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行五人踏着夜色继续行路,马蹄声在清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又行了两个时辰,却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举目四望四周的景色看起来很是陌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一片密林深入。李爽道:“不好,咱们刚才为了摆脱那帮匪徒,只顾飞奔,怕是迷失了方向,如今正值深夜,光线不好,又无路人可以相问,咱们也都累了,何不就此歇息一阵,待天明再赶路?”其余几个皆赞同李爽的意见,于是,由李爽一个人醒着站岗,其余几人休息。这一天晚上,几个人便轮流站岗至天明。
天明时分,饥肠辘辘的几人醒来,只觉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香喷喷的烤肉味儿,香茗不觉抽了抽鼻子。原来李爽拿出师傅曾经教他的绝技,早已在林中捉了野兔、野鸡,如今已经烤得烂熟,肉香在林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几人去旁边不远的一条小溪,简单漱洗一番,便吃起烤肉来,由于没有盐巴,烤肉多少缺少点味道,不过对于已经饿了十多个时辰的他们来说,这已经是绝佳的美味了。吃完饭,他们缓缓策马在林中四处探路,寻找出路。一边与新加入他们的韩清宁聊起来。
朱瞻基道:“韩姑娘,我们可曾在哪里记过?怎么第一次见到姑娘,我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韩清宁已经知道了他们另外几人人的身份,便极为恭敬地答道:“小王爷,小女子并不曾见过小王爷,想来小王爷所见之人与小女子长得有些相似。”
这时,李爽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前些日与朱瞻基在后花园闲逛时,遇到的驸马王宁,韩清宁的那细长的丹凤眼、微微隆起的小龅牙,与王宁实在太像了,李爽不禁脱口而出道:“韩姑娘很像一个人呀!”
朱瞻基忙问道:“像谁?”
李爽说道:“咱们的驸马王宁呀!”
香茗双手一拍道:“是呀,确实很像呀!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朱瞻基也叫道:“没错儿!就是驸马,驸马那张脸长得简直是太有特色了,我就不懂我那姑姑是如何看上驸马的,人家公主不都是喜欢英俊的男子吗?我倒不觉得这驸马有何英俊之处。”
香茗笑道:“你这就是有所不知了,有的女子爱男人的色,就像你的说的,这男子必得相貌英俊;有的女子呢,爱男人的才,这男人似乎就不必那么英俊,但是才气必少不得。咱们家公主可能就是后者了,驸马乃状元出身,他的才,你们谁也不能不否认吧?”
朱瞻基信服的点了点头道:“香茗说得有道理,我看那驸马平日时侃侃而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通呀!”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一下来,“不对呀,当初我姑姑似乎是被我祖父指婚的呀,她似乎并没有选定王宁为驸马呀!唉,可惜了我那漂亮而才艺皆佳的姑姑呀,王宁那个一肚子骚主意、只会跟着朱高煦拍马屁的邪恶小人,哪里配得上我姑姑呢?”
这时,香茗在旁边对朱瞻基挤眉弄眼道:“基哥哥,你说什么呢?刚不是还在说这位韩姑娘与驸马很像吗?你这怎么就骂起驸马起来了?不怕韩姑娘生气?她可是才救了我们几人的性命呢!”
朱瞻基一捂嘴道:“是啊,是啊。实在对不住啊韩姑娘,我是无心了,再说你跟那驸马其实也最多不过是长得有点像罢了,哪里会有什么关系呢?你们一个在朝堂上,一个在民意,压根就扯不上什么关系嘛!”说着向韩清宁作了一个揖。
没想到韩清宁突然眼睛就红了起来,把朱瞻基吓坏了:“韩姑娘,实在对不住,看来确实是冒犯了你,请多多见谅啊!”
韩清宁擦了擦眼睛,咳嗽了两声,道:“小王爷,实不相瞒,那王宁正是小女子的生父。”
“啊?”朱瞻基、香茗、空秋冰三人同声惊叫出声,李爽在一旁看着,虽然没有叫出来,心里也十分地吃惊,几人怔怔地望着韩清宁,周围一下子静得出奇,只有林中小虫子在啁啁细语。
韩清宁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与几人娓娓道来。原来,韩清宁原名并不叫韩清宁,而叫王倩儿。她看着眼前几人,眼睛红红的,不觉沉入了对沉痛往事的回忆中:“在我只有六七岁的时候,我父亲考取了当朝状元,被皇上点名为当朝驸马。当时我七岁,另外我还有一个弟弟、妹妹,弟弟当时三岁,妹妹一岁多,父亲贪图荣华富贵,担心我们的存在会影响到他的辉煌人生,派了杀手对我母子四人进行诛杀。那天晚上,母亲安顿我们入睡,说是父亲考取了状元,成为了当朝驸马,我们也不想过多打扰他,只求他能给我们一笔钱,能让母亲把我们姐弟三人养大,要过几天去应天府找父亲。母亲怎么也想不到,那竟是她的最后一晚,也是弟弟妹妹的最后一晚。那天晚上下着倾盆大雨,令人恐惧的惊雷声不时从空中传来,弟弟妹妹被雷声吓得哇哇大哭,久久都不肯入睡,母亲一直在那里哄着他们,到最后她自己的眼睛似乎快睁不开了,我不怕雷声,不怕雨声,更不受弟弟妹妹哭声的干扰,早早就进入了梦乡。睡到夜半时分,我隐隐约约听到马的嘶鸣声,我们那地方是乡下,基本上都是养牛耕田,很少有马,所以听到马的嘶鸣声我很是惊讶,幼小的我心里也感到些许害怕。于是我叫母亲,可是母亲太累了,她只是翻了个身,呢喃两声又沉沉睡去。我不忍再吵醒她与才入睡不久的弟弟妹妹。于是,我鼓起勇气,走出房门去,顺着走廊往前走,经过爷爷奶奶房间,经过牛棚,站在家里的鸡棚旁边的一棵老树下向外看,忽然,我感觉那马蹄声越来越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三匹马就闯入了我家里,马背上坐着三个身壮力壮的黑衣人,三人以风驰电掣的速度闯入我家中,径直向走廊的尽头奔去,我们的房间就在那里!我呆呆地立于老树下的阴影里,完全被吓呆了,甚至忘了去叫母亲,事实上也压根来不及去叫母亲。那三匹马冲过爷爷奶奶门前,没有停留,径直向前冲去,不一会儿,我听到母亲我们睡的房间里传出了弟弟的一声哭声,但只哭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动静了,那唯一的一声哭声很快也淹没在了飘泼的雨声中……很快,那三个骑马黑衣人又在雨声中疾驰而去,只留下了“哗哗”的雨声,一切似乎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突然醒悟过来,向母亲的房间飞奔而去,眼前的景象令我震惊——母亲、弟弟、妹妹都躺在血泊中,母亲看到我进来,吃力地咧了一下嘴,我看着鲜血淋漓的母亲,吓得往后退去,母亲吃力地说:‘倩儿,过来。’我鼓起勇气走了过去,母亲说:‘倩儿,快跑!能,能走多远,就,就走多远,不,不要让你,你的父亲捉到你,他,他会杀了你……’,说完这句话,母亲试图努力抬起手来,她想摸摸我的脑袋,可是,她终究没有摸到我,她的手抬到一半便沉重地掉落下去,接着,母亲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我知道母亲已经死了,母亲的话却轰响在我耳旁。我的耳中回落着母亲的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我心中怀着恐惧,拔腿就向门外跑,我在夜雨中飞奔,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腿也像绑了一块石头一般重,可是我不能停下来,脑海里一直是那三个黑衣人的影子,我跑啊跑跑啊跑,后来眼前出现一片黑,一头栽倒在地……待我醒过来,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面前是一个身材消瘦的尼姑装扮的中年女子,原来,我是被这个尼姑所救,后来,我就拜这个尼姑为师,师傅养育了我,又教会了绝世武功,师傅年轻时被一个男子所负,出家为尼,她告诉我说,世间男子皆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之辈,千万不可轻信他们。至于我那负情而歹毒的父亲,而更为可恶,我师傅对这样的男人尤其深恶痛绝,我学成之后,师傅就让我下山来四处打探我父亲情况,为母亲及弟弟妹妹报仇。方才我听你们讲到似乎对我父亲颇有微词,我相信你们与他绝不是一伙的,因此愿意将实情相告。我本来今天找到路之后就要再行上路寻找父亲的,方才既然听你们说认识我父亲,又对他颇存不满,因此愿意追随小王爷,不知小王爷会不会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