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宫，连生去了顺妃的永成殿。
后宫妃子中，顺妃王羽婷、惠妃李碧瑶是郑贵妃去世后纳的，两人正值芳华，所以周可馨自然都推着连生去永成、永歆殿歇息。李碧瑶来自高丽异乡，为人贞静，不喜喧哗，连生心里极爱，却没有太多时间陪她咏诗作画。而王羽婷蕙质兰心，极懂男人心思，准确地说，连生已年近四十，王羽婷是极懂“老男人”的心思，聪慧比郑如琪有过之而无不及。连生每逢诸事烦忧，或者内心狂野涌动时，不知不觉就会去永成殿，每回波涛汹涌地进去，一定心如止水般出来。
王羽婷见过连生，笑道：“今儿皇上气色颇好，竟然也想起来永成殿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朕高兴时还不能来了？”
“往常不都是心情倍儿好时去讨皇后欢心的吗？心情不好了才来这里气臣妾。”
“冤枉啊。皇后是面镜子，朕高兴，皇后就高兴，朕不高兴，皇后肯定几天都高兴不起来。朕每回去坤宁宫，都像是去照镜子，当然开开心心的照，你们女人有哭着闹着照镜子的吗？”
“狡辩，那来臣妾这里是做什么的？”
连生一时兴起，悄悄在王羽婷耳边说了一个“爱”字，王羽婷羞的满脸通红，啐道：“作死呢！”
“朕有朕的道理，去惠妃那里作诗，去贤妃那里做菜，去宁妃那里做对头，去淑妃那里做木头，唯独在顺妃这里，是真心来做……爱的。”
“那皇上可厉害呢，和惠妃作诗，还做出十一皇子连成枚来；和贤妃做菜做出了五皇子连成枢；和宁妃做对头厉害了，做出了二皇子连成林、三皇子连成朴、八皇子连成榛；去淑妃那里做木头，也绝了，做出了六皇子连成柯，七皇子连成梓，九皇子连成柏；和皇后一起照镜子做秀，也有了太子连成校，和四皇子连成棣呢！”
“是啊，朕也糊涂了，怎么会这样？”
“臣妾为皇上解释一番吧。和惠妃作诗，流连于花前月下，才子佳人情难自禁；和贤妃做菜，还没等做好皇上就着急偷吃嘛；和宁妃做对头，不是斗嘴斗剑的对，却是鸳鸯成双对的对；帮淑妃做木头，临摹刺绣，刚得了庆丰收，怎么少得了百子图啊？和皇后作秀嘛，只怕秀的是别的擒拿本事吧？”
连生听的哑口无言：“……算你厉害，今天朕也和顺妃做点别的，作诗、做菜、做完对头做木头，最后照镜子做秀，少一项朕都不能饶了你。”
王羽婷掰着指头，一边数一边笑道：“好哇，有本事别出永成殿，等着宁妃她们找上来。”
连生将王羽婷揽在怀里，突然问道：“连成杉住在皇宫外，都做些什么呢？”
“他呀，又给皇上惹什么麻烦了？”
“但愿没有。朝中大臣们的事儿，叫他少掺和，‘不得结交大臣’，这是朕给皇子们定的规矩，不然朕也饶不了他。”
“臣妾这辈子是不敢指望他了，好在连成柞聪明乖巧，读书也知道用功。”
“成杉沉迷于古玩，玩物丧志，迟早要捅篓子，顺妃得多提醒提醒他。”
“也不知道随谁的根儿。臣妾要管得了，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世人常说子孙满堂是福气，朕光受了那罪，福气一点没沾边。就他那点食禄，修得起那么豪华的宅子吗？宏启正街上，他的宅第可一点儿不比朕赐给魏国公的王府差，叫金陵的百姓看见了怎么想？”
“皇上说得对，现在皇子们都大了，太子监国也已经多年，不如让太子派给皇子们一些职事，免得他们游手好闲，不但不能替皇上分忧，反而四处惹是生非。”
“成杉这样的性格，朕怎么敢给他派差？到了地方，他还不得四处盗墓挖古坟去？”
“太子、成林、成朴、成棣年长些，做事稳重，派差也最多。成枢、成柯诗文用功，都在翰林院帮着编修古籍善本。成梓、成榛、成杉风闻都不好，朝臣说他们全是玩家，一个沉迷裙钗，一个沉迷神仙道术，一个沉迷古玩。其他皇子年轻还小，现在还无须烦心。就这三个，臣妾倒有个建议，不如让他们各掌一个职事：成梓可以去光禄寺，宫里的宴请、庆典，和女乐接触最多；成榛去祠祭司，僧录、道录等司，皆与佛道人士交往；成杉就去太常寺，负责祭祀礼仪，研究各种礼器。先随了他们的心性，迎合着他们的兴趣，逐渐再让他们收心。这就是佛家说的：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
连生听得拍案叫绝，大赞道：“顺妃你怎么想到的？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等着朕呢？朕可告诉你，后宫不得干政，这一回说完就算了，下次可不许了。”
“皇上真小气，臣妾是太担心成杉这孩子，说的都是家事。”
“行，准了这回！不错，朕有赏。”
“赏什么？”
“赏你……再怀一个皇子。”
“去！成杉、成柞就够臣妾受的了，我可比不得皇后的好性子，又是生、又是带，这些年起码有六个孩子是皇后养大的吧？还怪了，个个是好样的。”
“你比依玲好，正经属依玲带大的孩子，就成榛一个，还是个神神叨叨沉迷神仙之术的，荒唐不荒唐！又是辟谷、又是练不倒单，就他那么胡搞下去，迟早把自己的皮囊折腾坏了。”
“儿大不由娘……”
“儿小娘也没理过他啊……朕不是说你，说依玲呢。成林是皇后带大的，成朴是贵妃郑如琪带大的，这两孩子都不错，可惜，见了宁妃都叫不出‘娘’来，每回我说她，她就流眼泪装可怜，朕也是拿宁妃没办法。”
“行了行了，就知道埋怨宁妃，也没见皇上自己好好管过孩子，而且吧，皇上也就敢在臣妾面前发牢骚，您跟皇后聊这些试试，她早推您出门了。”
“皇后带大了六七个孩子很不容易，朕尊重她是必须的。你就不同了，功过参半吧，朕数落数落不应该？再说了，个个都像皇后似的，朕这日子还有什么乐趣？”
“皇上要这么说，臣妾改天可告诉皇后去。”
“你敢！”连生一脸坏笑，在顺妃要紧处使坏呵痒痒。
顺妃顺势瘫在连生怀里，笑道：“成梓、成榛、成杉的职事，皇上可是同意了？”
“同意，朕有什么好处？”
“你要是同意，臣妾那什么，才……同意。”
连生心里乐开了花，哈哈笑道：“同意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