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钱玉熙早便做好了面对他怒火的心理准备,所以见了他这般神色,也不过是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了,“王爷醒了?”
秦靖坐起身来,“你在做什么?!”
“王爷放心,妾身是你的妻子,不会做任何伤害王爷的事情。”钱玉熙继续道,“昨夜父亲接到了消息,京畿大营可能出事了,为了确保王爷平安,便让妾身连夜带着王爷离开,妾身知道王爷若是知道事情真相必定不会跟着妾身走的,所以只能冒犯王爷。”
“京畿大营出了什么事?”秦靖脸色虽然没有缓和,但却并没有怀疑她的话,“围场那边有什么消息?!”
钱玉熙摇头:“父亲也并不清楚,只是通过大哥在京畿大营的人脉方才及时得到这个消息,不过京畿大营若是出事,也不外乎是有人要谋逆。”
秦靖静默会儿,便松开了她的手欲下床榻。
“王爷!”钱玉熙阻止了他。
秦靖目光冰冷地扫了过去,“昨夜之事我不会给你计较,但现在”
“妾身明白王爷心中担忧,但如今情况不明,王爷身上有有伤,这般出去必定会危险重重!”钱玉熙正色道,“妾身知道王爷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妾身也不怕陪王爷一同赴死,但若是如此,只会亲者痛仇者快罢了!王爷如今是陛下的嫡子,不管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大周的江山,都必须保重自己!”
“是保重你们钱家吧?!”
钱玉熙脸色微微一白,“是,若是王爷登上皇位,钱家的确可以更上一层楼,作为钱家的一家之主,父亲有私心并没有错,而且,父亲这般做也并非完全只是为了钱家为了自己,王爷,有人敢动京畿大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陛下可能已经出事了!若是京城被困,王爷也出事的话,那谋逆之人便可将这谋逆大罪推到王爷身上,到那时候,王爷死了也不过是给别人背了黑锅罢了,陛下无人相救,这大周的江山也要落入贼人之手!王爷,玉熙知道你从来没有觊觎过皇位,只是事已至此,王爷若是退缩的话,这大周的江山,这天下的百姓都会有事!陛下对王爷恩重如山,王爷更是秦氏皇族的子孙,难道便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秦靖没有再动,显然是听进了这话了。
“王爷你先不要着急,父亲已经派人在打听了,一有消息便会通知我们。”钱玉熙见他听进去了她的话,松了口气,“王爷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养好身子。”
秦靖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靖儿靖儿”方才还愣在一旁的余氏终于也回过神来了,她也听到了钱玉熙的话,也听进去了,“靖儿,你不能出去!”
秦靖看着余氏,目光扫向了钱玉熙,已然柔和了许多。
“母亲一路上受了些惊吓。”钱玉熙明白他的意思,也受了他这份感激,“王爷放心,妾身定会照顾好母亲的。”
“谢谢。”秦靖道。
“我们是夫妻,王爷何须说这个谢字?”钱玉熙淡笑道。
秦靖沉吟会儿,“方才”
“靖儿!”余氏不满被隔绝在外,这让她愤怒更让她不安,看向钱玉熙的目光满是憎恨,“你不要听这个毒妇的话,她”
“母亲。”秦靖自然是知道母亲对妻子的不满,也知道她这般的原因,只是他不想理会,更不想纵容,“玉熙是我的妻子,母亲若说她是毒妇,便是说儿子不孝。”
“靖儿?!”余氏瞪大了眼睛,“你你”
“玉熙,母亲受惊了,你让人送她去休息吧。”秦靖道。
钱玉熙点头:“好。”
余氏哪里愿意走,只是再不愿意也得走,她被钱玉熙亲自送到了一间屋子里,离秦靖的不远,但也不近,她大可在这里闹。
“若我是老夫人便不会闹,如今危机四伏,王爷出事,老夫人也自身难保。”
“贱人——”余氏面目狰狞。
钱玉熙不动神色,“老夫人好生休息吧。”说完,便离开了,然后吩咐了人守在门外,她从王府里面出来没有带人,不过这庄子中人手充足,而且并不是看守庄子的,而是从钱家特意安排过来的,看着一个余氏绰绰有余。
余氏砸了屋子里的东西,可惜没有多少东西给她砸,不过到底是消了些火了,尔后咒骂了半晌,便停了下来了,倒不是完全气消了,而是想到了钱玉熙方才说的话。
陛下出事了!
他的靖儿是嫡子,陛下若是驾崩,他就是太子就是皇帝!就算现在不知道是谁在外边谋逆要杀他们,但是只要他们躲在这里,等那毒妇的娘家人把那谋逆的人给杀了,他们救可以出去,靖儿就可以登上皇位!
到那时候,她就是太后了!
就算那毒妇当了皇后,可还是得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到时候她是太后,还愁收拾不了她吗?别说收拾她了,就算是像当年陛下收拾四国公府一样,把她娘家全给杀了也行!没了娘家,看她钱玉熙还如何嚣张!
她就等着在冷宫里面熬一辈子吧!
她现在给她生什么气?!
她的靖儿要当皇帝了!
她的儿子要当皇帝了!
余氏越想越是兴奋,兴奋的整个人都睡不着了,至于她的儿子早已经被过继出去跟她没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凭她已经死了的身份她也当不了太后这些事情都给抛诸脑后了,脑子里浮想联翩,对未来的尊贵无比的太后生活憧憬无比。
钱玉熙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见余氏不闹便把她给抛开了,不过她若是知道今日的无视会造成未来不可收拾的结果的话,她定然不会趁着这个机会让她永远消失,只是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无法预知着未来更无法回到过去。
长生当然知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当然知道,可这又怎么样?!她怎么可能会后悔?她疯了才会后悔?!
她怎么可能会后悔?!
“长生。”萧惟不知道秦阳给她的那信与锦帛上面写了什么,她没有给他看,似乎也不打算给任何人看,只是她的情绪明显很不稳定,“你若是”
“我怎么可能会后悔?!”长生暴怒出声,像是看着仇人一般看着他,“连你也认为我错了?认为我”
萧惟伸手将她紧紧抱着。
长生浑身颤抖,话被截断了,说出来了伤人伤己,说不出来更是如此。
“没关系,没关系的。”萧惟缓缓道,柔和的声音像是清泉一般抚慰着她内心的暴动,“没事的,你想做便去做,只要你心里舒服就好,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理会。”
长生一下一下地喘着气,抽泣一般地喘着气,许久许久,咬着牙,“我们去皇陵!”
萧惟一愣。
长生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我要亲手了结这一切!我会亲手告诉所有人,我绝不后悔我更不会接受他的施舍——”
萧惟皱了皱眉,但还是道:“好。”
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陪着她,即便是错,即便她会后悔!或许理智上不该如此纵容她,只是,她现在要的便是这份纵容,这份毫无保留地与她站在一起与她同仇敌忾的坚定,他要让她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的身边永远都不会没有人陪着!
即便万劫不复!
秦阳对长生失望透顶,他一直觉得她即便做了些什么也总还是保留着一份情分的,就算不是真的秦长生,可到底也是相处了多年,这一年来她对他也算是用了心的,可是没想到——他不是真的不想管了,只是管不了了,他斗不过她,便是他现在跑出去说谋逆的是长生公主,怕也不会有几个人信,便是有人信,他又如何能这般做?父皇信上的嘱托他即便无法做到,可至少不是他亲手毁了她!他不管了,他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要回去守着母妃,不,带母妃走!
父皇不管为什么突然间一个人跑了,也留下了近乎遗言的东西,但是绝对不会是去寻死的,他是大周的皇帝,哪里会做出这般不负责的事情来?若他真的可以丢下一切放下责任,便不会对那臭丫头做出那般的安排!
不管了了!
他什么也不管了!
秦阳一路快马狂奔回京,自然不像裕明帝那般的胆大,一个人上路,而是直接找了好几个禁卫军护送他回去。
长生没有阻拦。
他也没感激她!
不过便是找了人护送,可路上还是出事了,居然有刺客来袭击他,即便他带了好些个人,可最终仍是不敌这些刺客。
秦阳摔下了马,面色惨白地看着步步逼近的持刀刺客,那滴着血的刀刺过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这一次死定了的,他闭上了眼睛,不过预料中的痛楚却没有传来,反而是传来了哀嚎声,他愣了一下,忙睁开眼睛,便见方才屠杀他们的刺客此时整备另一伙,不,是两个黑衣人屠杀!
“留活口——”
看着那些刺客一个一个地倒下,秦阳猛然喝道,像是本能一般,连脑子都还没清晰。
黑衣人听了他的命令,最后一名刺客倒下之前收了手了。
秦阳挣扎地从地上爬起,冲了过去,“说!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说——”
“贼皇帝的狗儿子,想杀就杀,废什么话!?”
“是谁?!”秦阳狰狞喝道,他就是想知道是不是那个臭丫头,是不是她!他知道她的秘密,不愿意受她的摆布,他现在就要知道是不是她要杀他!
“呸——”
秦阳大怒,“你们给我问出来!”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但以他们下手杀人的方式一定能够问出来的!
两黑衣人没说话,不过动手了。
秦阳握紧了拳头,青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逼供,惨不忍睹的过程之后,那刺客吐口了,交代了他们的身份,“前朝余孽”
像是虚脱一般,他踉跄了两步。
那应该不是她吧?
她就算再狠毒再卑鄙也不至于跟前朝余孽勾结,不管她是不是孤魂野鬼,在外人的眼中她就是皇家公主,她是疯了才会跟那些前朝余孽勾结!
再说了她不是抓了他们很多人吗?!
秦阳说服自己,正想吩咐将人给绑了,可那受尽了逼供的刺客便断了气息了,不过也没关系了,也更证明了他所说的是真的,这些人真的是前朝余孽,现在死了便死了,他吸了口气,看向了眼前的两个仍是杀气浓郁的黑衣人,“你们是谁?”
两黑衣人没说话。
“谁派你们来的?”秦阳道,是不是那臭丫头?
“陛下。”这次有回应了。
秦阳一愣,“父皇?父皇派你们来的?父皇在哪里?你们说父皇在哪里?”
“属下不知。”
“怎么会不知?”秦阳大怒,“你们既然是父皇派来的,怎么会不知道?!说,父皇到底在哪里?他到底想做什么?现在都要天下大乱了,他还想做什么?还有什么比眼下的事情更重要?他是想要看着所有人都杀成了一堆想看着血流成河吗?!你们他妈的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属下不知。”不管秦阳如何暴跳如雷,他们都还是冷漠平静。
秦阳无法,再气也总不能把他们给杀了,或者跟他们逼供那刺客一样逼供他们,不过父皇能派人保护他,便是说他也不是一个人的,他身边也有人,只不过是像这两个人一样,没有危险便不出现在人前罢了!
没事就好!
他们爱看血流成河,便看吧!
只要不后悔就行!
秦阳上了马,继续往京城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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