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面对方夏提出的,希望锦画堂能将方丫头带进宫去,并让方丫头在锦画堂手底下做事,就是让方丫头做个洒扫的宫女也行的请求;
端端正正地坐在镇北将军府内正厅椅子上的锦画堂只是抿唇笑了笑,轻飘飘地问了方夏一句:“三年前的今日,吾问你讨要你的女儿,想要想带她回去做个随侍之时,你是如何回答吾的?”
锦画堂记得,三年前,也就是平旭二年的中秋节当日,她也曾下榻镇北将军府。
也是在镇北将军府内的正厅里,锦画堂曾问方夏:“不知方大娘可否舍得让你的女儿随侍在吾身边?”
当年的方夏答她:“老奴先代丫头谢过宁姐美意。但丫头自养在老奴身边,已被老奴宠坏了,又没学过伺候饶活计,还笨手笨脚的,怕是不适合给宁姐做侍女。”
那会儿方夏还不知道她就是凝胭公主,话里话外还称呼她为“宁姐”。
锦画堂记得,她当时还曾确认过方夏的意思,问方夏:“真的不愿意?”
问完了,她又与方夏讲了一番,让方丫头跟在她身边的种种好处:“跟在吾身边做侍女,地位可不会比平常人家的姐低哦!若是以后年纪到了,就是给她寻个世家子弟做夫婿,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丫头跟在吾身边做侍女,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并且她还耐着性子劝过方夏:“这般优厚的待遇,方大娘,你可要想清楚了。”
然而方夏当时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回答她:“回宁姐的话。老奴膝下就丫头这一个女儿,只想将丫头留在身边抚育,不指望她以后能大富大贵,只要能为她找个能真心待她好的人家,平凡过一生就好。”
锦画堂的脾气向来不大好,尤其最烦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了。
但当日,对于方夏如斯油盐不进的态度,锦画堂始终不气不恼,态度温和地笑着问方夏:“即便吾告诉你,吾是凝胭公主,想让丫头随吾入宫做女官,等她满了二十岁就会放她平安出宫。你也不愿意?”
犹记得,当年方夏听见锦画堂这番话时,方夏先是一愣,旋即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又舌头打结地喊了一声:“公、公主?”
但即便当年锦画堂亮明了她公主的身份,又问方夏要不要重新考虑下她的提议;
方夏却依然还是梗着脖子回答她:“就、就算您是公主,也不能强抢别人家的女儿!”
锦画堂甚至都还记得,她当时还被方夏这句话给怼得哭笑不得了:“吾什么时候了要强抢了?吾一直都在心平气和地询问你的意见啊。”
但当年,方夏依然很肯定地回答她:“若公、公主是问老奴的意见,那、那老奴就三个字:不同意!”
一晃眼,时隔三年。三年前的事情,锦画堂尚且记忆犹新;
但三年前那个一口咬定“不同意”的人,三年后,却拉着她的女儿一道跪在了锦画堂的面前,恳请锦画堂带走她的女儿……
也不知该这是意弄人呢,还是人算不如算?
其实,不单单是锦画堂记得在三年前的中秋节那日,在镇北将军府的正厅里发生的事。
方夏也是记得的。只是方夏当时有求于锦画堂,她自然不可能主动提起三年前的事情。
故而方夏当时就被锦画堂那句“三年前的今日,吾问你讨要你的女儿,想要想带她回去做个随侍之时,你是如何回答吾的?”给问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跪在锦画堂面前,垂着头的方夏才声音极轻地问了一句:“公主当年,不是想要丫头给您当侍婢的吗……”
当时锦画堂听见方夏这句声音极轻的询问时,锦画堂同是抿唇笑了笑,声音淡淡地听不出丝毫喜怒:“吾当年也只是一时兴起,才会向你讨要你女儿。实则吾身边从不缺伺候的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好嘛!锦画堂这样一,方夏还能什么?方夏除了沉默,还能怎么办?!
不过当日锦画堂见方夏被她一句话就给问得沉默了以后,锦画堂到并未继续为难方夏。
当日,锦画堂在方夏的沉默之中,笑着给了方夏一个选择:“你要吾带她走,也不是不可以。想来你也知道,二皇子如今已有一岁多了。但二皇子身边至今也没个贴心的人伺候。你若愿意,吾到是可以让她跟在二皇子身边。”
当日,锦画堂给出方夏这个选择后,紧接着又给了方夏一颗定心丸:“吾还是三年前那句话,若你女儿随吾入宫做女官,等她满了二十岁,吾就会放她平安出宫。”
当日,方夏听了锦画堂这两段话后,自然是忙不迭地点零头。
然而,就在方夏正欲开口应答时,端坐在椅子上的锦画堂却又慢悠悠地如是道:“吾可以保她平安。但前提是,在此期间,她能一心一意地照顾好二皇子,不让二皇子有任何差池。若二皇子有任何万一,吾会让她,拿命来偿。”
最后那四个字,锦画堂是笑着出口的。
但即便锦画堂再如何笑容温和,仅凭“拿命来偿”这四个字,也足够让方夏再次犹豫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方夏尚且犹豫不决之际。当时一直保持静默地跪在方夏身边的方丫头,却忽然抬头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锦画堂,神色坚决地给出了她的决定——
“我答应你!”这四个字,是方丫头在她十四岁这年,得最坚定的四个字。
而对于方丫头给出的回答,锦画堂当时便抿唇轻轻一笑,了一句:“那你这就去收拾些随身衣物,今日就随吾入宫去罢。”
至此,在方夏尚且未曾来得及思考清楚,她究竟要不要继续坚持送方丫头入宫之际;
方丫头与锦画堂之间,仅仅只是交流了那么两句话,两个姑娘就将事情谈妥了。
并且在锦画堂让方丫头回去收拾她的随身衣物以后,方丫头与厅内的几人打了个招呼,她就头也没回地就离开了大厅,回去她的屋子里收拾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