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商云集,虽然带来了繁荣,但也导致了边境小城环境和局势的复杂。
李志国所说的糟糕消息,是指当他把哈巴罗夫斯克商人茹科夫挑选剩下的货物,分两批倒包到对面俄罗斯的小火车站后,因为数量颇大,不久便被自诩为“劫富济贫”的一伙人,当成大客户盯上了。
这也难怪,倒包固然辛苦万分,但在当前所能带来的高额利润驱使下,仍然让勤劳的人们,顶风冒雪,趋之若鹜。
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勤劳奔波,辛苦谋生的,自然也会滋生相反的对立面,坐享其成,敲诈吸血的。
当然,寄生虫也是有选择地挑选寄生体,那种以跑单帮的形式进行小打小闹倒包的商贩,还引不起掠食者的兴趣,进而造成了相安无事的假象。
真正让人们提起警觉的是,除了日益增多的小偷小摸外,就在昨天开始暗暗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某位商人被勒索后报了警,结果一个小时都不到的功夫,便让人发现昏倒在一个小巷里,同时右手被残忍地砍下。
今天早上,李志国他们起床后,发现门缝里有张纸条。上面言明,准备好五万块钱,三天后有人来取,如果报警,后果自负。
当时,李志国、冯达发和罗必成便有些发懵。冷静过后,三个人各自分头打听。经过短暂的旁敲侧击,他们发现至少还有三个生意做得很红火地商人。也收到了类似的勒索通知,金额不等,最多的是八万。
李志国推测,如果不是前段时间里,大批的货物都是直接地从陆路口岸被接走的话,今天所收到的勒索金额绝不会是五万能够了事的。
常言道树大遭风,更有“人怕出名猪怕壮”地俗语。所以当生意做得有名了,自然会被某些别有居心的人惦记上。
钱长友听到这个消息后。倒也不是如何地震惊。黑道分子收取“保护费”地历史源远流长,边境上腰包殷实的单个客商,正是难得一见的“肥羊”。
但有一样,他没料到这种情况会来的如此快速和真实。
毕竟在前世里,钱长友所接触的环境,怎么看都非常地太平。至于是不是他那时的层次不够,从而“无人问津”。便不得而知了。可眼前的“被人青睐”,绝不是他所希望地。
正如马良先前所说的,都是钱闹的。穷人,或许准确地讲是小人物,成天地盼望着能够发大财,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又往往不知道,没有做好迎接财富的准备。可能会惹来灾祸。
钱长友在电话里非常镇静地告诉李志国,暂停所有的生意活动,同时把对方要求的那五万快钱提前准备好。只要能保住他们的人身安全,其余地都是次要的。如果仍然感觉不安全的话,可以考虑换个地方躲一下,比如到东宁边贸那里暂住几天。自己料理一下手头上的事情。明天就动身去绥芬河,肯定会在三天期限之内和他们见面。
李志国当时就长出了一口气,他告诉钱长友,据传闻,这边的黑势力大小团伙最近一下子冒出来很多,而且还时有火拼。来的时候,一定要坐正规地交通工具,事事小心。至于躲到别处的提议被他推辞掉了,三个大男人还不至于那么熊。
钱长友倒也没有反对,接着又仔细地嘱咐了李志国一些注意事项。总而言之。万事都以安全为中心。
放下电话后。钱长友不由地握紧了拳头。自从代人受过被打后,他的心肠不知不觉间硬了很多。边贸这一块商机无限的生意是不可能放弃的。如果被过分勒索的话,就想办法把对方扫进垃圾桶。
见钱长友脸色阴沉,吴云飞低声问道:“志国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钱长友微微地点了点头,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下李志国那边遭遇的麻烦。
吴云飞听后,脸上也lou出了担忧的神色,“那边的大环境怎么变得如此差?昨天吕春英就给供应商下达了订单,今天货物都已经开始调集了,这可怎么办,要不退回去?”
钱长友一挥手,“不能因噎废食,货物既然已经采购了,那有退回去的道理。如果真这么做地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地信誉,转眼间便会烟消云散。”
吴云飞想了一下,“那我跟你一起去绥芬河吧,多一个人手帮忙,也可以尽快地把货物拖手。”
钱长友摇了一下头,“沈阳的环境,尤其在人和方面,有着超乎我当初意料地优势,因此这里的发展,也不能放弃,甚至连耽搁也不行。目前边贸上遇到的麻烦,恰恰说明了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狡兔还有三窟呢,你就留下来好好帮我经营这个据点吧。绥芬河那边的事情,让我静静地想一下办法,实在不行,只能乖乖地花钱免灾。”
吴云飞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了。
大家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钱长友早已经通过种种成功,进而跨域年龄界限,在部下面前树立了威信。
钱长友先给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安排机票的事情,然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到了电子厂后,钱长友暂时抛开烦恼,认真地听着总工程师吴锋率领几名部下所做的关于汉卡生产环节方面的报告,同时也提了一些技术上的建议,这让吴锋等人深以为然地不停点头,恭维钱长友是个大行家。
钱长友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这能差了么,当初自己可就是干这个的,谁也别想跟我打马虎眼。”
他把装着程序的软盘郑重地交给吴锋,“吴总,接下来的工作就要倚仗你们了,费用方面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不存在任何问题,进度和质量才是最重要的。以后这段时间里,吴云飞会代替我和你们沟通,多多照顾一下。”
吴锋呵呵一笑,“放心吧,我和吴云飞,五百年前是一家,肯定会配合默契的。再说了,赵顺华把你这样的大客户介绍给我,那敢怠慢啊。”
钱长友也笑了起来,双方在探讨技术问题的过程中,参合着拉拢交情的打趣,一上午的时间便飞快地流逝了。
按照吴锋事先说好的安排,他是要挽留钱长友和吴云飞一起吃顿午饭的。可正当吴锋殷勤邀请的时候,范世豪打来了电话,说自己有事情会赶往酒店见他,然后下午一起去鑫隆大厦那里看看办公室。
钱长友正好也想找这位老大哥交换一下意见,便委婉地推辞了吴锋,带着吴云飞匆匆忙忙地回到住处。
范世豪在酒店餐厅里等候,刚一见面,他便问道:“我在前台找你的时候,正好看见服务员给你订明天的机票,怎么突然间走的这么匆忙?”
钱长友叹了一口气,便把自己的边贸生意如何在绥芬河那边遇到了麻烦,详细地说了一边。
范世豪点了点头,安慰道:“树大招风,这是难免的,关键是不能自己乱了阵脚。你怎么打算的?”
钱长友颇为不甘心地说道:“他们的胃口很大,一开口就好几万块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白白地送出去,实在是助长对方的气焰,而且很难说以后不会继续被贪得无厌地纠缠。”
范世豪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饭菜,沉吟道:“当然忍让也是有限度的,可你在绥芬河那边能够倚仗的强势力量几乎没有,如果硬来的话,风险系数很高啊。”
钱长友拿起筷子,在桌子上顿了顿,缓缓道:“按照我原本的打算,一旦时机成熟,就把边贸的前沿向俄罗斯境内推进,而且对可能遇到的黑势力也有心理准备。可现在还没有走出国门呢,便迎头挨了一棒子。我在考虑,是不是干脆彻底放弃倒包这种买卖形式,只做大宗的以货易货生意。但问题是,已经被人像狗皮膏药似地盯上了,还有没有可能彻底摆拖这种敲诈呢。”
范世豪摇了摇头,“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这样吧,我之所以特意来找你,是为了签订药圃合同的事情。等吃完了饭,咱们先到集团总部那里签字,然后再去鑫隆大厦,把牛齐、蔡阳也叫上,让大家一起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钱长友点头答应,其实,这种结果也是他所希望的。
饭后,钱长友仍然带着吴云飞,乘坐范世豪的桑塔纳赶往范氏集团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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