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着清淡却提神的冷香的殿宇内,白衣胜雪的慕翎太子怀抱着一身红衣的小姑娘,长身玉立地站在门扉大开的小隔间的门槛前。
一旁的地上,跪着一名玉冠束发,穿一身天青色长袍的俊逸少年。
“初寒,你先起来。”慕翎太子略侧眸,如是对那名跪在地上的俊逸少年说到。
“谢太子殿下。”如此恭谨地道了谢,跪在地上的俊逸少年很是从善如流地起身了。
等到那跪在地上的俊逸少年起来了,慕翎太子才对他怀里的小姑娘如是低声劝道:“阿媛,莫要使小性子了。皇兄今日请他入宫,是为请他指导皇兄画作的。太傅给皇兄留的课业里要求皇兄作画一幅,若是让他走了,皇兄的课业可就完不成了。”
慕翎太子都将话说至如此地步了,锦画堂就算是想继续闹腾,也只能歇下心思了。
毕竟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在限度以内的胡闹,别人只会觉得她孩子心性、率真可爱;可若是过了那个限度,不依不饶,便只会招人厌嫌了。
遂,在慕翎太子话落后,锦画堂只是沉默了两息时间,便如此沉着眸色说道:“既如此,那阿媛还是先回宫罢。待到明日午后,阿媛再过来听太傅讲学。”
说完话,锦画堂拍了拍她家皇兄的肩膀,示意她家皇兄将她放到地上去。
慕翎太子见状,到也不勉强,顺着小姑娘的意思将他怀里的小姑娘放至了地上。
只是在起身的时候,慕翎太子含笑道了一句:“皇兄让人送你。”
然,锦画堂却是头也不回地往殿门的方向去了,留下一句语气稍显清冷的:“不必了。阿媛自行回去即可。”
慕翎太子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面有无奈之色:“这孩子自小就是如此执拗。罢了,随她去罢……”
“敢问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因何不喜小生?”漂浮着清淡却提神的冷香的殿内,直到目送着一身红衣的小姑娘出了殿门,走远得再看不见身影了,一身青衣的俊逸少年才如是开口问他身旁的慕翎太子。
被问话的慕翎太子斜了问话之人一眼,似笑非笑地答了一句:“你问吾?吾问谁去?”
话音顿了顿,慕翎太子忽又蹙眉,将某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道:“阿媛平日虽胡闹,却也不曾见她如此针对过谁。莫不是……你从前不小心得罪过阿媛?”
突然就被慕翎太子安了个“得罪过凝胭公主”的罪名,一身青衣的俊逸少年摇了摇头,笑得颇为无奈:“太子殿下说笑了。今日是小生有生以来第一次面见公主殿下,今日之前绝无见过。”
听了如此回答,慕翎太子拧着眉点了点头,忽又展颜笑道:“若非你之缘故,那便许是阿媛的起床又气犯了。”
站在一旁的,眉眼低垂的俊逸少年闻言一愣,几近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公主殿下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是啊!”慕翎太子点了点头,转眸看向了殿门的方向,如斯笑语:“你是不知,那孩子的起床气可严重了,且每每犯这毛病时便好砸东西。只是今日是在吾的宫里,她许是觉得不好随便砸吾宫里的东西,便拿你撒气呢!”
“所以说,到底是小孩子气性……”话至此处,慕翎太子回转视线,再度将视线落在了他身旁的俊逸少年身上,如是笑着安抚对方:“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你莫往心里去。”
每每提起自家那个小丫头,慕翎太子唇边的笑意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而对于慕翎太子的安抚,一身青衣的俊逸少年含笑摇了摇头,回答:“公主殿下年幼可爱,率真直言,小生自不会如此斤斤计较。”
闻此言,慕翎太子含笑点头:“吾虽知你性子温和,但还是得与你稍作解释一番,才算不愧对你与吾之交情不是?”说着话,慕翎太子脚下忽而迈步,往窗前书案的方向走去,同时笑语:“我们继续。”
一身青衣的俊逸少年颔首躬身,亦迈步跟了过去。
“对了。之前与你说的,让你进宫做吾伴读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回到书案前,重新执笔之时,慕翎太子忽然如斯问了一句。
这厢,但见一身青衣的俊逸少年抬手朝慕翎太子浅浅一揖,含笑回答:“承蒙太子殿下盛情。关于入宫伴读一事,小生之前回家后已问过了姑姑……”
“你姑姑如何说?”不待对方将话说完,慕翎太子便追问出声了。
慕翎太子性情温和,言谈举止间从来都是从容得体、不急不躁的。此番能让慕翎太子如此追问,足可见慕翎太子心中有多在乎“入宫伴读”这件事。
然而,回答慕翎太子的,却是站在书案对面的,那一身青衣的俊逸少年含笑摇头的一句:“姑姑说今年是不成的。”
“为何?”慕翎太子愣住了,执笔作画的手也一同顿在了画纸上方。
站在书案前的俊逸少年微垂着眸子,将视线落在了书案上铺陈着的画纸上。
“太子殿下贵人多忘事。之前小生应当与太子殿下说过,今年孟冬,由兵部举办的武举考试,小生要去参考的。”看着画纸上勾勒着的一簇簇色彩鲜艳的花朵,颜嗣瑄唇畔笑容依旧,只是言谈间语气里比之前多了些沉着。
这厢,回过神的慕翎太子继续将其手中毫笔轻轻落于画纸之上,缓缓描绘着纸上花瓣,口中语气随意地说着:“如今才七月,距离孟冬尚有二月之余。”
颜嗣瑄并未急着接话,而是笑着提醒:“太子殿下,颜色重了。”
闻颜嗣瑄此言,慕翎太子描绘的动作一顿。
旋即淡然一笑间,但见慕翎太子收了手中毫笔,转而去描绘另一瓣花瓣了。
而颜嗣瑄如此指点了一句后,方笑着接上了刚刚的话题:“太子殿下也说只有二月之余了。在这期间小生若不勤奋练武,届时怕是会过不了武举考试。”
笔下轻描慢画,那执笔作画,一身白衣胜雪的清逸少年忽然问了一句:“吾记得你是永甘二年生人。比吾小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