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旭太子虽是男儿,但饭量不大,且无论何时何地其吃饭都习惯细嚼慢咽。但有锦画堂这个吃相凶残的吃货在,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有内侍进殿来收拾了桌面上吃剩下的残羹冷炙,摆上了刚沏好的茶水。
“这是本太子从昭洺带来的贡茶。昭洺国特产,专供昭洺皇族的。曾有诗云:斗茶香兮轻醍醐,斗茶味兮薄兰芷。”内侍布置茶水的时候,文旭太子如此面含微笑地介绍了一番。末了还补上一句:“尝尝。若觉得味道不错,本太子赠你一些。”
锦画堂依言捧起她面前的碧玉茶盏抿了一口盏内茶水,细细品味了一番后才点了点头:“茶汤甘冽,回味悠长。可以。”
见锦画堂点头,亦捧着一只碧玉茶盏的文旭太子抿了抿唇,笑问:“那回头本太子便让人将这茶送些去重华宫?”
面对文旭太子的询问,锦画堂没答话,只是略一颔首,算是应下了。
一直等到周围内侍都撤下了,锦画堂才面色严肃地再次开口:“前段时间闹起来的,我国威远大将军勾结敌国将领、通敌叛国一案。你知道多少?”
猝然闻此疑问,文旭太子默了两息,方挑眉一笑:“贵国官面上的消息,本太子大概都知道。虽然本太子近期甚少出宫,但你也知道,潇泽是个很尽职的暗卫。”
对于文旭太子的实诚,锦画堂一点也不意外。
上一世的二人相交那么多年,锦画堂自问她对墨离还是想当了解的。
上一世的墨离在别人面前如何,锦画堂不清楚。但在她面前,墨离虽算不上有问必答,但也甚少会欺瞒于她。
在锦画堂的记忆里,碰上那些实在不好回答的问题,墨离宁愿沉默也不会编造谎话来欺骗她。至于墨离说的那些话的真假,锦画堂从来都是选择相信的。
锦画堂觉得,上一世的墨离也好;这一世的小文旭太子也罢,说到底都是同一个人。
既然锦画堂能全身心地信任上一世的墨离,就不会怀疑这一世的文旭太子言辞里的真假。
于是,就见锦画堂面色诚恳地点了点头:“猜你也是差不多都知道的。如此也好。”话音一转,锦画堂又拧着眉问:“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怎么?”文旭太子再度挑眉:“看你这态度,你很关心这件事?”
锦画堂直接甩给文旭太子一个白眼:“废话!那是我华熏国的大将军!他若真是通敌叛国了,父皇要杀他,本公主无话可说。可若万一,他是被构陷的呢?”
“本太子可是听说,在这件案子上,人证物证都齐全了。你如何会认为那位大将军是被构陷的呢?”说这话的时候,文旭太子唇畔笑容一如既往的欠揍,可他那双勾人的凤眸里的探究也是毫不遮掩的。
被文旭太子用如此不遮不掩的探究眼神看着,饶是如今心如磐石的锦画堂也不免心中慌乱。但锦画堂又不想被文旭太子看出她的不安……
心思电转间,锦画堂略微垂眸,捧起手中茶盏,借着饮茶的动作遮住了她眼中的心虚:“猜测。就是直觉这件事……不对劲。”
文旭太子依旧用那种毫不遮掩的探究眼神看着锦画堂,唇畔噙笑:“小凝胭,咱俩相识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你是个什么性子,本太子自问还是知道一些的。若是仅凭直觉猜测,你怕是不会如此关心此事吧?”
“本公主关心此事,自然有本公主的理由。”被文旭太子一针见血地戳穿了谎言,锦画堂反到不慌了:“既然你知道本公主的性子,就别再费心思套本公主的话了。”
说着话,锦画堂睨了坐在她对面的文旭太子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况且现在是本公主在问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小丫头都将话说到如此地步了,文旭太子觉得他若再继续探究下去,反到显得他不识趣了,且很可能还会惹得小丫头反感于他。
虽然他和小丫头玩得来,且他也是真心喜欢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但他们二人的身份立场皆不相同,有些话的确不能说得太透彻。
毕竟古往今来,像他们这种身居高位的,谁还没有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这做人啊!最重要的还是掌握好分寸,在该识趣的时候识趣。
于是,就见文旭太子在饮了一口茶后耸了耸肩,又以手支住半边侧脸,咧嘴呲牙地一笑:“和你一样。这件事很古怪。”
以双手捧着碧玉茶盏的锦画堂挑眉:“哪里古怪?”
“从头到尾,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古怪。”这会儿文旭太子不再去探究小姑娘心里藏着的事儿了,到是开始有问必答了起来。
这厢,锦画堂垂眸看着被她以双手捧在掌心里的碧玉茶盏,看着倒映在碧色茶汤表面的属于她的模糊面容,锦画堂一言不发地沉默了。
见对面的小姑娘忽地沉默不语了,文旭太子到也不着急追问,兀自一手支着脑袋,一手举着茶盏,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盏内茶水。
“你说……本公主若是想帮威远大将军翻案,成功的几率能有几成。”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小姑娘忽然甩出来这么一句话。
“咳咳咳……”锦画堂那话说得太突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着茶水的文旭太子闻言,猝不及防间被一口茶水呛住了,狠狠咳了好一会儿。
待到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被呛得一双勾人的凤眸都微微泛红了的文旭太子放下其手中茶盏,转而伸出手去,隔着桌子摸了摸坐在他对面的小姑娘的脑袋,神色纳闷地问:“你是不是前几月从树上掉下来时摔坏了脑子,现在才显现出来?”
“你脑子才摔坏了!你全家脑子都摔坏了!”被质疑脑子摔坏了的锦画堂怒目圆瞪,恼得差点掀桌子。
被锦画堂如此不留情面地骂了,文旭太子面上不见半分恼怒,只是默默地将他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同时小声嘀咕:“骂人都不忘捎上本太子全家,看来脑子没摔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