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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法严军纪(1 / 1)

半个月后,刘婆婆传来佳音,蒙能、蒙菲儿已领三万苗兵,乔装成原住“生苗”混入婺州,只待大军攻城,便在城中响应。

连生大喜,颂军原有近二十万兵马,又得马恒煊、兰玉等人支助,兵强马壮,士气高昂,正是攻城良机。连生便召集众将商议,命焦六发领十万大军攻婺州,自己和林茂生领十万兵马攻处州,兰玉领三万兵马为先锋,两日后与焦六发同时攻城。

临行前,连生特意叮嘱林茂生和焦六发道:“你们自短松寨来归,我就怕你们改不了山上的习气,纵酒惹事,不束属下。克城以武,戡乱以仁。好比本王进驻金陵集庆,秋毫无犯,故一举而定。本王每闻诸将得一城不妄杀,辄喜不自胜。夫师行如火,不戢将燎原。为将能以不杀为武,岂惟国家之利,子孙亦实受其福。你们如今都有了妻室,这次攻城,切不可因酒色误事,滥杀屠城。”林茂生、焦六发听连生谆谆叮嘱,都点头应允。

贾承平、廉佑德等人,也安排数人撰写安民告示,先遣人入处州城广为张贴派发。

攻城令下,处州两日得克,石宜孙被杀。连生进城后即张榜宣告:设立郡学,释放除谋逆之外的囚犯,发布禁酒令,又开仓赈济贫民。同时命军队驻扎城外,严禁军士抢掠扰民。

不久,从婺州传来捷报,焦六发顺利夺取婺州,但是战斗中蒙能与蒙菲儿失去联络,至今下落不明。连生放心不下,便与刘婆婆、马翠儿及王长春等人赶往婺州。约莫戌时,天将将黑,几人便到了婺州城下。

刘婆婆见婺州城内,虽新历战火,却一如平日的热闹祥和,街边商铺照旧开张营业,忍不住赞道:“连生治军严明,乃百姓之福也。”

连生刚想客气两句,就听自万花楼上传来打斗之声,只好耸耸肩道:“看来并非如此。”

“我们上去看看?”王长春道。

刘婆婆和马翠儿相视一眼,脸上颇有些尴尬。

“婆婆,有何不妥?”连生问道。

“看来你不常去那种地方呢,万花楼实为烟花之地,是男人们饮酒作乐的地方。”

“王四,你带人上去,将闹事的拿来问话。”连生吩咐王长春。

几人走到万花楼下,就见一群客人急匆匆涌将出来,楼上传出刺耳的刀剑相击之声。

王长春带着十几人上去,一刻钟后,便押着八个人下来,个个鼻青脸肿,看来给王长春教训的不轻。为首一个青年嘴里骂骂咧咧道:“他娘的竟敢多管闲事,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你爹是谁?”连生冷冷问道。

“今日攻克婺州的颂国大将军焦六发!我是他儿子焦三舍。”

“这么说,你们都是颂军?”

“当然。赶紧把爷放了,要不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连生听得心头大怒,“啪”地甩给他一记耳光,喝道:“大胆!吴王的法令你知道么!”

焦三舍被打得眼冒金星,看眼前人气势之盛,似不将他爹的将军身份放在眼里,心里也虚了,恨恨地问了一句:“你是谁?敢打你大爷。”

连生又给了他一记耳光,说道:“我就是吴王连生。”

焦三舍吓得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押下来的人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连生,真是你?”

连生定睛一看,正是蒙菲儿,赶忙命王长春松开她,关切地问道:“菲儿,你怎么在这儿?你爹爹正四处找你。”

蒙菲儿径直扑进连生怀里,呜呜哭了起来。连生手足无措,见身边的刘婆婆嘲讽似的冲他微笑,马翠儿神情很不自然,顾望别处装没看见。

连生窘迫道:“怎么啦?你告诉我。”

蒙菲儿这才松开连生,气道:“就是此人,让我错失缉拿韦向烈、韦冷绝父子的良机。”

“什么?”连生等人都惊诧道,“你慢慢说。”

“焦六发将军攻城,我与爹爹在城内响应,眼见城池就要告破,我无意中发现韦向烈父子弃了军服,打算乔装逃跑,我便带了三人一同追踪过来,见他们进了万花楼。可谁成想,我刚上楼,便撞上他……”蒙菲儿指着焦三舍,“他带着几个士卒在此花天酒地,见了我竟强行拉扯,还出言调戏,毛手毛脚的,不得已大家动起手来,韦向烈父子便趁乱逃逸了。”

连生“噌”地拔出腰间公孙剑来,指着焦三舍道:“是不是真的?”

焦三舍酒已吓醒,浑身直哆嗦:“大人,我不知道她是来追拿韦向烈父子的,误以为是万花楼的姑娘,完全是误会……大人,求求您看在我爹份上,饶我这条小命吧……”

“攻城之前,我便要求三军禁酒,夺城后驻扎城外,你明知故犯,行止不端,更放走贼人首领,我不杀你,便是自乱法纪!”

刘婆婆见状,忙俯在连生耳边轻声道:“连生,是不是交由焦将军发落为好?你冒然杀他,我怕焦六发可能会怒而造反……”

“宁可焦六发造反,也不能让军令无法推行。”连生见周围聚集一帮普通市民,便朗声道:“我是吴王连生,此人犯了军令,擅自喝酒,败坏风纪,本王便当着众人的面,将他军法处置,好叫大家知道,颂军军纪,非同儿戏,吴王告令,说一不二。”说罢连生手起剑落,将焦三舍刺死,转身道:“将其他人送去焦将军那里,军令处置!”

蒙菲儿想不到连生居然亲自手刃焦三舍,虽解了心头羞辱之气,却也感觉气氛凝重,心神不安。连生拉着她的手道:“走,上马。我们先去见你爹爹,好让他放心。”

刘婆婆道:“连生,你陪同菲儿姑娘去找蒙能,我和翠儿去一趟焦将军府上。”

焦六发辰时才攻克婺州,府衙的座位还没坐热,就听说儿子焦三舍在万花楼酗酒闹事,遭人擒拿,正准备起身去将他绑回来,就听府门来报,几个士兵抬着焦三舍的尸体进入大院。焦六发的心忽地一沉,脸色铁青地喝问道:“谁干的?!”

三个士兵都低着头不敢回话。这时刘婆婆上前道:“焦将军息怒,你儿三舍在万花楼调戏一位良家女子,正好被主公撞见,动怒将他杀了。”

“吴王到了婺州?现在何处?”

“去了城外蒙能将军驻地。”

“好啊,我倒要去理论理论,就算我儿子调戏良家女子,也不能随便就杀吧?”焦六发怒气正盛,抬腿就要走。刘婆婆赶紧拉住他道:“老身有几句话,说完便不阻将军,不知去屋里说方不方便?”

焦六发“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刘婆婆和马翠儿跟他进去,这时焦六发后妻江秀琴听闻变故,也急急赶了来。刘婆婆带上房门,缓缓道:“将军,你可知道主公来金华之前,你们为何攻打婺州、处州数月不下?”

“有什么话就直说罢。”

“好,在我看来,并非将军不够勇武,不够谋略,而是民心所向。是以主公才在金华停留一个多月,求贤若渴。这次攻城,主公特意强调军纪,三令五申,又张榜宣告,希望得到百姓支持。百姓不支持,就算你今天得了城池,日后也会失去。你儿顶风违纪,又给主公撞了个正着,岂有赦免之礼。”

“我自问跟随主公以来,上阵杀敌,攻城拔寨,从不惜命。死,我不怕,但也不能招呼都不打,便将我儿子杀了吧?我好歹是个将军,不是一条想杀就杀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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