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事件后,李爽回到自己的家,舒舒服服休息了两天,期间与韵儿聚了聚。
第三天,江敬找到李爽,相约去饮酒。二人找了家僻静的酒家,一起饮了些酒。
两杯酒下肚,江敬拍了拍李爽的肩膀,道:“兄弟,截至目前,你已参与我们三项活动,一件难度比一件大,你的表现相当不错,尤其是最后一票,你干得太好了!我已禀明师傅,你的考验期已过。现在由我来作你的引荐人,正式拜师,从此以后,你就正式成为我们中的一份子。”
李爽也高兴地说:“感谢江兄,没有你,我现在还在那破庙中过着衣食无着的日子呢。”
江敬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一段时间以来,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做事是有方案有计划有程序的,弟兄们要吃饭,没有严密的组织我们是成不了事的。兄弟,加入我们,你就得遵从我们的规矩,尤其重要的一点你可要记住了,其实这点我之前也跟你讲过,现在只是想再提醒你一下,我是当你兄弟才这样苦口婆心对你。”
李爽点头道:“江兄,我知道你的一片苦心,李爽一定谨记江兄的教诲。”
江敬道:“李小兄弟,若是哪天你真的不幸被官府逮捕,你千万不能招出同行来,如果你招出来,就会有很多弟兄受连累,给我们造成非常严重的损失。况且,即使你招出同行来,那些官府中人也不会轻饶你,你该受的惩罚还是一点不落地受。另外,一旦你出得监狱,你就遭了殃,你可能会被我们的同行打残或者打死,这要视情况而定。当然了,最好是不要被官府给逮捕了,所以我们需要有更加敏捷的身手与反应更加敏捷的脑子,兄弟你是读过不少读书的人,相信你在处理这些事情方面,会有不错的表现。”
李爽静静地听着,其实他知道,无论做哪一行都是有一定风险的,哪怕去做官也是有风险的,不过做盗贼风险更大罢了。
李爽呷了一口酒,道:“江兄,你放心,所谓富贵险中求,我自然知道这个中厉害。况且眼下,我并无别的路可走。你放心,该怎样做我心中有数。”
“那好,我们吃过饭,我就带你去正式拜师。”
二人吃过早饭,江敬领着李爽,翻过一座大山,再翻过二座小山,走过一片如火如荼的山茶花地。下午时分,来到一个风光旖旎的山谷,只见一座占地约五百亩的庄园呈现于眼前,大门上的石匾上写首“山水庄园”四字。
江敬与看门人打过招呼,进入庄园内,只见其中园林亭台、小桥流水,另有错落有序的农舍,田间阡陌纵横,农人们在其中劳作,李爽不自觉地想起了陶渊明的《世外桃源》,想不到,竟然由窃贼们创造了一个安静祥和的世外桃源啊,真是讽刺啊。
“兄弟,你看,这就是我们师傅精心建造的家园了,不错吧?”
李爽赞叹了一回。
在路上,江敬已经向他讲述过师傅的一些情况,知道师傅姓马名飞,他为人仗义、做事公道、意志坚定,他最善长的不是杀人放火,而是招揽人才,拉起自己的队伍,最初他也只是占山为王,扎寨为营,一帮人马杀人抢劫,无恶不作。但是积累一定的财力后,马飞认为不能一直这样过去下去,像他的很多伙计还是希望能过正常的、平静的生活的,所以,他就集所有财力,建了这个庄园,广建民宅,分给伙计们住;又广置良田,分给大家耕种。对外,马飞就是一个富商员外,他性格豪爽,广交各种朋友,不管是白道还是**上的,都要卖马外员一个面子。
李爽想着这马飞必是一个五大八粗的黑汉子,结果见了却是大感意外,原来,马飞只是一个文弱的读书人,白面无须,举止斯文。
江敬领着李爽上前拜过,马飞问了李爽一些情况,李爽认真作答,当然,他在家乡发生的那些事,是不能跟他们讲的。马飞也知道李爽所参与的三项活,知道他表现不错,于是对他的表现进行了赞扬。
晚上,众帮徒们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大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热闹非凡。晚餐后,就举行拜师仪式。
在江敬的教导下,李爽早早准备停当,他来到客厅时,厅堂里已经站满了先他入帮的前辈们,只见厅堂正中悬挂着武圣关公的画像,江敬之前已经告诉过李爽,他们这一行打打杀杀,故尊项羽为祖师爷;画像前面摆放一张八仙桌,代表着四面八方;八仙桌上摆放着师祖即已经去世的马飞的师傅的画像,表示尊重传承;牌位前是香炉,香炉两侧点着两支红蜡烛,意味着明暗(即黑白)两线。
有一人很庄严地高声道:“拜师仪式现在开始!”
马飞徐徐走入八仙桌前,用两手大拇指、食指将香夹住,余三指合拢,双手将香平举齐眉,旁边有人拿火过来把香点燃,马飞待火自行熄灭后,把香插入香炉内,退后半步,静立片刻。
上香完毕,师傅马飞坐于八仙桌右首,荐师江敬手持八尺长的白蜡烛,坐于左首,其他弟兄分列两厢。
接着李有人高声道:“入门弟子李爽进门行递贴啊拜之礼。”
于是,李爽缓缓进门,行三跪九叩之礼。进到门口,先一跪,代表认门;站起,再三跪,为三请,代表恳请师父教诲;再三拜,为三才,即天地人;随后是九叩之礼,为九点,代表三要(一要技术至重;二要传开有道;三要按规传法),三亲(一亲同师手足、二亲同门同道、三亲本门技术),三规(一规则不许欺师灭祖;二规不许分门分派,三规不许拆门分法)。
三跪九叩结束,李爽双手举拜师贴于头顶,拜师贴口朝上方,表示敬师如天。
马飞接过拜师贴,徒弟李爽敬茶,马飞接过茶喝过,拜师仪式正式完成。
这套仪式,李爽不算太陌生,因为他12岁时,也曾拜崇云寺里的志远老和尚为师学艺,不过仪式并没有这么严肃复杂。李爽知道,虽然他拜了马飞为师,其实马飞未必会教他武艺,马飞以这种方式吸纳他认可的新人,无非是想增加整个群体的凝聚力,使大家卖力干活,不随便背叛他罢了。但是,李爽还是规规矩矩,带着十分的虔诚,完成了整个仪式。
仪式结束后,马飞亲热地拍了拍李爽的肩头,道:“李爽,从今天起,你就是咱山水庄园的一份子了,咱们是一个大家庭,你要对咱们家庭成员的每一份子相亲相爱、互帮互助,你能做到吗?”
李爽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弟子一定谨记师傅教诲!”
马飞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上次盗四海通达钱庄,你是主力,但也因此暴露了自己,四海通达钱庄的东家,相信江敬已经跟你讲过,不是随便可以惹得起的人物,他们现在还没有怀疑到我们,但是你已经不能再在昆明城呆下去了,你租的那间房,我会让人给你退掉。你连着做了三票,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你就在这庄园里放松几天,随后,我打算派你去应天府呆几年,那边也有我们不少兄弟在活动。你的意思呢?”
李爽说:“我听师傅的安排。不过,我想在去应天府前,回一趟老家,师傅觉得可好?”
马飞点点头,“也好,应天府一行,山高路远,这一去你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家乡,你就回一趟吧,不过路上要小心。”
李爽感激地说:“多谢师傅关心,我定当小心。”
李爽在庄园呆了两天,第三天,他离开庄园,回了一趟昆明城,悄悄去找了韵儿,他告诉韵儿自己准备回去老家一趟,因为他离开时,嫂嫂(他在韵儿面前称孔月娥为嫂嫂,其实心底里也是认可这位嫂嫂的)已怀孕,如今这孩子应该已经生下来,毕竟是哥哥的唯一骨血,得去看看她的情况,一个女人生活,毕竟不容易。
韵儿体谅地说:“是呀,真是苦了她了。这孩子如今应该也有近两岁了。”
李爽点了点头:“是呀,要是这孩子能好好活着,哥哥在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韵儿转身出去,叫了侍女过来,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几个小菜上来了,韵儿道:“哥哥,我们来吃些酒吧,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另有一件事,我有些顾虑,那就是,你虽已有两年时间未曾回过家乡,但是你这两年容貌毕竟无大变,回去怕有认得出你。你不是说过你在故乡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大便利的事,若是真有人认出你来,去报了官,恐怕引起麻烦。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我干娘杜大娘认识一位易容郎中,我想让他简单给你易下容,这样别人就不易认出你来,也避免了你回乡后陷入囹圄。”
李爽吃了一惊:“你是说让我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不用你全部变成另一个人,其实这只能算是一种比较高超的化妆术,暂时改变你的容貌,你想恢复原样随时可以。”韵儿也看得出李爽不愿意完全改变自己的容貌。
“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晚上去吧。你明日就在这里休息一天,明晚我带你去。”
第二天晚上,杜大娘、韵儿与李爽三人于天黑后一个时辰出门儿,坐上轿子,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一所宅子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开了门把他们引进房内。
进入房内,只见一个躯体略胖、面庞红润的中等身材的男人坐于房中,男子头顶方巾,身穿灰色盘领长袍,一副精神矍铄的模样。
杜大娘在路上已经告诉了李爽,这个郎中姓巫,于是,李爽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道:“巫郎中,晚生李爽拜见。”
那巫郎中站起来,微微一笑,示意他们三人坐下。
巫郎中开口,声如洪钟,中气十足,“小伙子,是你要易容么?”
李爽忙点了点头,道:“是的,正是晚生。”
巫郎中道:“你是想永远改变你的容貌,还是只想暂时改变?”
李爽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比较满意的,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容貌,也是父母给自己的,岂可随意改变?父亲在世时,多次说,自己继承了母亲的容颜。
“巫郎中,我只是想暂时改变容颜。”
“好,你且随我来。”李爽向韵儿和杜大娘看了一眼,道,“大娘,韵儿,你们是先等一等,还是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