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按照风俗不去别人家拜年,窝在家里看动漫感觉日子过得挺快。熬过正月初七,原本以为可以约人出去玩,却被叶阿姨带着到处跑,办签证去大使馆接受面试,还有入读语言学校的相关事宜,真是完全没有给我交代后事的时间。
原本就读的学校也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办了休学,连本人都不用出现,完全由晚秋代劳。对于原来的学校,我倒是没有什么留恋,本来认识的人就不多,期间李芷洋打了个电话给我知道了我要滚出国这事。
后来也就顺理成章的完成一系列手续,顺理成章的踏上了异国他乡的土地,没来得及带走故乡的一撮土。
我们住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小区里,独门独户的房子整齐的排在街道两边,一副干净整洁的样子。搭乘交通工具要走出小区,去超市也得去小区门口搭车,简直逼人变成死宅。每户屋后都有个小花园,我把从乡下带来的种子全种了下去,虽然已经知道是棉花,大概作为一种念想一样,只是不知道过了一年的种子还能不能发芽。
去语言学校得自己开车,我有点不明白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都是一样的读书学习,不同的是在这里没有亲人和朋友,还要学习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以及截然不同的风情民俗。
在所谓的权威那边看了几次,做了全身检查,我是局部硬化的症状,主要问题出在身体的左半边,左手手臂以及肩膀和背上。可能最后肩膀那边有点萎缩变形,引起了大人们的恐慌,让他们觉得病情并没有得到有效控制,必须寻求更好的医疗手段?
谁知道呢,我记得以前看过一篇同人文,故事的结局是男主找了个狗血理由甩了女主,去到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死去,最后埋在一片向日葵花田下,向着阳光肆意生长,多么美好的寓意。人终归是要死去,与其一直担惊受怕,不如随性的活着完成心愿,再任性的选择安静的离去。
可惜,大人们并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于是我们出现在了这个陌生的国度,开了一堆写满英文字符看不懂的药,和以前的药掺杂在一起慢慢换掉。
对于接触新的同学,我的内心是抗拒的,因为我坚信自己在这里不会呆很久,迟早是要回去的。那里有我关心的事,和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的人。
在这里安定好后,我曾经尝试过打电话回去告诉苏孜近况,时间刚好卡在五月底六月初,那是她第二次面临考试的日子,电话并没有接通。后来这个号码就变成了空号,再后来则换了新的主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和李芷洋倒是一下就联系上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苏孜的情况,进入初三之后日子变得忙碌,同时要兼顾学习和码字,也是累得够呛。
其实我对这里的人和事的印象并不深刻,上完语言学校之后就找了学校插班,不知道他们这边年级是怎么算的,我入读在八年级,也许是我们的教育程度比其他国家深,好像很多我不会的数学题他们也不会,这让我心理稍微平衡了一些。
每个学期都有很多的实验要做,以及一堆写满专业术语的报告,我感觉来这里提高得最快的是写作水平,和把一堆不认识的词语拼成一篇文章的技能。以及每个学年都有很多假期,和户外课程,一群半大不小的少年人出去放风,回来依然是写各种报告,然而这种报告可以以各种形式完成,对我来说最容易的是绘图配文字,好像绘画能力也提高不少。
大概美利坚是个特别提倡人道的国家,像我这种自身一眼就能看出有病的学生总是能得到特别照顾,每门课程都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加分。
说到对这边学校的印象,我一直记得有件听起来不太人道但是真的很喜大普奔的事情。某个学期的课程难到没有朋友,虽然拿到同年龄的国内学生那里不一定很难,可是这里的孩子总是要从很多方面考虑,所以想一想就感觉难度提高了几个档次。当大家都因为可能拿不到好成绩而沮丧时,一个同学突然缺席了课程。
缺席的同学一连几天都没有来上课,学校打电话去他家询问,得到一个令人悲伤痛苦的消息,这个学生在骑摩托车上学的路上,由于车速过快,直接冲下高速公路,一头撞死在墙上。
听到这个悲怆的消息,学校当即决定对我们这个被悲恸笼罩的班级免除整个学期的考试,所有科目直接通过,希望能以此鼓励大家振作起来,不要被伤痛打败。不适时宜的欢呼一句,其实我完全不记得那个死掉的男生长什么样子,应该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春天赏花夏天冲浪,秋天散步冬天滑雪,自从我来了这里之后,和叶阿姨的关系一下子亲近了很多,莫名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生活也变得健康阳光,持续不断的进行着各种运动。当然还有一年几次的打折季大血拼,购物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活动之一,假期太多又不能回国,只能用各种活动打发时间。
隔壁姑姑家住了两个比我年长几岁的孩子,一男一女,都是混血小孩。国人的基因真的很好,混血长得都像洋娃娃似的,当然,这里特指外貌。年纪小的那个哥哥除了熊孩子只能用智障来形容,有事没事就丢坨狗屎到我的棉花上面,我真后悔没有把秋秋带过来给他一爪子。堂姐还算友善,毕竟我在同一天碰到过她和几个不同男生牵手,守得住秘密一向是我的优点,前提是她有好处的时候总能想着我。
逢年过节我们会去姑姑家聚个餐,叶阿姨是个天生的社交高手,住下没几天就和附近的大婶们打成一片,每个周末轮着在各家开趴体,我也会跟着去蹭饭,认识的人不少,对我来说特别的却只有那一个。
附近的大叔大妈们都异常热情的想给我介绍对象,毕竟在国外十五六岁谈个恋爱太正常了。我特意在自己房间的墙上弄了一个照片墙,里面挂着乱七八糟的合影,以前的现在的都有,中间最大那张是从朋友圈偷来的照片,苏孜笑得满脸璀璨。他们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心照不宣的不再提找对象的事。
国外和国内有个很大的不同,国内两个女生走在一起,手挽手好像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在国外就很少看到这样的情况,也许是和从小教育的独立有关。如果看到两个女生手牵手的走在一起,那这两个人多半有暧昧关系。好像歪果仁对这种关系并不像国人一样有着视如蛇蝎一般的偏见,至少我的同年龄朋友里面就有几对,大家都觉得没什么不一样。
当肩膀上的皮肤不再萎缩,新的皮肤稍微长出来一些,医生说情况不错,照这样形式发展下去指不定能稳定硬化部分不再扩散的时候,我获得了一次回国探亲的机会。正值暑假,晚秋在第一时间听说了这个消息,由晚秋发起会长牵头,举行了一次公会面基活动,正好我们回国直飞上海。
回到离开将近两年的地方,感慨没有多少,毕竟我们在洛杉矶住的地方算是半个华人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操着各地口音普通话的人们。对于面基,我的兴趣也不是很大,熟悉的人例如会长晚秋,就算不用特别约定也能见到,其他不熟的人和我没关系,照顾每个人情绪的事情不是我的领域。
“我的天,你吃饲料了,突然长这么高是怎么回事!”这是晚秋在机场接到我们说的第一句话。
这么一年多的时间里,不知道是伙食特别好还是因为刻意加强了营养的摄入,没长肉光长个子,现在我已经和叶阿姨差不多高,比晚秋也就矮那么一点点了。
“意思你小时候吃的是肥料。”我自行将行李塞进晚秋的车尾箱。说是行李,其实只有一只小箱子,换洗的衣物家里都有,里面装着我和叶阿姨的血拼战利品,送给各人的礼物。
“啧,依然会顶嘴,真好。”晚秋感慨似的抱了一下我。
“说得我好像要死了一样。”我没忍住丢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突然觉得她以前对我那么好,该不会真的觉得我命不久矣吧。
晚秋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最后只是撇了撇嘴。我想我猜对了,这个智障,她的常识怎么没和脑洞一起增长呢,好歹也百度一发行不行。
“对了对了,这次面基大会规模空前,好多A掉的人都出现了。”晚秋兴致勃勃的说。
“比如我?”我皮笑肉不笑的配合着。
“不不不,一个更久远更有意义的人。”晚秋笑眯眯的卖着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要太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