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王严西深知哪一件事情是更重要的。
他可以不去理会夏子绡究竟又想去做什么事情,心里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但他必须要对叶靖山的安全负责。
当他回到清荷殿的时候,他还特意在四周打探了一番,没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他这才敢进去。
当他刚走道殿内的时候,便看见叶靖山正在望着床上还在昏睡的叶北轩。他悄悄地行了过去,叶靖山竟没有发觉。
“皇上,微臣还是觉得王爷做太子比较好。”王严西忍不住说了出来。
叶靖山飘了许久的思绪便被王严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打断了。叶靖山在床边蹲的已久了,双腿最开始还有麻痛的感觉,末了,便什么感觉也体会不到了。
就好像失了这双腿一般。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其实皇上早就有了判断,不是吗?大皇子与二皇子究竟哪个更适合做太子,皇上或许比微臣要更加清楚。”
王严西这话真的是说到了叶靖山的心坎中,他确实想这样做。
只是他的心里却总有不好的预感,仿佛叶北轩会因为此事而受到伤害。夏子绡既然不想他做太子,那么她一定会拼命阻拦的。
叶靖山对于夏子绡这固执的性子还是了解的,这总不会是她装出来的。
所以叶靖山并没有回答任何,只是他的双眉早已经搅在了一起。
王严西知道皇上究竟在顾虑着什么,他只不过是想叶北轩能好好的。
只是这东宛他便不顾了吗?
“皇上,微臣知道您在犹豫些什么,只是您更应该为了整个东宛来着想。”王严西劝谏道。
叶靖山听到此话后身躯一震,叶北轩与东宛来比实在应该是算不得什么。
“可是钰儿,钰儿该怎么办?”
王严西突然有些怀念从前,从前叶靖山还只是王爷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做事勇敢决断,从没有过一次拖泥带水的。
因为那时候的他还没有遇见夏子绡,还没有遇见这令他失魂落魄的爱情。
现在的他,为了夏子绡,为了那所谓的爱情,舍弃了太多太多。
王严西险些都快认不出这曾是与他同肩作战的东宛一国之君了。
爱情,真的荼毒了太多了人。
“皇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一切都应该已大局为重啊,而且皇上您有没有想过,皇后为什么一心想让二皇子做太子?”王严西很是直接地便反问了回去。
叶靖山这下是真的没有话说了,满面难色。他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只是他想不出答案,也不想将他与夏子绡两个人困在这个问题上,然后像是陷入漩涡中,永远都囿在其中,走不出来了。
其实他是不敢去想,生怕扯出更多的问题来。就这样,其实也挺好的。从前的那些事情,追问也没有意思了。
王严西看着叶靖山的脸色,不禁大着胆子道:“皇上,从前的您去了哪里,为何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其实王严西这话说的还是极其婉转的。
叶靖山很清楚他指的究竟是何,一时间他也犯了难,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他是真的变了吗?
良久后,叶靖山才悠悠道:“钰儿,钰儿便做王爷就是了。北轩他更有能力。”
“皇上能这样想便好。”
“只是现在可曾晚了?”
“有些事情,永远不怕晚。”王严西淡淡道。
“如此便好。”叶靖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满心挣扎后,终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王严西看的已经皱起了眉,“皇上,您不该用情太深的。”
“朕也知道啊,可若是这颗心能受得住控制,那朕便也少了这许许多多的烦恼。”
王严西未曾经历过爱情,也没有遇见那个能令他倾心的女子,所以这些话他自然是不太懂的。
叶靖山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在这一切,都快要过去了。”
“对了,朕不是让你去看着夏子绡吗?你怎么又回来了?”叶靖山才猛地想了起来。
“娘娘说她想自己静一静,不想让微臣叨扰。”
叶靖山没再说任何话,只是静默了下来,像是在思虑着什么事情。
许是顾清荷的事情,真的与她有干系。其实她们俩之间的事情,叶靖山知道的也并不是很完全。总之她们两个人很是不合,便是连面合也很少有。
叶靖山虽然不清楚,但他却能隐隐约约地猜出那段日子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就像他也知道自己的那几个妃子为何会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他无动于衷,不代表他是真的傻,真的觉察不出来。
夏子绡一直凭借的,不过是他那颗对她依旧热烈且二十年未曾淡过一分的心罢了。
叶靖山突然感觉到有种窒息的感觉,二十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着的这份感情,于她来说不过是段可有可无,甚至可以用来当做棋子来利用的情感。
夏子绡望着这被微风拂的漾起圈圈波纹的湖面,不禁有些失神,神思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过往的事情,她不想再忆起,虽说她忘不掉,但她已经将它们决绝地埋在了自己的心底,轻易是不会拿出来怀念的。
只是今日是叶靖山逼她想起来的,他以前是决不会舍得这样做的,她不得不说叶靖山待她真的是极好的。
只是从现在以后,她怕是再也得不到他一人的宠爱了。
夏子绡突然心觉得涩涩的。若是她从前尚未得到过这温柔的体贴,那她又何至于有了这眷恋不舍的感觉?
所以这一切都怪叶靖山,当初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而现在又为何对自己这样?
人总是这样的,若是不曾拥有,便不会在失去的时候而痛心疾首。
所以夏子绡在刚刚嫁到东宛的时候,她就曾经对自己偷偷地说过多次了,告诫自己千万不要陷入他的柔情蜜意中,因为在此之前,叶靖山对自己的好她已经尝过了。
她就怕自己一旦陷了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这也就是她这二十年来一直对着叶靖山用着若即若离的态度的原因。
与其注定要失去,不如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夏子绡在湖边坐了许久,当吹拂到她脸上的风越来越盛的时候,她才恍过神来,不能再在这里坐下去了。她还有旁的事情要去做。
她缓缓站起身,她的裙摆恰好随着垂柳扬起了一个很是恰好的弧度,只是她总觉得有种很是苍凉的感觉。
她再次去了清荷殿,有些事情是要说清楚才行的。只是她也不能确定叶靖山是否还在清荷殿。
夏子绡行到清荷殿前的时候,在门口立了许久的时间,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推不开那扇门,也许她与叶靖山以后永远都将隔着这扇门的距离了。
夏子绡不由得苦笑一声,随后便下了气力推来那扇有些沉重的大门,一眼望去,她便瞧见了还正在叶北轩床边立着的叶靖山。
阳光洒满了他整个身子,可夏子绡却怎么觉得他的背影写满了悲凉。
“你回来了?”叶靖山不需要转身,便知道是夏子绡回来了。
夏子绡的脚步突然便怔在了那里,她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过来。”夏子绡离他站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朕不会对你做出什么的。”叶靖山故意解释道。
“臣妾并不怕这个。”夏子绡一面向前行到,一面朱唇轻启。
“朕知道,你夏子绡怕过什么啊?”叶靖山讥诮道。
夏子绡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处多了一抹笑。
待到夏子绡立在他的身旁时,叶靖山才转过身,对着夏子绡道:“北轩何时能醒过来?你对他做了些什么?”语气无悲也无喜。
“应该快了吧。”夏子绡说的更加的云淡风轻,似乎叶北轩只是睡着了一般。
“夏子绡,你不觉得你欠朕一个解释吗?”叶靖山的眸子里一下子就盈满了狠戾的情绪。
但夏子绡却一点儿惧意也没有,她只是迎着叶靖山的目光淡淡道,“臣妾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夏子绡!”叶靖山低沉喊道,“你这样所凭借的不过是朕爱你罢了!”
“可是这样便足够了。”夏子绡浅浅道。
“夏子绡,朕为何没能早些看穿你的面目呢?”
夏子绡垂下了首,没有再开口。
“夏子绡,这二十年来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我不曾发觉的事情?你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还是说,你连一开始的与朕相遇也是安排好的?”叶靖山越说便越害怕,这些事情他以前都从未想过。
他的语调已经弱了下来。
他既是渴求着听到她的回答,也害怕听到她的回答。他的心已经被夏子绡伤的体无完肤了,若是她再向自己的心上刺上一刀,那他的心便应该真的要死了。
叶靖山的眸子一直死死地盯着夏子绡,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么久的事情,皇上何必再多问?”夏子绡淡淡的声音便传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