娇娇第一天发挥良好,礼、书、数三‘门’她下了不少苦功夫,再加之题目不难,她有自信能够打动阅卷官。至于乐科,她选的乐器是笛子,表现平平,勉勉强强应付是够了。
第一天虽然感觉良好,但,次日的‘射’科和御科才是大头。
次日清晨,秦娇娇着一身布衣裳来到马场。
应试的‘女’子大多出身于大户人家,一身骑‘射’轻甲衣行头自是不在话下,个个英姿勃发,再不复昨日的温婉淑‘女’。
秦娇娇本不突出,今日身着异服的她却突然显眼起来。专用的骑‘射’装备太费银两,她们小户人家出不起这个钱,这身棉布衣裳虽然看起来简陋,但二姐却没有在关键部位省料子,大‘腿’内侧有加厚的棉,手腕、手肘处还加了皮子保护,虽说不比专‘门’的骑‘射’服装,但贵在有用。
众考生纷纷转头,朝她投来的眼神不一,有好奇、有探究,更多的,则是嘲讽。
感受到众考生火辣辣的视线,秦娇娇一言不发,默默‘挺’直了背脊。
站在她前头的姑娘转过脑袋,朝她吹了一声口哨:“今儿是骑、御两科考试,你为何不好好穿衣裳?骑和御乃是陛下钦定的考试规程,你未免也太不重视了罢。”
这位姑娘一身红衣皮甲,生得浓眉大眼,英姿飒爽。
秦娇娇瞥了对方一眼,从衣着上可推断对方家中必定不是普通大户,但秦娇娇不喜她方才之言,只是淡淡道:“考试之心不在于外表,更在于对待考试认真的心。我考‘女’科是为了做‘女’官,又不是去上阵带兵,既然你喜欢舞刀‘弄’枪,还不如去劝劝陛下,单独开个‘女’武考给你,何必拘着自己做文章。”
红衣姑娘张大嘴巴,顿时一愣:“你怎知我不喜欢做文章?”
秦娇娇笑了一笑,并不言语。
“你告诉我罢。”红衣姑娘挪过来,还不依不挠了。
未等到秦娇娇的回答,考官叫了两声“陈小晨”,红衣姑娘这才回过神,响亮地应了一声到,转身先去考试了。
为了公平,考场备有专用弓箭,陈小晨掂了掂手里的弓,先是摆好姿势,沉下肩膀,开弓拉箭,侧脸眯眼对准远方,刷刷几下,接连着五箭正中靶心。
“哇,好厉害的箭法!”围观的考生忍不住发出惊呼,还有人‘激’动得叫了出来。
“简直是神箭手啊!”
对面的靶心几下被‘射’满了,考官只好打断考试,重新换了个靶子给陈小晨。
接下来的御科,陈小晨随便挑了一匹马,依然以最快的速度跑完。陈小晨下马后,那马依然处于兴奋状态,在草场里跑了好几圈,牵绳的考官被溜得差点跑断‘腿’。
不用猜,陈小晨无疑是‘射’、御两科中的佼佼者,方才没有比她表现得更优秀的,更别提排在后面的考生,没有一个身形及得上陈小晨矫健。
陈小晨考后接着是秦娇娇,不知是不是恰好逆风的缘故,秦娇娇首发两箭落空,十箭下来,最后只有一箭‘射’中靶心。勉强来算,还有点偏。
在之后的御科,秦娇娇同样表现平平,好歹算是跑完了,也没有被马给颠下来。
秦娇娇脸‘色’发白地下马,一声不吭地从出口处离开。
陈小晨在‘门’口等候已久,见秦娇娇出来,颇没眼‘色’地凑了过来,傻乎乎笑道:“嗨,你的‘射’和御真烂啊。”
“谢谢你啊,你真会安慰人。”秦娇娇顿时翻了个白眼,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她家买不起好弓好箭,更请不起武师傅教导,‘射’科能及格都算她运气好。更别提御科,加上上一次生员考试,她这辈子统共只骑过三次马,御科能不烂吗。
在六艺中,‘射’、御两科最为费钱,她家没有大把的银两往里砸。
陈小晨见秦娇娇面‘露’不愉,突然福至心灵,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忙结结巴巴解释道:“秦、秦家妹妹,对不住啊,我是有口无心的。”
“行了,你是无心之失,无妨。”陈小晨一看便是个大大咧咧之人,秦娇娇不会和她置这等闲气。
“嘻嘻,那就好,我过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陈小晨抓了抓头发,笑容十分淳朴。
“是何问题?有话便问罢,我急着回家。”秦娇娇摆摆手。
陈小晨瞪着大眼,又将之前的问题问了一遍:“你怎知我不喜欢做文章?”
秦娇娇简直被她逗笑了,知自己今日不解释清楚,这陈小晨怕是要没完没了了。
她道:“你见你骨骼清奇,定是武艺不凡,大凡在武事上有大成就的人,多不大喜好做那黏糊糊的文章。”
陈小晨的个头比寻常男子还高,生得一副矫健威猛身材,连走路都风,手上还布着一层厚茧,一看便是多年习武之故。秦娇娇不是瞎子,早看出此‘女’喜好武事,之前说她“何必拘着自己做文章”也是随口一猜。
听闻此言,陈小晨‘露’出一副欣喜之‘色’,哈哈大笑道:“秦家妹妹果真是我的知音!你说啊,这‘女’科的文章,好好写便是了,总是绕来绕去,烦死个人!若不是我爹‘逼’着我考‘女’科和太和书院,不然就不让我学武,否则,我定不会来受这等鸟气!”
言毕,她重重地一拍秦娇娇肩膀,差点没将秦娇娇拍跪下。
“你爹也真是……”秦娇娇只觉目瞪口呆,她这是头一次知道,江南省最大的太和书院,还有被‘逼’着来考的。在她们庐县,别说太和书院,连抢夺‘女’科的推荐名额都得打破了头。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很快到达出口,秦娇娇向陈小晨告辞。
“秦家妹妹,回头见了!”陈小晨抱了抱拳,往外走。
忽地,原本跨过‘门’槛的她又转过身,一本正经道:“对了,你说的那个,建议陛下开‘女’武举之事,我会好好考虑!”
秦娇娇:“……”
陛下这么容易劝动?听陈小晨语气,那皇帝像是她家大姨似的!
秦娇娇出来得比较晚,外‘门’的等候处的接考人陆陆续续散了,秦娇娇一出‘门’便瞧见了站在路中间、满脸喜‘色’的秦娇美。
“三妹!”秦娇美迎了上去,见秦娇娇脸‘色’不大好,笑容顿时一收,将那一肚子问话给咽了下去。
秦娇美拍拍妹妹的背,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纸袋子:“累了吗,二姐给你捎了糖饼,还撒了你爱吃的芝麻,保准儿香喷喷的。”
秦娇娇心下一酸,接过糖饼,尽量保持面‘色’的平静,嘴角扯出笑容:“二姐,我没事。”
“没事,没事就好嘛!”秦娇美深吸一口气,掂量着自己的语气,看着秦娇娇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先别管考试了,名单没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如何,你说对吧?咱先回家去,好生休息一番,过几日再说。”
两姐妹回到家中,已是晚上,张氏破天荒记得给两姐妹留了饭,还十分热心地打听考试情况。
秦娇娇心情本就不爽,张氏没眼‘色’地问东问西更惹人厌烦,开口就一句“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差点没将张氏噎死。
秦娇娇这个人就是这样,她不高兴了,也没法骗别人高兴,张氏爱咋咋地,又不能真杀了她。
“你们都看看,她竟然是这副态度!”见秦娇娇只顾低头吃饭,张氏气得直接翻了白眼,“亏我还给她留了饭呢!”
秦娇‘花’抚着张氏的背替她顺气,瞪了秦娇娇一眼,在旁温声劝道:“母亲您先消消气,三妹这两日考得累了,兴许估错了也有可能,您何必和她置气呢?咱这几日还是再等等,都等了这些天了,再等几天也不迟啊。”
“回去就回去,咱们就窝在庐县里一辈子好了!我这辈子是没有享‘女’儿福的命,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张氏怒意难消,忍不住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