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道:“你可认识劫掠你们的是何人?”
巴雅尔摇头。
朱瞻基走到父亲面前,将事情向朱高炽禀报,朱高炽说:“既如此,先带他回宫,禀明父皇,再想办法。”
第二日早朝,文武大臣在那里纷纷奏事,很快便奏完,朱棣正欲宣布退朝,忽然太子朱高炽叫道:“父皇且慢,儿臣有事禀告。”
朱棣道:“太子何事?”
朱高炽道:“启禀父皇,鞑靼使者昨日遗使来朝贡,不想竟在应天府被人劫掠,歹徒实为大胆,在天子脚下竟敢胡作非为。”
这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响,众人看去,却是汉王朱高煦,他身上的一块美玉不知怎么掉了下来,摔得粉碎,再看他的脸,平日里神采奕奕的脸竟然有些惨白。
朱棣说道:“哦?有这样的事?那些使者呢?都死了?”
朱高炽道:“非也,有一人还活着,这人就在宫外,父皇可愿意见他一见?”
朱棣正欲点头,朱高煦忽然道:“父皇,孩儿身子有点不舒服,孩儿先行退下了。”
朱棣奇道:“咦,你今天早上与我用早膳时,身体不还是好好的?怎的忽然就不舒服了?好吧,你先退下吧。”
“且慢!”一个清脆的带着些许童音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是立于一边的朱瞻基,朱棣宠爱这个孙儿,早早就允许他上朝听政事了。
朱棣笑道:“基儿,你有何事?”
朱瞻基道:“皇祖父,早朝很快就结束了,不过是见一个人,见过此人,大家就可以退朝了,我建议皇叔再坚持一会儿,皇叔素日里身体健壮,多呆一会儿不会出什么事。”
朱棣看了看朱高煦,笑道:“基儿说得有道理,你就多呆一会儿。”
很快,鞑靼使者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见过礼,朱棣问道:“你是鞑靼派来的使者?”
巴雅尔道:“是的,巴雅尔奉鞑靼和宁王阿鲁台之命前来朝贡,不想一路平安,在接近皇宫之地却遭遇横祸,那帮恶徒身手了得,我等实在无力抵抗,只有我一人幸存了下来。”
朱瞻基道:“巴雅尔,你仔细看看,这里可有你所说的歹徒中的人?”
巴雅尔愕然道:“这里是皇宫,这里除了皇上都是皇上的大臣,岂会有不法之人?”
朱瞻基道:“不妨,你好好看一看。”
朱棣也鼓励道:“是啊,你可以看一看。”
巴雅尔这才开始逐个朝立于两列的人群看去,刚看了两个人,他忽然惊叫起来,指着朱高煦道:“皇上,此人就是昨天带人袭击我们的人,这,这……”他惊得手指在那里颤抖起来。
朱棣脸色苍白,冷冷地对朱高煦说:“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给我解释解释。”
朱高煦口吃起来,嗫嚅道:“父皇,不过,不过是一只貂熊而已,孩儿喜欢那只貂熊,就让他们卖给我,他们不肯,孩儿就,就……孩儿不知道他们是朝贡的。”
朱棣冷哼一声道:“哼,你不知道他们是朝贡的,那你说,一群鞑靼人来应天府做什么的?来相亲吗?”
朱高煦咽了一口口水道:“孩儿,孩儿以为他们是来贸易的,近年来就应天府街市上也有不少鞑靼商人过来贸易,孩儿就……”
“哼,你真是让我失望!一次又一次做下荒唐事,如今竟杀了这么多鞑靼使者,你让我如何向鞑靼和宁王阿鲁台交待?嗯?你可知道维护与这些蒙古部落的良好关系,不仅是一项技术更是一项艺术?我们与这些蒙古部落前后发生过多少战争?死伤过多少士兵?消耗了国库多少银两?这些你应该清楚!如今我大明好不容易与这些蒙古部落缔结了友好关系,想不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朱高煦低下了头,“父皇,孩儿知道错了!孩儿这就把那貂熊献出来!孩儿今后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了!”
朱棣怒道:“你这样的话说过多少遍了!可是你还不是一犯再犯?什么时候真正改过?你现在可以把那貂熊献出来,可是那死去的鞑靼使者们怎么办?”
朱高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乞求道:“孩儿任父皇惩罚,父皇无论怎样惩罚孩儿,孩儿都无一句怨言。”
朱棣看着眼前跪着的儿子,心下一阵黯然,长叹一声道:“你这个不肖子啊!若不是因为你之前出生入死,为我朱家家族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今日岂能仍站在这里?”
朱高煦听了父亲的话,知道父亲此刻又想起了过去,事实上,他一直都知道父亲是个念旧的人,自己当年那么多次不顾自身安危,一次次救父亲为危难之中,父亲一直念念不忘。于是,他抬起头来,热切地看着父亲道:“父皇,这件事,孩儿愿意去鞑靼国亲自请罪,您看可好?”
朱棣沉默着,没有言语。
这时,赵王朱高燧上前一步,道:“父皇,皇兄生性爱玩,喜欢各种怪兽,他平日里也养了不少这种怪兽,这次大概是看到这种虎貂是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野兽,感觉很新鲜,一时兴起,才想着要去买,不想鞑靼人竟然不卖,他才一时脑子发热,起心抢夺。我想他下次必不敢再犯这样的错,请父皇这次给皇兄一个机会,暂且饶过他。”
朱棣冷哼一声,道:“休要多言,这次你皇兄铸成大错,我定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他!”
驸马王宁这时也走出来启奏道:“启禀皇上,依臣看,汉王为了貂熊纵兵劫掠鞑靼使者,确实已经铸成大错,不过,汉王已经知错,况且汉王确实为大明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今日汉王既然愿意亲去向和宁王阿鲁台请罪,请求皇上准许,一则是给汉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二则也是化解我中原与鞑靼部落的矛盾,三则也是给汉王一个锻炼的机会。蒙古路途遥远,汉王又没有出使异域的经验,下官愿意与汉王一起出使蒙古,请求陛下准许。”
朱高燧也说道:“父皇,孩儿也愿意陪同二哥出使蒙古。”
朱棣看了看眼前立着的文质彬彬的驸马,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最后眼光落在了驸马身上,这驸马相貌虽然算不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但是他饱读诗书、能言善辩、办事能力又极强,历来交给他的事,没有不办成功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把自己异常喜爱的女儿永平公主许配于他,汉王确实很多时候不靠谱,不过有驸马跟着,应该是不会出问题了。于是他颔首道:“也好,你就跟着汉王出使鞑靼吧,要挑选好随身人马,一路上注意安全,到达鞑靼国时,说话一定要注意,务必维持两国的友好关系。”
驸马立即拜谢道:“多谢皇上,皇上英明,相信汉王一定不虚此行,一定能使我大明与鞑靼部关系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