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桑玉背着乔慕风偷偷准备贺礼的日子里,很快,就到了乔慕风生辰这一天。
这一天,早早的桑玉就被王嬷嬷喊起来了。
乔慕风早就上朝去了。
桑玉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在床上磨磨蹭蹭。
就看到繁月手上拿着条玫瑰红色的金丝牡丹云锦长裙,规矩的站在一边。
桑玉皱了皱眉头,指着那玫瑰红的裙子,“换一条吧,这裙子太红了。”
太红了,还是绣牡丹的,金丝牡丹,富贵天成,看着跟喜服差不多了。
“嗯,就穿我上次做的那条海棠紫绣着兰草的裙子。”
外面再套一件颜色稍深绣着大朵兰花的立领缎褙子,既雅致又不会显得太过活泼。
繁月矮身退下。
等王嬷嬷过来的时候,桑玉正坐在梳妆台前,雕刻着精美的鸟兽图案的梳妆镜,黄铜镜面被打磨的光滑明净。
里面的人影影绰绰,看得并不是十分的清楚,但也比一般的镜子清楚多了。
这个时代是没有玻璃镜子的,当然,桑玉也做不出玻璃来,其实她更愿意对着水面照,水面平静,就跟玻璃镜子差不多了。
丁香手很巧,她那一手梳发的技术曾得宫里老嬷嬷的真传,给桑玉梳了个雅致大方的发式,又从梳妆盒里拿出一支红宝石的海棠花簪子,海棠花几朵十分精巧的凑在一起,下面还垂着细细的流苏。桑玉挑了几朵珠花出来,都是上好的东珠。
她惯不喜欢头上戴太多首饰,太重。若不是今日是重要场合,来的人许多都是有身份的,她肯定让繁月直接找朵绢花。
绢花又轻又好看。
“夫人,好了没?咱们该出去了。”
王嬷嬷已经来催了。
桑玉从椅子上起来,她一身海棠紫的云锦丝长裙,腰肢束得细细的,腰间挂着一块纳福迎祥的玉佩,外面一件颜色稍深的高领褙子,褙子上绣着的兰花栩栩如生。
“嬷嬷,你觉得怎么样。”
她原地转了一个圈,绣着精美兰草的裙摆像一朵花似的绽放开来,头发上的红宝石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耳朵边的明月珠衬得人越发容颜焕发,肤色如玉。
眉眼弯弯,梨涡浅浅,巧笑倩然。
几个姿色各异的美貌丫鬟恭顺的立在她身后,如众星拱月般。
王嬷嬷笑着点点头,“老奴觉得夫人这样就挺好。”
桑玉抿了嘴笑,今日将军生辰,有许多贵客盈门,她还专程擦了胭脂,抹了蔷薇色的口脂,比平日里的素淡多了几分妩媚明丽。此时一笑,只觉得满屋都失了光彩。
桑玉长得像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是个难得的美人,可惜,却遇上了苏老爷这么一个中山狼。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王嬷嬷跟在桑玉身后小声的告诉她,今日一大早,公主府那边就来人了,说是想着夫人年幼,又是第一次办宴席,没有经验,就派了人过来帮忙。
她抬头看了桑玉一眼,说,“那佟氏也来了。只是老奴并不敢让她做什么,让丫鬟跟着,如今,正在清风阁跟那些没有封阶的夫人太太说话。”
桑玉听了,问道,“不会出事吧?”
王嬷嬷说,“老奴让人盯着呢。想来那佟氏也不太蠢,将军寿辰,许多贵族世家权贵家里的夫人太太们都来了,她只有趁着这机会捞好处拉关系的,便是她心里有些小心思,乔老爷也不会同意。搞砸了将军的寿宴,对那边没有好处的。”
“夫人,那佟氏的儿子可还没成亲呢,五小姐年纪到了,也要相看人家了呢。”
更何况,乔老爷,可不是只有佟氏的儿子没成亲呢。
“那嬷嬷使人多看着点儿,今日将军寿宴,可不能出什么差错了。”
王嬷嬷低头称是。
走过雕花长廊,穿过两扇小月洞门,就到待客的花厅了。
作为将军夫人又是皇上亲封的朝华郡主,虽没有封地,但也是皇恩浩荡了。
所以,她只需要亲自招待那些拥有品阶的诰命夫人们,也不需做什么,府里这么多下人,作为女主人,只需陪着她们说说话喝喝茶就是了。
桑玉并不是出身京里世家大族,平时也不爱出门,有夫人太太下了帖子请她去玩,她也称病推了。
今天,算是她第一次十分正式的见各家夫人。
不过好在有王嬷嬷随身伺候着,桑玉便是不知道,她也能在一边提醒着。
只是人太多,这么一会儿时间,她也记不完全。
打了个照面,转脸就忘了。
夫人太太们打扮得都十分雍容华贵,桑玉这一身,算是特别的小清新了。
不过她年纪小,这一身也不算看着突兀。
虽说桑玉被皇上封了郡主,又被赐婚给大将军,可在坐的谁不知道,那郡主之称,也是为了让她能够配得上大将军,说起来好听罢了。
这大月国的郡主数都数不清呢。
一向自诩甚高的贵夫人们只跟她客气的寒暄了几句,就跟自己相熟的夫人太太聊开了。
桑玉坐在主位上,一脸笑眯眯的,也并不觉得无聊。有什么无聊的呢,就当是听八卦了,这些夫人们讲话的声音不大,但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到的。
比如户部侍郎的小女儿要嫁给长安伯的三儿子了,是因为在西宁侯府请客的时候弄湿了衣裳,换衣服的时候刚好被长安伯的三儿子看到了。
比如说,武安将军家的姑娘爱慕西安王,宁愿做妾也要进府。可西安王文质翩翩只爱风月,最不喜的就是舞刀弄枪的女子,偏武安将军从小将女儿当儿子养,姑娘家家的,一手鞭子耍得出神入化。
但说的最多的,还是云南王进京的事。
桑玉对京里盘桓错节的世家贵族关系一点都不清楚,当然将军大人也不需要她去发挥夫人外交的作用,每天里喝喝茶,散散步,无聊了可以养养花,找个戏班子进府来唱两天戏,这戏都是可以的。
只要他不谋反叛国给皇帝戴绿帽子,将军府就能荣光一辈子。
他已经位极人臣,又是皇帝的亲表弟,不需要也不可以再近一步了。
现在这样就很好。
皇帝对他也放心。
他也有本事保护自己的妻子。
桑玉,只要在他的保护下,幸福甜蜜就够了。
当然也有人好奇这位新上位的将军夫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过看到她一脸笑眯眯的,也不在意受到冷落,也觉得挺没意思的。
只是,这将军夫人长得可真好。
皮肤白皙,看上去又细又嫩,水当当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头发鸦青,上面插一支红宝石的簪子,那簪子一看就是一整块红宝石精心雕刻而成的,细细的流苏一晃一晃的,衬得她原本就很白嫩的皮肤更显的有光泽。
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睫毛又密又翘,小扇子似的一刷一刷的,鼻子如玉挺立,樱花般的嘴唇涂了蔷薇色的口脂,红润又精致。
感叹,男人果真是爱颜色的。
等到晚上宴席结束,桑玉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
毫无形象的趴在榻上,神情恹恹的。
王嬷嬷却很高兴。
“夫人真厉害,第一次宴席就办得十分成功,一点差错都没出呢。”
桑玉声音懒懒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是嬷嬷你们帮我看着才没出错的,对了,将军什么时候回来呀?”
外面宴席已经结束了,乔慕风也该回来了吧。
丁兰笑道,“刚乔安让人递了话进来,说是将军去了书房,夫人若是累了就先休息。”
桑玉完全忘了要给乔慕风礼物这回事了,她捶捶自己的肩膀,丁香见状,忙上前服侍。
桑玉任由她捏着,舒服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将军有事。丁兰,你去准备热水,本夫人要沐浴。”
又让丁香把头发拆了。散着一头青丝,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洁白的象牙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
“夫人的头发真好。”
又黑又顺,这么长,也没见分叉的。
桑玉心里得意,脸上也露出笑来,她保养头发可是用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呢。
等桑玉沐浴完出来,乔慕风已经换了衣裳正斜躺在榻上看书。
听见声音,抬头一看,顿时有些呼吸吃紧了。
只见墨玉美人,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乌发如墨,肤白如玉。她眉目精致,洗净了脸上的胭脂,整个人纯净得如同新雨后的青山,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如同上好的丝缎。
才洗了澡,换上一件宽大的袍子,那袍子里只着一件薄薄的纱裙,微微抬手,宽大的衣袖便滑落了,露出雪白的一小截手臂,那手臂白得如同冬天里树上的积雪,又如六月里池里的荷花。
乔慕风看得眼都直了。
“累了吧。”
他朝桑玉招招手,接过丫鬟手里的帕子,亲自给桑玉擦头发。
鼻息间,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以后沐浴别放这么多花瓣了,太香了。”
桑玉一愣,撩起袖子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我觉得挺好的呀。很香呀。”
她最爱玫瑰,玫瑰多好呀,长得好看,颜色又美,洗澡的时候放一些,皮肤会变得又白又嫩,时间久了,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一种玫瑰花的香气,多好啊。
乔慕风满脸黑线,就是太香了。
不过他今天是寿星,寿星最大,桑玉还是点点头,“好吧,我以后让丫鬟少放一些。”
她安坐在矮榻上,乖巧的任由乔慕风帮她擦头发,乔慕风神情专注的看着眼前乌黑的发丝,那细腻的感觉,仿若上好的丝绸,似乎连头发里都是一股玫瑰的香气,让人沉醉。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异常。
待头发擦干,桑玉已经睡眼朦胧了。
乔慕风把她搂到怀里,在她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低声笑着,声音如同古桐木般低沉好听。
“夫人,你不是说给为夫准备了礼物吗?今日为夫生辰,夫人的礼物为夫还没收到呢。”
到现在都还念念不忘。
也好奇的让乔安去打听,可这院子里的丫头们都不知道,四个大丫鬟咬死了都不说。
每次自己过来,都看到她一脸淡然的坐在椅子上喝茶,或是吃厨房新做的点心,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越发好奇那礼物到底是什么。
不过听说她去了一趟库房,乔慕风嘴角含笑,莫不是直接从库房里挑一样送给他吧?那到时候他是应该假装不知道一脸欣喜的收下呢,还是收下呢。
桑玉已经昏昏欲睡了。
听到乔慕风说起礼物,猛然转醒,脑子一下都清醒了。
对呀,她礼物还没送出去呀,怪不得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睡觉心里也惦记着。
现在应该还没到子时吧。
桑玉猛地从乔慕风的怀里跳出来,晚上本就喝了好些酒,又被她这么一动,身体瞬间就起了变化,脸上却还是温和的看着她。
只见她走到雕花红木衣柜前,打开门,从最里面的一个格子里拿出一个檀木盒子。
笑吟吟的走到将军大人面前,调皮的眨眨眼,“夫君,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将军大人眉毛一挑,看着她,小丫头还玩这招?
也不猜,就这么嘴角噙着笑,直勾勾的看着她。
桑玉小嘴一嘟,没意思,“诺,给你,自己看吧。”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就侧过身去坐着,眼睛还偷偷的瞟他。
乔慕风但笑着却不拆穿她的小动作,轻轻的打开盒子,里面暗红的丝绸上,放着一枚橘红色的寿山印章。
轻轻拿起,上好的寿山石质地均匀,莹润光泽,底部刻着的字温婉大方,手法却不如那些大家娴熟功力。
乔慕风抬头看她,“夫人自己刻的?”
桑玉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睁得大大的,“怎么样,刻的好不好?”
像是一只爱矫的小猫,就差没直接在脸上写快夸我快夸我了。
乔慕风眼里盛满温柔,声音低沉好听,“夫人刻得很好,为夫很喜欢,这是为夫收到的,最开心的礼物。”
他轻轻的拿起桑玉放在膝盖上的小手,只见那白嫩柔软的手上,几道细细的划痕十分突兀。
“夫人疼不疼?”
桑玉一愣,才知道他说的什么,笑嘻嘻的把手伸回来,“不疼,早就不疼了。”
虽然如此,乔慕风还是拿了白玉膏给她上药。
桑玉只觉得满心甜蜜,真好,自己的礼物没有被嫌弃呢。
如此,礼物这一页,总算是翻过去了。
只某个心疼她的男人也不知怎么了,一晚上使劲的折腾她,难道是因为太感动?
桑玉只想表示她好累。
将军大人,能不能让我先歇歇。
你这么努力我却只想睡觉,真是对不住你了。(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