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女声甜美纯粹,说话的时候带点自然的娃娃音,以及些许撒娇的意味。
是程思雅,我只听过一遍已谨记在心。
呵呵,怪不得詹佑成没有过来,原来是跟程思雅在一起。
我有些手足无措,想要挂线,手指却僵硬得无法伸展。程思雅沉默了几秒钟,小声问道:“是小梦吗?”
这种时候,否认会显得很虚伪,我只好硬着头皮如实回答:“嗯,是我。”
“你找佑成有急事吗?要不我让他先接听一下。”程思雅“咯咯”地笑起来,语气温柔得让我无法拒绝。
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到一副暧|昧的画面。程思雅正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穿着性|感的真丝贴身衣物,等待詹佑成出来温情。
“没事……我打来……是想要问叶敬良的事。对,我打不通他的电话,有点担心,想问问詹总知道他在哪里没有。”我一时心急,胡乱编了个谎言打算混过去。说完,我的心狂跳不已,生怕谎言骗不了程思雅。
程思雅似乎深信不疑,“嗯嗯”了两声说:“我和佑成整天都在一起,没看到敬良呢。要不他洗完出来我再问问,要是有消息了再打给你。”
“好,谢了。”我心虚地挂了电话,才发现紧张得掌心都渗出了汗水。
看着餐桌上精心准备的晚餐,以及从超市回来的路上那束含苞欲放的康乃馨,我的心情跌入了冰点。
原来一切都是我的独角戏而已,林嘉嘉说得没错,像詹佑成这种男人怎么可能跟我来认真的。他这么耍我,一定觉得很好玩吧?
大概只有像我这么天真的女人,才会相信詹佑成随口编的甜蜜谎言。他最擅长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把我的希望燃起,然后彻底摧毁。
可是,我的心为什么会这般难受?
偌大的公寓充满了詹佑成的气息,甚至连客厅的酒柜都放满了他珍藏的红酒。曾经,我感到自己的心与他是那么的靠近,而此刻却又那么大遥远。
可笑,真的可笑至极!
什么生日礼物,还让我在这里等他,统统都是谎言。全天下大概只有我这么愚蠢可笑的女人,才会彻头彻尾相信他所说的话。
我把凉掉的牛扒和意大利面全部倒进垃圾桶里,咬咬牙,拿起手袋就离开了公寓。
路过大堂的时候,值班保安突然探出头笑着朝我打招呼:“林小姐,这么晚还出去呀?”
“嗯。”我无心与他聊天,随意应了一句。
“别太晚回来,这段时间周围的治安不太好,尤其像你这么漂亮的单身女子。”保安笑盈盈地对我说,色眯眯的样子十分讨厌。
“嗯,谢谢提醒。”我推开大堂的玻璃门大步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区。
没有目的随意闲逛,不知觉间穿过小区来到了江边。海市的夜景有种醉人的美,我却无心欣赏。路过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我买了碗鱼蛋面和半打啤酒,坐在江边的长椅上闷头吃起来。
面刚吃了一半,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男人的手,掐在我的下巴上沉声吆喝说:“打劫,别动!”
我吓得甩掉手中的鱼蛋面,身旁的啤酒也打翻了,惶恐地说:“钱都在手袋里,拿去吧。”
画风突然一变,高大的身影绕过长椅在我的身边坐下来,翻出袋子里的啤酒喝起来。
待看清楚身旁的男人时,我才长吁了一口气,怒骂道:“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叶敬良漫不经心地喝着啤酒,冷笑说:“是你吃得太专注,没发现我走过来。”
上天很喜欢与我开玩笑,每次失魂落魄的时候,总会有人把我的狼狈尽收眼底。可是今晚,我却没有回避叶敬良的骚|扰。
“陪我喝酒。”我随手打开易拉罐,仰头一饮而尽。酒精的冰凉冷却了我内心的怒火,却没有麻木它的痛。
“心情不好?”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句,苦涩的笑意逐渐收起。
夏日的晚风还带着热气,我把手中的啤酒罐捏扁,双手抱住膝盖盯着地上的鱼蛋面说:“上次扔了你的打火机,这次被你打翻了鱼蛋面,算是扯平了。”
“呵呵,你的鱼蛋面可真值钱。”叶敬良喝了一半的啤酒,却被我抢了过去。
“你胃出血刚好,还是别喝了。”我把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低度数的酒精对于我来说一点感觉也没有。
花前月下,天气清爽,却偏偏对象不对。我伸了伸懒腰,惆怅的感觉再次袭来。
也许压抑得太久了,我迫切希望有人刻意在身旁聆听,顾不上这个人是曾经把我当猴子般耍的叶敬良。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用手指在膝盖上画圈圈,漫不经心地说。
叶敬良愣了愣,才裂开嘴笑了。“生日快乐!”
“谢谢。”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是心头的苦涩涌上脸颊,就连叶敬良也似乎看出我心底的落寞。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妈妈被害,然后是入狱。好像就连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也变得奢侈。
我们肩并肩坐在一起继续闷头喝酒,叶敬良突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朝我挑眉一笑说:“走吧,还有两小时才过十二点,我帮你庆祝生日。”
“不用了,我很久没过生日。”我抬头朝他笑了笑,手臂突然被叶敬良的大手提起。
“生日就应该热闹,走吧,我今晚原本约了朋友在附近的酒吧街喝酒,刚好路过便利店买烟看到你。”叶敬良也不管我是否答应他的提议,驾着我的胳膊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距离生日结束还有两小时,叶敬良却带我走进了从没见识过的世界。
迷情酒吧的vip包间,灯光璀璨,装修奢华。年轻的男女穿着新潮,猜拳的猜拳,喝酒的喝酒,玩得正起劲。
看到我和叶敬良走进来,他们纷纷回头看过来,笑容意味深长。
其中身材高挑、身穿黑色衬衣的年轻男子突然从角落里站起来,随手抄起水果盘上的苹果朝叶敬良砸过来。“我看你不是去买烟,而是泡妞。”
叶敬良眼明手快接住了黑衣男人摔过来的苹果,塞到嘴里咬了一口,笑意不明地反讥说:“林宇凡,说好今天把女朋友带过来,人呢?”
众人笑作一团,纷纷揶揄说:“我看林大公子是为了旧情人守身如玉。”
被唤作林宇凡的男人也不生气,笑嘻嘻抚摸自己板寸长的碎发,拿起酒杯斟满朝叶敬良吼道:“老规矩,迟到先罚三杯。”
叶敬良也不扭捏,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三杯下肚,他就像打了鸡血般兴奋,扯住我的手臂就往往沙发上摁。
“大话骰会玩吗?”叶敬良翘起二郎腿,凑到我的耳边低声问道,旁人看来态度亲昵。
昏暗的灯光下,他俊朗的脸孔距离我只有五公分的距离,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深邃而明亮。
我点了点头,尴尬地笑说:“会一点。”
叶敬良像痞子似的吹起了口哨,耳边随即响起爽朗的笑声。“不要紧,我教你玩,输了我帮你喝酒。”
林宇凡坐在茶几旁,拿起骰盅笑得灿烂。“哎呦,叶少什么时候学会怜香惜玉呢?”
“谁输也说不准。”叶敬良淡淡地喝了一口红酒,提醒我说:“你来玩,随便喊。”
气氛变得越来越高涨,众人看着叶敬良笑意不明。
大话骰是海市本地人在酒吧最受欢迎的酒桌游戏之一,玩法很简单。
一般会有两个以上人玩,每人有五个骰子。每人各摇一次,然后自己看自己盒内的点数,由庄家开始,轮流吆喝自己骰盒里有多少的点数。(一般都吆喝2个3,2个6,3个2之类的)
吆喝完以后,让其他人猜测是否可信,对方信的话就下家继续喊。
要是有人不相信你的点数,就会要求开盒验证,以合计全部人骰盒里的点数为准。要是属实的话就庄家赢,猜者输要罚酒,不属实的话就猜者赢庄家输则罚酒。
很不幸的是,五轮下来,叶敬良已经被罚了十杯酒。看来,他也有失算的时候。
林宇凡终于忍不住勾住叶敬良的肩膀,嘲弄说:“哈哈……今晚的酒你包了吧,我不跟你争了。”
叶敬良转过身,无奈地盯着我问道:“原来你真的不会玩。”
我握着骰盒,嘴角无力地扬起:“我一开始就说了。”
“我还以为那是谦虚!”
“行,我喝!”我豪气地夺过叶敬良手中的杯子,学他仰头一饮而尽。冰凉而呛鼻的液体钻进了我的喉咙,火辣辣的如同被烈火燃烧过。
“好酒量!”
“女中豪杰!”
“来,继续呀!”
“干了这杯酒!”
……
包间里的男女纷纷向我举杯,一杯又一杯的酒被灌进了我的口腔。原来别人说得没错,心情不好的时候,千杯不醉。
从十八岁那年夏天开始,我一成不变的生活枯燥而单调。这种迷醉的生活,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新鲜而刺激的体验。
酒精的气息缠绕在我的四周,劲爆的音乐响起。有人喝醉了,拿起麦克风站到沙发上,用跑调的声音开始嘶吼。
包间里的人都嗨了起来,尤其是叶敬良和林宇凡,按着节奏开始扭动身体。夸张的舞步,滑稽的表情,让我无法与性子高傲的富二代联想在一起。
混乱当中,叶敬良突然把玻璃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扫走。“哐当”的声音响起,他旁若无人地握住麦克风跳了上去,缓缓地转过身,向我伸出了右手。
“林夕梦,上来!”
麦克风的音量调得很大,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叶敬良的声音沙哑而充满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