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婆婆见到萧离一剑斩来,大怒道:“小子好胆。”拿起手中披风杖便架挡过去。
却不料萧离一剑将她手中披风杖斩断,又是一剑斩去。常婆婆未料到自己手中精钢打造的披风杖竟然被人一剑斩断,当下大惊失色。此时又见对方一剑斩来,急忙运转身法,想躲避开来。只是萧离见她躲开,又是一剑斩去。常婆婆躲闪不及,头上发髻顿时被萧离削去大半,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萧离见此,收起长剑,淡淡说道:“脾气那么大,本事却也就一般啊。说吧,你想怎么死?”
那常婆婆不敢言语,她自以为自家步入宗师多年,在宗师之辈中也算高手了。萧离一介小辈,就算侥幸成就宗师,也万万不是自己对手。但是不料萧离只是出了三剑,就差点要了自己性命,最后那一剑只斩自己发髻,显然是留有余地,不想直接杀了自己。此情此景之下,她又敢说些什么。
别看萧离已经斩出三剑,可是时间不过才过去几息。顾秋月与林洛见到这一幕,林洛不知所措,顾秋月俏脸煞白。她急忙跑到常婆婆身前,对着萧离求情道:“请萧师叔恕罪,常婆婆常年在宗门,不知庶务,若有得罪之处,请师叔看在月神宫与太微派世代交好的份上,饶常婆婆一命。”
闻得此言,萧离冷冷一笑,说道:“若不是看在月神宫份上,你以为她还有命。只不过如今她的性命在我手上,能不能活命,得看她是否能让我满意了。”
这时顾秋月也算明白了,知道自家这位萧师叔没有要常婆婆性命的意思,也是松了一口气,当即说道:“不知萧师叔有何要求,若是可以,秋月可代常婆婆答应。”
“听闻月神宫有一种香精,能够助人打通鼻窍。我如今修为正到此步,修行缓慢,只能希望贵宗能够提供一些。若是修为能够寸进,必不胜感激。”
顾秋月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道:“这种香精虽然宝贵,但月神宫存货尚有不少,想来应该能让萧师叔满意。”想到这里,她看向常婆婆,示意她同意萧离要求。
常婆婆见此,说道:“通窍香我身上并没有随身携带,需要回宫才能取来给你。”
萧离闻言眉头一皱,显然结果让他不甚满意。他自从前些日子在玄女殿得以突破耳窍,又听说月神宫有能够突破鼻窍的香精。他便想要从月神宫讨一些过来使用,但是他与月神宫素来没有交情。不料今日得遇这样一遭,倒也可以随他的意,至于得罪月神宫之事,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顾秋月在一旁说道:“若是师叔可以相信我,我可以作担保,让常婆婆回去,旬月之内,定能给师叔取来。”
萧离点了点头:“如此也好。”说完便唤林洛和他一起先走,将地方留给顾秋月。
看到萧离与林洛远去,常婆婆叹道:“十五岁就成就的宗师,三剑,我都接不下。其惊艳如此,太微门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萧师叔却是天纵之姿,自太微立派数百年以来,也未曾听闻。”看着萧离远去的身影,顾秋月也是一脸景仰。
常婆婆说道:“本来宫主与你母亲还不大相信这位萧真人,派我前来照应你。如此看来,我们月神宫是多事了。”
听到这话,顾秋月不好多说,只道:“母亲和大姨却是多虑了,掌门选择萧师叔为我的护道者,必然有其考虑。”又道:“这次婆婆既已答应萧师叔将通窍香送来,就请不要失言。另外我这还有一封私信,希望婆婆一定要亲手给我大姨。至于我的安危,有萧师叔在一旁,你们不必担心。”
常婆婆摸着自己的发髻,在一旁苦笑道:“如今头发都被人斩掉一大半,我也无颜再留在此处。只是北方不比江南,太微虽强,恐怕也鞭长莫及,此去一路要多加小心。”
顾秋月点头称是,随后两人就道别而去。
长歌之楼,醉死之地,烟霞之所,销金之窟。
云阳长歌楼,痛饮长恨酒。醉死亦不归,长恨非我有。
长歌楼以天下第一名酒成名,享誉数百载,遍及天下各地,但是最出名的一座分楼便是这云阳所在。不为其他,只因此处曾醉死过大宗师,因此天下知名。
长歌楼上,萧离独自自斟自饮,旁边两位姑娘只在旁边看着,笑而不语。
不远处有人正在交谈,三人只是在旁默默听着。
“听说了没有,两个月以后学府又要招收一批学员了。”一个行商模样的人说道。
旁边一小哥笑道:“这消息早就传遍了,您咋还拿出来说事啊?”
那行商一声哼道:“我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据闻这次府门大开之时,老夫子要再收一门弟子。”
这话一出,别说旁边众人,就连萧离三人都是大吃一惊。这位老夫子,大周官员眼中他是连续三任大周帝王的老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人墨客眼中他是当时第一大文豪,诗词曲赋无不精通,而在天下武者眼中,他却是当世唯一的天人武者,两百年来仅此一人。
老夫子近些年来很少出手,但是天人之威,从来无人敢冒犯。这也是为何连续两位皇帝昏聩,天下已有大乱之象,但是却始终无法生乱的原因。
如今老夫子要收徒,天下文士武者得知,必然欣喜若狂。要知道照老夫子以前之例,他收徒不问来历出身年龄,甚至都不问之前是否拜过老师。
只是萧离三人虽然惊讶,近二十年没有再收徒的老夫子居然又一次动念收徒。但是三人可是没有人想过去拜老夫子为师。萧离看到顾秋月一直沉默不语,说道:“秋月,是不是还在对我向你那常婆婆出手而有不满?”
顾秋月摇了摇头,说道:“师叔个性,我也大体可知,秋月并没有不满。秋月只是在想,云阳渡口,是何人要致我们于死地?”
一旁的林洛忙接口道:“就是,我也想弄清这件事,可是那些刺客身上并没有任何东西留下。”
萧离摇头笑道:“能有什么人?太微当世大敌,也就赤城佛林两地,他们若想动手,必会当面挑战。能使出这种伎俩的,要么就是南方某个或是某些门派,一方面报你们两个前些日子上门拜访的大恩,另外又可使太微门颜面大失。要么就是一个还未浮出水面的组织,想要在天下制造混乱,趁机上位。”
其实萧离心中对于遇伏一事,心中已有计较,只是与她二人说也是无用。至于宗门,他已经将消息递送过去了,现在想必已经收到了。
“其实江湖之中,厮杀在所难免,你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练功,不要被人所杀。”萧离对着仍是愁眉苦脸的二女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我想到有人在背后谋划对付我,心中还是不舒服。”林洛手持长剑,一脸不忿。
晚间,萧离正在房间打坐练功,突然传来一阵吵闹之声。他忙推门出去一看,见到林洛一脸气愤,顾秋月站在一旁,也是满面寒霜。他走过去开口询问,原来她二人晚上出门闲逛,遇见一户人家有人上吊而亡。她们便在旁边观望一会,不久得知真相以后,俱都气急不已。
上吊自尽的是一老者,姓王,壮年时期妻子便已亡故,唯有一女儿。自小聪明伶俐,容貌端正,本已许好了人家。不料前几日有一采花大盗,自号蝶恋花,不但趁夜将这家闺女奸污,还刻意让周边之人围观。那闺女第二日便吞金自杀,那老者自闺女死后,便将家产变卖,在周围悬赏能杀死蝶恋花之人,可将金银全数奉上。不料被自家外甥所骗,将金银尽数骗走,只剩老人孤苦无援,有仇难报,生无可恋之下,便自尽身亡。
萧离听完这话,默然不语,荀久,也是一叹,说道:“若能得遇此二僚,必将其等千刀万剐。”顾秋月也是叹息不已,而林洛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第二日一早,顾秋月看见林洛眼圈发黑,问道是否昨夜没有睡好。林洛勉强笑了一笑,并不作回答。
吃过早餐,几人正准备上路一起去京师,两月之后看老夫子收徒,想必那时定然各方高人齐聚。到时,几人便可以剑试天下英豪,一偿心愿。
不料,林洛突然对两人说道:“萧师叔,秋月姐姐,我不去京师了,我想单独行动。”
顾秋月一惊,忙问道林洛出了何事,临时做此决定。
林洛说道:“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决定去追杀那蝶恋花还有那位骗取老者钱财之外甥。”紧接着,她又言道:“我太微门五位天人祖师,个性各不相同。不过萧师叔你一心向道,道心之坚,我师父都叹为观止。想必萧师叔最敬佩的祖师应该是玉霄祖师吧,舍道之外,再无他物。而秋月姐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你最敬佩的应该是玄微祖师吧,领袖群伦,名传千古。”
见到萧离与顾秋月两人都不说话,她自顾自说道:“我自幼身在官宦人家,本以为世间飞来飞去的高人都是小说家杜撰,当不得真。后来遭遇山贼,父母亲朋相继惨死,我幸遇师尊,得免于难,其后更是拜入太微山门,得传武功剑术。五位天人祖师,或许天罗祖师于天资悟性甚至道心都不比其他祖师,但是我一直记得我第一次上天罗峰之时,祖师法意旁边,一块石碑上面刻的话,愿世间不平之处,处处得遇天罗。”
“昨晚我一直在想,天罗祖师要是遇见此事,会如何处置。我既心向天罗,自当奉行天罗道。”说道这里,林洛又抬了抬手中斩元剑,接着说道:“记得斩元剑剑成之日,我亦曾有言,斩尽世间不平。如今时机已至,自当奉行此道。”
这话说完,萧离抚掌笑道:“妙哉妙哉,洛儿你如今已经明见本心,宗师甚至大宗师都指日可成,恭喜。”随后又说道:“我闻天罗祖师于山门坐化之时,曾说道‘天罗之道即是世间道,法意留与不留,并无区别。行天罗之道,即见天罗法意。’今日你起愿心,践行天罗之道,师叔我有一言相送。”
“师叔请讲。”
“斩人头易,斩念头难。你辈修行,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望你能谨记。”
“谨遵师叔教诲,师侄铭记于心。”
萧离哈哈一笑道:“去修,去修,不修无以成道。”说完,自己便大踏步往前行去。顾秋月看了看萧离,又看了看林洛,道了一声尊重,便随萧离而去了。
看着远去的两人,林洛想哭,最终却哈哈一笑,分外爽朗,随即往相反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