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茫茫人海(1 / 1)

邻居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跟个傻子似的愣在原地,因为这太突然了,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人怎么就这样突然没了?

如果是关机,我可以当做是没电了,可现在是空号啊,这意味着没这个人了,我联系不到了,所以我慌了,家里什么东西都在,他的鞋子,衣服,电脑,箱子,都在……

忽然想到什么,我掀开枕头,下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之前我看见雍正兴将所有证件都放在枕头下面的,明明在的啊,怎么都没有了,而且连着我办的可以透支十万的信用卡也没了。

我懵了,如遭雷劈也不过如此,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用邻居的手机拨打信用卡服务电话,冰冷的女声告诉我,十万额度在半个小时前已经被透支了。

在看见信用卡不见的时候,我就有预感,可当被证实时,我还是无法接受,浑身骤然绷紧了,颤抖的手差点握不住手机,房东听说雍正兴不见了,大半夜的急忙从一楼赶到三楼,问我要房租,雍正兴所租的房子,已经六个月没交租了。

看见房东,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急问道:“你知道雍正兴是哪里人吗?具体地址在哪?”

租房子都是要登记的,房东一定是知道雍正兴具体的家庭住址,你们看,我是不是很悲哀,跟自己交往的男朋友,我这个做女朋友的不知道具体住哪,反而去问一名外人。

房东是地地道道的北城人,就像是电影里的包租婆,四五十左右的胖女人,衣服没来得及换,穿着睡衣就冲上来了,三楼的所有租客都被惊动了。

房东双手叉腰说:“小姑娘,我这租房可是从来不登记的,只要给钱,我就租,现在你男朋友跑了,这六个月房租,就得你来付,三天之内,你若付不出房租,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是北城的五环外,地势偏僻,能住在这样的租房里,都是外地打工的,人流动性大,有的租一两个月就走了,很多房东怕麻烦,为了省事,也就不登记,或者直接记上名字和电话号码就成。

所以没法找到雍正兴,他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当时的心情,我不知道用什么形容,只知道很难受,很难受,身体冰冷,有人虚情假意的关心,有人逼债,就像是人一下子掉进水里,冰冷的水将自己包围,水钻进鼻子,眼睛,耳朵,整个世界都是冷的,挣扎的灰暗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你想往上游,却有人掐住你的脖子,有水草缠住你的腿,将你完全控制住,将你缠死。

“啊……”

我控制不住嘶吼一声,跑出出租屋,陆杰铭已经走了,天空由小雨越下越大,跟用瓢泼在身上似的,打的我生疼,湿透了衣裳,我站在十字路口张望着四周,希望能在某个路口,某个瞬间,雍正兴就这么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跟我说一句回来了。

可是没有,我想起近段时间他的不对劲,我才猛然发现自己真是太傻,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这一切就是他预谋好的,什么舍身相救,什么老婆,求婚,都是假的,无名指上的这枚廉价的戒指,就像是在嘲笑,嘲笑我的傻,我的愚蠢。

我一把想将戒指摘下来,可戒指就像是长在手指上,怎么摘也摘不掉,我又气又急,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手指弄红了,肿了,还是摘不掉,我有种想剁掉手指的冲动,如此手里有一把刀的话,我真那样做了。

我望着阴沉的天空,心里好恨,对雍正兴我是掏心掏肺,我第一次卸下自己所有的防备,却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是我太傻,还是太天真?

我黎若不比别人差,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既然不想给我幸福,就别给我希望啊,为什么一定要将我的尊严放在脚下踩,才甘心啊。

那一刻,我蹲在地上,茫然的望着四周,从未有过的茫然,当初我爸妈不要我,将我扔给奶奶,骂我扫把星,赔钱货,我都没有这么伤心过,为了个骗子,我既然会感到心痛,痛的不能呼吸,我大喊雍正兴的名字,骂他骗子,一遍又一遍,可是没人应我,来往匆匆的行人像看疯子似的看我。

白色T恤湿哒哒的黏在身上,牛仔裤也湿透了贴在腿上,我无动于衷,蹲在马路中间,任由那些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来骂我疯子,说我找死,骂骂咧咧,最后却只能绕过我将车开走,来往的车辆疾驰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溅起地上的积水拍了我一身,我只觉得好冷,冷的嘴唇发抖,唇瓣发紫。

最后有人在路边大喊了我一声,我看着一名交警披着雨披朝我跑过来,将我从十字路口中间拽回路边。

交警是一名女的,三十岁左右,她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事想不开,见我不说话,她叹了口气说着世上除了生死的事,什么都是小事。

听见这句话,我想笑,除了生死,还有生不如死,就如我此刻,我能对她说我被男人骗了?失了心,失了身,连钱也没了吗?

不能,别人不管你遇到多悲惨的事,不过是发表两句感慨,感叹一下社会,其它什么都做不了。

女警见我什么都不说,只能问了我住在哪,将我送回出租房。

河南小伙蹲在门口抽烟,见我全身湿哒哒的回来,连忙站起身冲我小跑过来,往我身后看了一眼,疑惑的我:“你这是怎么了?正兴哥还没有回来吗?”

外面的雨实在太大,将我淋了个通透,头发贴在脸颊上,水顺着脸颊连成线往下流,我的平板鞋也全是水,没一会儿我站的地方就是一滩水渍。

我怔怔的望着河南小伙,将他当做最后一根稻草,讷讷的问:“你不是成天叫他正兴哥吗?你认识他多久了?了解他吗?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干什么的吗?你说他为什么不见了,他现在在哪里啊?”

我一连串的问题将河南小伙问住了,因为他回答不了我,我当初以为这些邻里关系很好,却不过是假象,表面上的熟络不过是平日的招呼,见个面,打个招呼,问候一下,一到实际的问题,谁也不帮谁,也帮不了。

河南小伙挠了挠头,说:“我搬来这住也才两个月不到,所以不是很熟,你们是不是吵架闹矛盾了?”

我没有回答河南小伙的话,跟个行尸走肉似的,之前我没关门,就这么直愣愣的走进去,将门关上,直愣愣的躺在床上,也不管全身是湿透的,河南小伙从窗户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又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依然没说话,只是直直的躺在床上,河南小伙站了一会儿,最后悻悻的离开了。

身上的水很快将被单湿透,窗户没关,夜风从窗户灌进来,冷的我直打哆嗦,什么叫寒冷彻骨,我黎若今日算是体会了,冷的不仅仅是身,还有心,是那种将心放在冰凌上,冻结。

我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茫然而空洞,冷冷的,没有表情,仿佛雍正兴的离开对我没有丝毫影响,如果不是我的手颤抖的抓着被单,泄露出我心底的恨,我的怨与绝望,我也以为真的没关系。

可又怎么可能没关系啊,在北城的这几个月里,跟雍正兴从认识到今天,我已经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与依靠,我黎若就是缺爱,我拒绝了伍逸,又不忍推开雍正兴,那个拿命爱我的男人,我以为我们能永远的这样下去,我都跟江夏约定好了,等毕业,到时我们一起结婚,我甚至随着他构建的未来去幻想,慢慢努力,然后买一座大房子,生一堆孩子,就算没有这些,也能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我黎若要的就是这些,简简单单的,可是如此简单,我却得不到。

我恨雍正兴,可我更恨自己,恨自己忘记了伍逸带给我的教训,忘记了男人都不是个好东西。

我恨不得将被单当做是他,捏碎,揉烂。

想着就在昨晚,我们还一起躺在这张床上,一起幻想着未来,心底止不住的悲戚,然后一股怎么也控制不住的酸涩从心底泛滥,像猛兽似的冲出我重重上锁的栅栏,上涌到鼻尖,扩散到眼眶,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你们看,我真的不是悲伤,都说人到了真正的悲伤,是没有眼泪的,可我黎若还能流出泪来,我真的不在乎。

我只是觉得冷,我将身子慢慢的蜷曲着,紧紧的抱着自己,闭上眼睛,试图将泪水都止住,我在心底告诉自己,黎若,你不能哭,不能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听着墙壁上我跟雍正兴一起在网上买的大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时针一直走,分针一直走,一圈又一圈,渐渐天明,我的泪水干涸了,身上的湿衣服也干了,浑身却是滚烫的不行,稍稍动一下就像是将骨头分裂似的痛。

这一夜我没合眼,晨光拂晓,雍正兴没有回来,这刻我才相信,雍正兴真的走了。

他什么都没留下,除了欠了六个月的房租和十万块的信用卡债务,还有一颗冻死的心,他走的干干净净。

接下来三天我都没有去学校,一个人直愣愣的躺在床上,饿了就喝点水,屋里还有点面包,躺的身子酸痛了就翻个身,我不哭不闹的在出租屋里度过了三天,一句话也没说,河南小伙有时担心的从窗户口看我一眼,虽然我眼睛鼓鼓的瞪着天花板,但还能眨眼,证明着还活着,他也就没多管闲事。

兰杏和江夏见我这么久没去学校,意识到不对,第三天下午来出租屋找我,那时我已经浑身烫的不行,也饿的不行,她们让我去医院,我死活不去,就那样躺在床上,最后无奈,江夏给我换下身上的湿衣服,兰杏又去药店给我买了退烧药吃,换了我身下的床单。

两人一人坐一边床上,江夏为我捋了捋额前碎发,担心的轻声问我:“黎若,发生什么事了?雍正兴去哪了?你们闹矛盾了吗?”

江夏的声音轻柔,让我压抑了三天的委屈与心酸全都泄了出来,我抱着江夏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声音穿透这栋本不隔音的楼,仿佛整个楼都在哭泣,最后哭的我没了眼泪,胃里一阵恶心,趴在床沿干呕,这几天吃的面包全都吐了出来,最后实在没吐的了,连黄疸都吐了出来,那种苦涩的滋味在口腔里充斥着,一股恶心。

江夏为我拍背,兰杏给我倒水漱口,等我缓了一会儿,我深吸几口气,眼睛瞪着电脑桌上我与雍正兴合影的照片,我扯了扯嘴角,自嘲的说:“雍正兴是个骗子,他不见了,将我办的十万块信用卡给拿走透支光了,我找不到他,手机变成空号,除了给我留下一身债务,他走的干干净净,这辈子我黎若就信了那么一次男人,最后却被骗的干干净净,真他妈活该啊。”

想起雍正兴的离开,缓缓的讲诉那些事,我平静了,眼泪却还是不停的流,这时我才知道,眼泪这东西是流不尽的,就像是伤口,痊愈的是表面,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恶化,最后变成永远难愈的痛。

“什么?”

“什么?”

江夏与兰杏同时惊呼,兰杏说:“小若姐,这怎么可能,姐……雍正兴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都敢为你豁出命,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兰杏本想叫姐夫,意识到现在什么情况,赶紧改了口,江夏也不大相信:“兰杏说的对,这雍正兴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黎若,你不是还知道他实习的地方吗?你有没有去他实习的地方看过?这人再怎么撒谎,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搏啊,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对啊,我也不相信,这人到底得狠到什么地步,才能用自己的命去骗一个人,经江夏跟兰杏这样说,我原本绝望的心又泛起一点希望。

江夏和兰杏劝好了我,我告诉了她们雍正兴实习的地方,那是之前雍正兴告诉我的,这是最后的希望,只能试一试,之后兰杏立马去了雍正兴实习的地方打探消息,江夏在出租房守着我,这时房东来了,让我交房租,六个月的房租,三千多块钱啊,我去哪里凑,我给不出,房东将我赶了出来,带人将房间的东西都该扔的扔,该搬得搬,房间里没什么值钱的,就一台旧式电脑还能值个一两百块钱。

我站在走廊上,因为高烧浑身酸痛无力,房东带来的是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江夏一个人是抵挡不住的,邻居们这个时候都将自家的门给关上,怕惹事,就连河南小伙,原本是蹲在门口抽烟,见房东带人来了,也躲回了自己屋里,河南小伙也欠了房东一个月房租。

江夏让那些人不要扔了,不要搬,急的跳脚,我木讷的站着,看着他们将衣服,被子,床单,鞋子,箱子,全都扔出来,还有雍正兴给我买的那条蓝色长裙,随着那些东西扔出来,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原本燃起的希望,也熄灭了。

他们一边扔,江夏就在一边捡,跟房东理论:“你们也太仗势欺人,那房租也不是我们欠的,你要找去找雍正兴啊。”

那时的江夏能说出最大的威胁也就这一句话了,毕竟是读书人,又因为江妈妈培养的好,莫城宠着,是表演系的宠儿,她只管学表演,为人亲和的她,连骂人都不会骂。

房东冷嗤了一声:“这房子是这个女人跟那个男人一起住的,现在男的跑了,我不找她要,我找谁要?年纪轻轻就学着跟男人同居,看你们这样,恐怕还是在读书吧,不知廉耻的跟男人同居,现在被人骗了,那也是活该。”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活该,你们这些人就是看我们是女的好欺负是不,你信不信我报警。”

房东的话讽刺难听,可说的是事实,我这就是活该,江夏担心的看了我一眼,见我杵着原地,表情漠然,她想安慰,却找不到任何话。

房东一点也不惧江夏的威胁,该扔的扔,还让江夏有本事就报警去。

房东骂骂咧咧,江夏词穷的维护我,看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满走廊,我冷扯了扯嘴角,看着房东淡淡的说:“扔吧,都扔吧,有本事就放一把火烧掉,那才叫个痛快,要不要我帮你?”

一把火,烧的就不是这些没用的垃圾,而是整个房子了,我手里捏着一个打火机,那是雍正兴抽烟用的,我漫不经心的划着打火机,斯斯的声音,火苗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上窜,房东脸色一下就白了,她想上来抢打火机,我将打火机划着了,作势扔进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里,这些是易燃物品,加上这房子的走廊上堆放着一堆泡沫与木头,也是易燃物品,只要我的手一松,立马点燃,房东赶紧说道:“你可别乱来,你这一松手,我这房子可就没了,你也跑不了。”

房东让扔东西的两人赶紧住了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手上的打火机,我笑了笑,江夏喃喃的叫了我一声,可能是我的样子吓到她了吧,人被逼到绝境,真是什么都可以干得出,如今的我是这样,在两个月后,江夏也会经历令她脱胎换骨的背叛,欺辱,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另一个自己。

我弯下腰将蓝色的长裙捡起来,紧紧的拽在手里,屈辱就像是阴霾的天气笼罩在头顶,渗透到血液里,那一刻我发誓,无论雍正兴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再原谅这个人。

房东不敢扔了,也不敢上前,不过三千多的房租她一定得找我要的,最后还是江夏给莫城打了电话,将他们这学期攒的兼职钱拿出来,连着又问别的东西借了点,才将房租给交上。

莫城来的时候,交了钱,房东放我们离开,我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要,只是手里一直紧紧拽着那条蓝色长裙。

走在出租房的路口,兰杏回来了,带回了不好的消息,当初雍正兴所说的实习医院,根本没有这个人,兰杏几乎是问遍了医院的人,都说没有这个人,最后一点希望破灭,江夏与兰杏不信也得信了。

而我,怎么说了,好似是心死了吧,没有任何一点希望的那种,我的路全被堵死了,在莫城的建议下,后来我们去了警察局,警察对雍正兴的一些情况对我进行询问,问我他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年龄,家里都有什么人,联系方式等等。

这些,除了一个名字,我统统不知道,除了雍正兴之前说他母亲过世了,其它我没再听他提过家里人的任何事,甚至他是哪里人我都不知道,或者是他有没有结婚,我也不知道,他的那些证件,我只瞥了一眼外壳,到底那些是不是他的证件我都不知道,或者是里面是不是叫雍正兴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

警察似乎见惯了这种案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我说了声抱歉,仅有一个名字,他们无法查询,这中国那么大,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这找人如大海捞针。

莫城是比较冷静的人,他请求警察查一下北城人士,年龄在二十二至二十八之间凡是叫雍正兴这个名字的人,雍姓很少见,若锁定北城,相信会容易点。

抱着侥幸,警察在莫城的再三请求下帮我们查了查,在电脑里输入我们所知道的信息,搜索出来的结果是北城一共有五十七个跟条件相符的人,但调出照片都不是雍正兴,后来我们又将雍正兴的照片交给警察,让他们帮忙找,警察可能觉得我们有些妨碍他们办公了,这么没头没脑的找,他们觉得这是浪费时间,别说全国,就是北城,一年都不下百起像我这种被骗的人,我只损失了人与钱,命还在,在他们眼里都不是大事,所以只是收下了照片,说是如果找到了再通知我们。

案子就这样立了,可最后他们找没找,谁都不知道,因为在我回去七天后,江夏去警察局问结果,结果是没有结果。

呵呵,这就是没权没势的结果。

我在寝室里足足躺了七天,江夏跟兰杏轮流照顾我,杨柳儿依然忙她的事,她知道我出了什么事,只跟我说了一声,若有需要,找她。

找杨柳儿,那就意味着堕落,我黎若怎么会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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