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仔细算来,从上次见面,到现在重逢,王嘉已经与翁澍很久没见了。
就在她与葛青所央求前来座谈会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能在会议室里面见到翁澍的,但着实没有想到葛青所说的翁澍会到的场合是会后的活动上。
与座谈会上的人不一样,交流会上虽然这些人一个没少,但还多了不少的人。或许是举办方请来的,又或许是因为受旧友邀请来,总之是聚在这里了。
王嘉看到了不少眼熟的人,不知怎的,也就心下渴盼起了元嘉的出现。然而看过了漫长的烟火会后,她依旧没有出现。
时明时灭的光火,映照得王嘉的脸也在阴影或光明之中。原本颜色偏浅的眼睛,此时也漆黑如墨。
在厅内已经将王嘉所作的画还有书写的几卷书法作品都细细看过,至于临帖之作,翁澍则是着重去看的。
书法、绘画是一个足以去毕生追求的事业,而它们也是完全能看到回报的艺术。只要能够用心在其上,总会获得惊喜。
翁澍则是看着王嘉进步的,令他欣慰的是即使现在王嘉没有自己的时刻督促,也能一日不停地临帖、作画。
见王嘉与陈尚飞再度分别后,又是孤身一人。翁澍想起当初两个小姑娘在自己家里学书法的模样,虽然王嘉还是这么话少,但其中的味道确实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元嘉在她的身边的时候,总不会成现在的冷清,即使不笑,也带着温暖。现在的王嘉,就像是缺少一点的山水画,寂寞得冰凉。
“老师,外面冷,怎么不搭一件披风?”王嘉还没有发呆至于出神,也就能觉察到翁澍的到来。
翁澍干燥的手掌轻拍了王嘉的肩头:“这点风不碍事。你的作业都看完了,进步不小。临帖总算得到了几分灵动意蕴,写的可以说是漂亮了。”
“真的吗?”王嘉看着翁澍的侧脸,有些惊讶翁澍竟会这样夸奖她。
翁澍失笑,道:“我自然是不会骗你的。不过你也进入了一个瓶颈阶段了,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总是感觉自己的字越写越丑?”
“嗯,感觉它们在纸上总是缺少活力。即使模仿得怎样的惟妙惟肖,都只是流于表面而已reads();。”王嘉其实很早就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那时候自己才学书法没有多久。
这属于正常现象,自己会因为老师的牵引,看到更多更好的字,从而形成一个较为健全的审美观,对自己初学的字自然是有各种不满。后来有了进步,也就觉得自己的字看起来要顺眼一点了。
而现在,明显的她又有所进步了,所以才会再次不满意起自己的字来。
翁澍道:“你多出去走走,去看看博物馆里或者古迹里面收藏的名家亲手所作的字画,只有看的越多,悟的越多,写的越多,你才能找到那一点灵动。”
作为一个老师,技巧上的东西,翁澍能教的都已经教过王嘉了。王嘉也着实是他最省心的弟子,翁澍知王嘉省心,但他偏偏也在王嘉身上寄予厚望。
翁澍并非是没有天资出众,早早扬名天下的弟子。但可以说,他对王嘉这一个关门弟子更为上心几分。不仅仅是因为他与刘芸的亲戚关系,间接的也代表着他与王嘉有血缘关系。更是因为他十分满意王嘉刻苦努力的心性。
而王嘉现在成为葛青的弟子之后,翁澍见到王嘉的机会也没那么多。再加上,翁澍他现在也已经从王嘉家里附近的地方搬家了,所以能在这样的场面上见到王嘉,看到王嘉有长足的进步,自己还能给予一点王嘉帮助,在翁澍看来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师生关系,不同于学校里的教师与学生的关系,带有更明显的伦理色彩。翁澍对王嘉,也更倾向于父女的情感。他当然是希望王嘉能够努力走到更远的地方。
艺术这方面的事,需要的是九十八分的努力,一分的天赋还有一分的运气。王嘉或许天赋不够一分,做不了传颂千古的艺术家,但翁澍认为王嘉的运气是足够的,依靠她自己的能力,总会在这时代里留下属于她自己的痕迹。
王嘉所渴求的,也就是如此而已。翁澍深知王嘉的愿望,他也愿意尽自己所能的帮助王嘉,让这个小弟子能活得更快意一些。
也正是翁澍与王嘉细致地经营着这样的师生关系,让王嘉在精神上更为依赖翁澍一点。而对于葛青,王嘉与他的关系则更像是亦师亦友。但总的来说这两位老师,王嘉都是极为敬重的。
是以,听过了翁澍的建议,王嘉也想起自己始终忽略的出行问题――这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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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不在中秋前后,也依旧是会圆的。月光看不到如何的亮,也并不会显得黯淡。月亮不会让人被她的光晕灼伤,是温柔的。
然而也有人认为月亮是无耻的,它只是狐假虎威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卫星罢了。月球依赖太阳才能发光,却又让无知的人以为它才是那个温柔的发光体。
月亮因为太阳而温暖,却又依旧冰冷,就像是捂不热的石头。
元嘉喜欢下雨,喜欢有云的月夜,喜欢行道两旁的梧桐……无论在别人的眼里,是如何的景象,在她看来都是有美丽之处的。
从景色方面来探讨寄托情感的问题,这无所谓好还是不好。元嘉所想的,也很简单。
写文章这件事,写一部或者什么故事,元嘉都缺乏足够的激情。她所写的每一个文字,除了必要的作文以外,便就无心动作了。相比起写出一个故事,元嘉更喜欢解决问题。
从复杂的文本之中,发现问题;从一本或者很多本书中找到无数的线索,然后自己再慢慢抽丝剥茧,将答案找到。这就是最让她有成就感的事。
最近的她在被困扰着,从寓情于景的写作手法来看问题,同样的事物,会因为作者写作的时候心态不同,就会写出无数种可能的面貌reads();。
作者开心时写下的花儿,可以是美丽的,娇柔的,令人疼惜的;而作者愤世嫉俗的时候写下的花朵,则可以是刻薄的,绽放的花萼就像是无情嘲讽咧开的嘴角……
一切的事物都可以被赋予新的意义,就像是王嘉写作物语用了那么多的拟人。
这个问题已经可以上升到“哲学”上去了。诚如庄子与惠子所谈及的“子非鱼”的问题,可以说是诡辩,也能说是哲思。
元嘉听闻以物寄托自己的情感,是一种很lo的写作手法;然而说着这样的话的人,却又在孜孜不倦的使用这一手段去表现自己的情绪。
当看不起某物,又非要去用的时候,其实人就似乎站在了一个怪圈之中。
不过,元嘉觉得自己似乎现在是摸到了一点头绪了。写作手法上没有好坏的区别,区别永远只在于如何去使用罢了。关键还是人。
写作手法的运用看人,而作品写作的时候看作者,作品出来之后的反响看读者,整个过程离不开的就是人。
无意义的只做消遣用,但有意义的其实对于大多数的人而言也就是消遣用。不是每一本书都值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研究,也不是每一个问题都值得去思考。
然而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精准的目光去判断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的,或者价值存在还是不存在,都是依靠时代来说话的。
这个时代没有价值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下一个时代需要的东西。作家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作品,能够一直具有生命力。
而元嘉喜欢的事就是去延长这些作品的生命力,以她的眼光,去看待这些作品,让优秀的作品,通过新的解读方式,去焕发新的生命力。
文学的东西都被视作无用,不如科技带来的改变大。文学也不是可以让人吃饱饭、穿暖衣的东西,它的价值只在于更高层次的精神。
它的意义就是平常意义上的无意义。
而去研究这样的东西的人,在挣扎在基本生活线上的人来说无异于是无病呻/吟、没事儿找事儿。
即使让人感觉不到它的深层次意义,也可以作为打发时间的东西;那么研究的那些理论,又是何等无聊的一件事呢?
元嘉知道这条路走的人或许多,但真正将之认为有趣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的人,都喜欢做看得到眼前利益的事。元嘉也是。
然而她喜欢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喜欢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就很枯燥的事情。为此付出再多的时间也无所谓。
而李雪澄也从这些年的教导中,逐渐地发现了元嘉现在的偏向性。
做出决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倾向于研究方面的元嘉,可谓是差不多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写作。
李雪澄知道元嘉是一个有主意的姑娘了,而他乐意成全元嘉。但写作理论的文章,需要的逻辑思维能力,或许比起写故事要求还要高得多。
元嘉虽然决定了方向,李雪澄不问理由,他自己要做的还是将他能教给元嘉的都教给她而已。至于元嘉会从自己所说的东西里面汲取到什么样的东西,那就只能看元嘉自己。
不是“全才”,也就不是。
弟子的人生与老师交织,但弟子要走的路,老师却没有办法代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