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遇见了你,有惊无喜……
我们的世界本就不同,就该这样保持距离。
刚刚进了杂志社的苏扇算是幸运的了,固执地离开生活了近22年的家乡,来到这座最繁荣的A市的辛酸只有苏扇自己明白。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明明连空气都不一样了,为什么还是不能畅快地呼吸。
苏扇拖着行李箱来到了离公司不远的公寓门口,按响门铃。门“咯吱”一声打开,四目相对,两个人眼里都露出一丝诧异。
苏扇先开了口:“你好,我是苏扇,你是秦玉吧!以后就是室友了,请多多关照。”说着伸出了手,努力微笑着。
秦玉冷漠的表情让苏扇有些紧张,我是不是真的不该来?
“我来吧。”秦玉伸出手,想去接苏扇的行李。“不用不用!”苏扇连忙摆了摆手,拒绝之后立马就后悔了。
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苏扇最害怕的就是这般的沉默,而她却时常处于这种寂静中,无所适从。
“走吧,我带你进去看看。”言语中并未透露出任何情绪,秦玉说着就拿走了苏扇的行李,径直朝屋里走去。
这是一套双人间的小型公寓,不到100平米,装修简单,但家具都很齐全。要知道,在A市,这种房子的租金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对于苏扇来说,是根本承受不了的,所以她在心里挣扎了很久才厚着脸皮住了进来。
第二天,四个人一起去吃了个饭,除了苏扇、秦玉外,还有帮苏扇找到房子的闺蜜方秋俞和他的男友刘子然,点的全是家乡菜。
“苏扇呐,我给你找的室友不错吧!”刘子然冲着坐在对面的苏扇笑着,“这家伙还没女朋友哦!”
苏扇回过神来,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笑着,并不说话。秦玉也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巧妙地转移话题:“你们两个是在同居吗?”
“你们不也是吗?”方秋俞反问,一下子又把球提到了他那儿。
秦玉和苏扇还没张口,话又被接了过去。“哦,我忘了。”刘子然拍了拍手,一脸兴奋,“不是还有洛绯吗?那丫头不是一直跟着你转吗?”秦玉瞪了他一眼:“谁会喜欢那个丑丫头啊?”
苏扇能感觉到,就算不是男女间的喜欢,但纯粹的喜爱是有的。
这种话,她也说过。但她不知道的是,当时那种情愫其实已经在她的心里悄悄地萌芽,而之后会如顽固的疯草一般,不可控制。
苏扇觉得隐隐不安,转动起桌上的杯子,一圈又一圈。秦玉瞥到她,望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杯子,也跟着转起来。
“那我们扇丫头呢?够美吧。”方秋俞一脸坏笑地盯着他们俩。
“你再说,小心我把你幼稚园还到别的小朋友床上尿尿的事情讲出来。”苏扇忍无可忍,剜了她一眼。大家都埋下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噗哧”,开始爆笑。
刘子然揽着一旁处于愤怒状态的方秋俞大笑:“以前怎么没发现苏扇那么有趣。”确实,这是第一个用“有趣”来形容她的人,她很喜欢。
暴走的方秋瑜果断决绝地离开了他——挪到了苏扇和秦玉这排。她抱着苏扇,撒着娇:“还是我们家扇宝贝好。”又用手指点了点秦玉的肩头,“喂!我可是相信你才让苏扇住进去的,你可不能欺负她,要照顾好她,不然……才不会便宜你。”
本以为秦玉会说些什么来反驳,但他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并不算是合租,那房子本来就是秦玉自己租的,是刘子然拜托秦玉,苏扇才能以较少的租金住下。
对此,苏扇感到极为不好意思。
一起回家的两人在同一辆公交车上。
“听说你也是十九中的,对吧?”苏扇主动搭话。
“嗯,是九班的。我听说过你。”秦玉转过头面对她,盯着她的眼睛。苏扇下意识地躲避,她怎么不知道自己那么出名。
苏扇还是不敢望他,小声嘀咕:“你才是真正的有名气吧。”
这话一点也不假,秦玉的美名甚至能传到其他几个邻近的学校。俊秀的外貌、富裕的家庭、出色的成绩、不俗的能力,他满足了所有女生的青春幻想,女生对他的狂热程度可想而知。
秦玉又转过头看向窗外,仿佛陷入了沉思。隔了好一会儿,他又开口:“我听说,你在杂志社当编辑。”他始终看着窗外。
“嗯,你在读医,对吧?我爸就很喜欢医生。”苏扇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说话的!
秦玉看着她,浅笑。
她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爸是医生,所以也很想我学医。”
“嗯”,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用手撑住脑袋,身体倚在车窗上。
苏扇望向秦玉,温润的脸庞映在玻璃上,嘴角噙着笑。莫名地,苏扇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感觉很舒服。
略显安静的马路上车辆已经不多了。车窗外,树木缓缓后退,公交车驶过街上一盏又一盏路灯,渐渐远去。
余散带着宋亚文和秦玉走向附近的一家餐馆,“这次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美女,我观察她很久了,她总是一个人吃饭。”
“得了吧!你哪次不是这样说的,”宋亚文不耐烦地偏过头,又转过来,对着余散说:“还有就是,你能不能别笑得那么猥琐。”
谈话间,他们突然发现秦玉已经不在身旁,他已经走向了余散所说的那位美女的位置。
余散瞪大了眼,失望地望向秦玉的方向:“他也太不够哥们儿了,平时也没见过他那么积极呀!”不知如何是好的他们只好坐了下来,独享“二人世界”。
这边的苏扇在看到对面的秦玉时确实有点惊讶,诧异中也夹杂着隐隐的不安——秦玉的表情很不好。
“你一个人?”
“嗯”
“为什么不跟同事一起吃?”
“不喜欢。”
这样的对话像极了审问,让苏扇十分反感。
“一个人感觉好吗?不觉得孤单吗?”
“什么?”这句话一下子撕开了苏扇拙劣的伪装,她漠然地盯着秦玉,“我想这与你无关,我们并不是很熟。”
秦玉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从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就可以看出。他随即冷笑了一声,仿佛是在嘲讽自己多管闲事。
有那么一种人,他们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扎进人的心底,血还流不出,怪疼。
他想,他终于见识到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哪!
从那天以后,苏扇就一直避开秦玉。早上总是先一步出门,晚上也是早早地回到房间,就这样真是好几天没再见过他。
她原本就最擅长逃避,但很多时候偏偏又希望那个人找到她。
转机出现在一个并不明媚的下午。
苏扇明明算好时间才回家的,躲了秦玉的这几天让她完全了解了他的作息,这个时间段,他分明应该是在医院的。
当苏扇打开门的瞬间一下子就精神了,她尴尬地朝坐在沙发上的秦玉打了声招呼,身体微躬着,说:“我先回房了。”秦玉并没有看她,只是翘着腿、盯着杂志。
苏扇听到他细微的“嗯”的一声,脑中的弦绷得更紧,别扭地走到房门口,准备开门。
“唉,”她沉重地叹气,下定决心似地返回客厅,坐到秦玉旁边。此时的苏扇,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说了声“对不起”,之后头埋得更低了。
她学不来主动,只有正好找到了台阶时,她才会说服自己迈出那一步。
反正也躲不过了,就这样吧。
她抬起头,望向秦玉,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那天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样的话。”秦玉倒没想过她会这么直白,愣了愣,放下手中的东西,淡淡地说:“你不用在意,我已经生过气了。”
这话说得让人哭笑不得。
那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吧。苏扇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嗯”秦玉对着她说。
苏扇被吓了一跳,尴尬地捋了捋头发,苦涩地笑了笑。
后来据秦玉自己说,那天的早归只是一个巧合。至于真假,除了他,没人知晓。
“同居”的两人开始互相打起了招呼,当然,开始都是秦玉在主动。
苏扇想着,反正是住在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当作是陌生人吧。偶尔她也会象征性地问一句“吃过了吗”这样寒暄的话,可当秦玉回答“还没”的时候,她倒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了,这个时候她总不能回答“哦”,然后走开吧。
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她也没吃,要不要一起用餐。
在经历了那次“不愉快”的用餐后,苏扇就乖乖地在冰箱里屯好了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她太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一起用餐了,何况还是男生。
就像以前那样,苏扇并不愿意与秦玉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保持现在的距离就好。
小剧场
刘子然:秦玉,跟你商量个事。
秦玉(正往走廊另一边的病房走去,手里拿着手机):说吧!什么事?
刘子然:秋俞让我帮苏扇找个便宜点的住处,合租也行。我想你那里最合适了,离她公司也近。
秦玉(停下脚步,眼皮往上抬,目光涣散,缓缓开口):哪个苏扇?
刘子然:那个你曾经喜欢过的人。
秦玉(舒了口气,把手放到眼前,想挡住窗外投射进走廊一角的阳光,平静地说):可以。
刘子然:可以什么?
秦玉:让她搬进来吧!我可以给她算便宜一点。
他放下挡光的手,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朝着原来的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