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良辰一直紧盯着谢秀媛,不让她动任何歪心思,所以宴会一片平和,再无任何风浪,大家推杯换盏,男子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女儿家便互相倾诉着悄悄话,面对着一众文武才子芳心暗许。
被谢秀媛这么一搅和,荣华也没心去打瞌睡了,去找来几个相熟的贵女聊着天,但视线有时会不自觉地转向宴会的其他地方去,不经意间扫过苏玉辰所在的方向。
即使在众多风流才子中间,苏玉辰依旧是最突出的一个,他虽然只穿着简单的月白色长衫,但却愈发衬托出他浑然天成的翩翩气度,剑眉星眸,玉树临风,只是随意地抿唇一笑,其光彩便能将树上的娇花也映得失去了颜色,他修长的指节轻轻握着白玉酒盅,微风拂过,吹起他鬓边几丝墨发,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羽化谪仙,叫人挪不开眼神。
美景有时会注意到荣华定定地望着苏玉辰的方向,虽然荣华脸上依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淡漠表情,但美景还是会一脸“我什么都懂”的了然表情与旁边的宫女交换个眼神,心中窃笑。
只不过荣华不知道的是,另一边,苏玉辰也总是无意中将视线落在荣华身上。
今天发生了两件事,苏玉辰看似毫不在意荣华,却是时时刻刻注意着荣华的表情动作。可是每逢照面,二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高冷如旧。遇到彼此,气氛总会陷入尴尬,说不出话来。
对谢秀媛的所作所为,苏玉辰略知一二,可他不打算追究。面子上,总要让谢秀媛过得去。
宴会上有无数贵女,无不是穿着自己最名贵的衣服、带着自己最奢华的首饰,一个个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但苏玉辰却连多看她们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反而是衣着如常、略施粉黛的荣华公主总是不经意地吸引他的视线。
今日的荣华与往常无异,一身九凤素白对襟襦裙低调却不失灵气,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秀挺的鼻梁宛若精心雕刻,唇角总是含着一丝远离尘世的味道,长长的发丝时而落在额前,她便会用葱玉般的手将其捋至耳后,明明只是无心的小动作,却带着一股致命的诱惑,让众公子心中悸动不已。
就是这副遗世独立的模样,让众公子倾心而又敬而远之。
不多时,各个比赛的名次便最终评比了出来,接下来应有皇后当面宣布名次并论功行赏,于是荣华差遣一个小宫女去将皇后请出来。
过了一会儿,皇后款款而至。
休息过后,皇后的精神好了许多,重新恢复了母仪天下的凛凛威风,严肃却不失和蔼,温婉而不失大气。
皇后接过写着各类比赛名次的册子,朱唇轻启,当众赏赐了各类比赛的冠军。
苏玉辰不出所料摘得了作诗比赛的桂冠,赢得宴会上才子佳人的一片叫好声,苏玉辰反倒显得十分谦逊,躬身接下了皇后的封赏,脸上只挂着淡淡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张扬。
可谢秀媛见着苏玉辰这般引人注目,虚荣感又升腾起来,坐不住了,忽然端了杯酒站了起来,良辰还没来得及拦住她,她就冲到了场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亲昵地挽住了苏玉辰的胳膊,像是在宣示主权一般。
此举立刻招来了众多贵女的不满,小声议论着,朝她抛出无数白眼。人家苏状元领个奖,关这个女人何事?非要跑上来显眼,岂不知自己在众人心中已是丢人现眼!她今天来了宴会,连着两个闺女姐妹遭殃,真是不省油!
苏玉辰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温声问道:“秀媛,怎么了?”
谢秀媛将酒杯端到苏玉辰面前,柔声说道:“玉辰今日喜得这作诗比赛第一名,秀媛自当为你敬酒贺喜。”
苏玉辰微微一愣,随后知道谢秀媛心中所想,虽显得有些为难,但又不好当众推脱,只得接下谢秀媛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谢秀媛笑吟吟地看着苏玉辰喝下自己敬的酒,终于心满意足,颇挑衅地环顾一周,似在与其他贵女说“这是我的未婚夫”一样。
她将来,必然成为苏玉辰的妻子,堂堂的状元夫人。
而这一举动也确实带来了不小的骚动,场下的贵女们哪个不倾慕苏玉辰一表人才,可今日看到谢秀媛故意与他表现得如此亲密,她们心里又是嫉妒又是愤恨,巴不得立刻叫人把谢秀媛拖下去杖毙了。
谢秀媛感受到众人嫉妒的目光,愈发猖狂,等苏玉辰喝完了酒仍旧不撒手,还是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与他并肩一起走下了场。
荣华旁边的贵女看到这一幕气得牙都要碎了,恨恨地说:“那个谢秀媛到底用了什么障眼法骗过了苏大人?这样的女子连苏大人的脚趾头都配不上,她有什么脸走在苏大人身旁!”
荣华听到了这番话,却并未搭腔,再看看四周的贵女,都是眼睛里要喷火了。
但荣华只是心中冷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为这种女人男人生气,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
皇后的赏赐赏完后,今日的宴会便正式结束了,才子们和贵女们齐齐退场,谢秀媛也随着苏玉辰一起相携而去,上了同一辆马车,此举再次激起一片嫉恨的议论。
荣华冷眼看着他们恩爱无比的背影,心中已经没有丝毫波动了,她今日算是彻底看透了谢秀媛的为人,如果说前世她只怪自己魅力不够比不上谢秀媛在苏玉辰心中的位置的话,那这一世她就只是怀疑苏玉辰是不是眼神不好使,怎么眼光能差到这种地步,竟能为那种女人动心。
不是她荣华不够优秀,而是那苏玉辰自己不懂分辨好恶罢了。上一世为他而死,着实可怜了自己,幸而上天再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让她看清,看透,今生,绝不再受二人纷扰。荣华这么想着,嘴角的笑意也越发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