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嘀咕什么呢?”凝胭小公主说那句话时声音压得极低,便是因常年习武而比常人要耳聪目明数倍的文旭太子也没能听清楚。
抬眸,看向面色疑惑的文旭太子,凝胭小公主咧了咧嘴,嘻嘻一笑,如是道:“本公主是说,本公主如今尚且年幼就生得如此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待日后本公主及笄,定然出落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届时还望文旭太子莫要为今日所言后悔才是。”
“你放心!本太子绝对、绝对不会后悔的。”文旭太子面色一本正经地说着,那认真严肃的模样,仿佛就差指天对地地发誓了。
话音一顿,但见文旭太子忽又面露嫌弃之色地看着凝胭小公主,似笑非笑:“还有,本太子虽素来知道你脸皮厚,但饶是如此,似自夸这等事情也得有个底线。如若不然,就不是脸皮厚了,而是当真太不要脸了些。”
被文旭太子嘲笑脸皮厚,凝胭小公主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直接跳转了话题:“不和你贫了,折腾一天了,困了,你且出去罢,本公主要休息了。”
被凝胭小公主下了“逐客令”,文旭太子一时间也没多想,“嗯”了一声就跳下了软榻,顺口应着:“是挺晚的了,那本太子先走了,你早些歇息。”
一边往殿门的方向走时,文旭太子还甚是体贴地提醒:“还有啊,本太子这里没有宫娥,夜里定是没人在旁伺候你安寝的。你夜间莫要踢被子。现在夜间还有些凉,若是踢了被子着凉了可就麻烦了。”
叮嘱完毕,文旭太子又继续无知无觉地往前走了几步。
走着走着,文旭太子的脚步忽然一顿,原先无甚表情的面色亦是霎时间变得十分诡异。
下一息,就见文旭太子顶着满面诡异的神色,又原路倒退了回去。
退回到软榻前了,文旭太子方转身,瞪眼瞧着仍旧稳坐在软榻上的凝胭小公主,皱着眉呲牙:“不对啊!该出去的是你罢?这里是本太子的寝宫啊!”
见文旭太子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凝胭小公主便咧着嘴笑了笑,出口的话却委实不要脸极了:“你不是让本公主在这行宫里随便寻个寝殿歇息吗?本公主瞧着这里就挺好的,今夜就在这里歇息了。”
文旭太子咬牙切齿地提醒:“可这里是本太子的寝殿!”
“是你的寝殿又如何?本公主就要在这里歇息,你又能奈本公主如何?”凝胭小公主笑得双眸眯起,语气傲然得简直欠揍。
“你这是鸠占鹊巢!”瞪视着笑意嫣然的凝胭小公主,文旭太子只觉得他额角的青筋真是跳得欢快极了,按都按不住那种。
而那厢,坐在软榻上的凝胭小公主平视着站在软榻前的文旭太子,先是毫无公主形象地“呸”了一声,随即又皱着鼻子、噘着嘴,神色鄙夷地哼道:“鸠占鹊巢个屁啊!这还是我华熏国的皇宫呢!你才是外来的好吧!”
压下心底那股想要揍人的冲动,文旭太子继续咬牙切齿:“本太子是客!”
凝胭小公主毫不留情面地“切”了一声,神色倨傲地嘲笑:“你可得了吧!要是所有的‘客’都你这幅德行,本公主还是早日劝诫父皇闭门谢客的好。”
话音一顿,但见凝胭小公主跳下软榻,伸手推着文旭太子往殿门的方向走,边走边说:“别瞎耽误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些去找个地方睡觉罢。再磨蹭下去,这天怕是都要亮了。”
文旭太子没有反抗,就这么被凝胭小公主一路推到了殿门外。
扫视了一眼周围俱都黑沉沉的殿宇,文旭太子转身瞪视着站在殿门内的凝胭小公主,一张俊脸亦是黑沉沉的:“本太子就不该留宿你!”
凝胭小公主一边去推殿门,一边不甚在意地笑:“留都已经留了,后悔也晚了。”
“文旭太子慢走!不送!记得派人去重华宫传话啊!”笑呵呵地留下这句话,凝胭小公主手下一用力,本就只剩下一条不大的缝隙的殿门就彻底合上了。
看着面前那扇紧闭的殿门,站在殿门外的文旭太子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转身,文旭太子走下廊台,踏着夜色,沿着院中的青石小道往远处走去。
出了院子,又踽踽独行了一段距离后,一身锦缎华服的少年走到了一棵茂盛的大树下站定。
只见少年随意地抬手一挥,一个一身黑衣的身影就倏然出现在了少年身后。
转身,垂眸看着那单膝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文旭太子声色淡淡地吩咐:“记得一会儿去重华宫传话。还有,抓起来的那几人的底细,都查清楚了吗?”
单膝跪地的黑衣人头低低地垂着,声线暗沉:“回殿下,查清了。那几人背后确实是有人的,且那背后之人似乎实力不弱。属下只能查到那背后之人不是华熏国的人,可具体是哪一方的势力……”
“还请殿下恕属下无能之罪,属下未能查到那背后之人究竟隶属于哪一方势力。”单膝跪地的黑衣人如是拱手抱拳地请罪。
无边夜色下,尚年少的文旭太子神色了然地点了点头:“查不到才正常。若是真叫你一五一十地都查清了,我怕是还要怀疑这消息的真假了。”话音一转,但闻文旭太子如是声音淡然地道:“起来罢。”
文旭太子在凝胭公主面前虽总以“本太子”自称,可其实在其真正的亲近之人面前,文旭太子从来都不会用“本太子”、“本殿下”、“本宫”等带着浓厚疏离感的词汇自称。
这不,面对自他记事以来就跟随在他身边,为他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的暗卫头领潇泽,文旭太子一开口就不由自主地以“我”自称了。
那厢,单膝跪地的黑衣暗卫先悄悄抬眸瞥了他家的小主子一眼,确定他家小主子面上当真没有半分不悦的迹象后,潇泽这才敢挺直腰板站了起来。
站起身后,潇泽先是朝站在大树底下的文旭太子拱了拱手,复又低声禀告:“虽说属下没能查到其背后之人隶属于哪一方,但属下已查明,白日里的事情,确实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