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闫龙离世之后,鹰羽的脸上再无任何表情。每天日常的课程结束之后,他便会独自到藏书院。也许是因为他觉得只有看书才能让他暂时忘记内心的痛苦。《万经千藏》全书共一万零一千页,他现在已经看完了一小半。
又是一个漫天繁星的夜晚,藏书院到了关门的时间。鹰羽从屋里走了出来,却被身后的老者叫住。
“年轻人,会下棋吗?”
不知道为什么,鹰羽对藏书院看门的老者从来都没有厌恶之感,突然被老者叫住。停下来说道:“会一点点。”
“来,陪我这个老头子下盘棋。”只见老者手臂一挥,原来的茶桌竟然变成了一副棋盘。鹰羽便坐到了老者对面。围棋是他十岁的时候母亲非逼着他学的。虽然只学了一年,他就不学了。但天资聪明的他加上母亲烟雪的指导,他在棋道上还是很有造诣的,就连号称围棋国手的烟雪偶尔也会败与他的棋下。
拈起一枚棋子凝视棋局,这位老者的棋力显然出乎他意料的强,当初他跟母亲烟雪对弈的时候尚且没有如此费力,由此可见老者的棋力非同寻常,棋风虽然没有凌厉的锋芒,却气势磅礴,简单的招数依旧如妙手生花般使得他处处碰壁。
鹰羽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但是却还差那么点距离抓不住思绪,这让他十分恼火,棋如世事,棋如人生,这盘棋让他受益匪浅,似乎发现了自己的一个重要缺陷。
躲在远处的蓝溪并没有被两个专心下棋的人发现,她本来是想来找鹰羽谈谈。可是发现他跟门口的守卫大爷在下棋,便悄悄的躲了起来。此时她远远的望着鹰羽,被他身上那股儒雅的气质深深的迷恋住了。
老者一子落盘后,微笑道:“可以了,这盘棋不出意外你会以一目半胜出,江山代有才人认出,想不服老都不行喽。不过你千万不要骄傲,要是我在年轻几十岁,你可就不是我的对手了,人老了,脑子有些糊涂了。”
鹰羽望着那错综复杂的棋局说道:“是半目,不是一目半。”
老者欣慰的哈哈一笑,不禁再看了一眼棋局,这一局值得他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了。
鹰羽欲言又止,脸上此时已经没有了那份绝望的冷漠。
老者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说道:“围棋是文道,不是武道,变成武道后,弊病百生。知道为何你无法成为真正的宗师吗,你纵使是天纵之才,也不能将这股武道杀伐消弭于无形,毕竟下棋的终究是人,而不是神!由棋观人,年轻人,我这个老头送你一句话-------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你能懂得这些,他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老者说完,不等鹰羽接话就已经消失了。
鹰羽站在原地,回味着老者刚才的话。老者的言行和棋风对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他终于开始真正的审视自己。一直以来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被仇恨所蒙蔽了双眼。如果长此以往下去,自己性格变得冷漠,不近人情。对以后的修炼没有半点好处,甚至更有可能会走火入魔。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即便是他将所有人都杀了,亲人和师傅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他要做的是改变整个世界的现状,而不是自己。这一局棋,让他有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这时,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朝着鹰羽走了过来。此人正是刚刚躲在一旁的蓝溪。来到鹰羽面前,看着他脸问道:“刚才看门大爷跟你说了什么?”
依旧的冷漠的表情。对于蓝溪的问题,他不想回答。向左移动从蓝溪的身旁离开了藏书院。看到鹰羽对自己不理不睬。蓝溪的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抓住他的衣角说道:“你难道就不懂得尊重人吗?为什么我问你话,你却一言不发。”
站在原地未动,鹰羽的目光看向蓝溪,那双漆黑的眼睛透露着无情的冰冷,霎时间让蓝溪赶紧松开了抓住他衣角的手。
鹰羽说道:“我只尊重我认为该尊重的人,而你只会仗着自己的家世在学院胡作非为。所以我看不上你,更不会尊重你。”说完,鹰羽直接转身离开,留下了一脸错愣的蓝溪。
从小就在皇宫长大的蓝溪,从来就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谁见到她都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刚才却被自己的小师弟说的一无是处。可她却出奇的没有发火,而是在回忆以前的自己。身边的人不是阿谀奉承就是说假话。虽然她已经习以为常,但时间长了难免也会感觉到厌恶。鹰羽的话刺中了她的内心。看着已经远去的孤独的背影。蓝溪小声说道:“如果我为你改变,你会回头正视我一眼吗?”摇了摇头,跟着离开了藏书院。等到他们两人离开后,那个老者又突然出现在大院中。抬头看着三颗帝王之星,不禁摇头说道:“几千年前,三颗帝王之星同时点亮。自此人、妖、魔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常年战火不断。妖帝惨死,妖族最先被赶出战场。两千年前妖星再次点亮,妖族席卷而来,很快收复失去的领地。魔王灭亡至今又是一千年。如今闪烁的光芒比以前还要亮,战争又即将爆发。想必这次消亡的应该就是那颗人皇的帝星了吧。各族经历衰败之后经过千年的养息等待新的统治者出现。三族的命局能否解除,都赋予他一人之身。上一世他大业未成身先死,不知今世能否一统天下解开隐藏千年的谜团。”
回到房中的鹰羽主动跟两个室友说起话来。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突然听到鹰羽主动跟他们二人说话,让他们感到十分惊讶。
卢本义说道:“我们不知道前些日子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你一夜之间白头,可我们也能明白,这件事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打击。虽然怪你不近人情又冷漠,但也能理解你的处境。”
鹰羽听完后,冰冷的心稍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说了一句谢谢,便转过身睡去。
两个室友听完鹰羽大的话吓了一跳,自从他们认识他以来,从来就没听他说过这两个字。刚才那句谢谢是什么意思。这让张胜和卢本义一阵头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