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离开手术室,刚从电梯出来,南栀就趴在垃圾桶上呕吐起来。
昨天一天都在等顾非寒回去,压根没怎么吃过东西,这会胃里翻江倒海却也只是吐出几口苦水,但是那种呕吐感如影随形,一阵强烈过一阵,怎么也克制不住,胆汁都快要被她给吐出来。
南栀捂着肚子,心中酸楚。
这大概是腹中宝宝对她的惩罚……
因为刚刚她无能又懦弱的动过放弃ta的念头!
“呕——”
又是一阵干呕,南栀身体有些脱力,眼前阵阵发黑。
“小栀!”
南栀摇摇欲坠,边上电梯恰好打开,林绪箭步从里头出来,一把扶住南栀肩膀,“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我立刻带你去做检查!”
缓过些力气,南栀下意识避开肩膀上那双手,扶墙站稳,“不用,我没事的,只是正常的孕吐反应加上有些低血糖而已……”
“你确定?”林绪怀疑的皱眉。
“嗯,确定。”
“那我先扶你去那边休去倚上坐会。”
等她坐下,林绪说去买些吃的,交代她等他一会。
南栀这会也没力气去别处,坐在椅子上按着胸口缓缓平复不久前那阵过分强烈的呕吐感。
林绪很快回来,手上拿着些吃的和伤药。
“你先吃。”
吃的塞给她,他在她面前蹲下,“膝盖上的伤我帮你处理一下。”
“不用了林大哥,我回头可以自己……”
“怎么?信不过我这个耳科大夫?”
“不是的……”
“既然不是,就安心把腿伤交给我。”
南栀拗不过,“那麻烦你了林大哥。”
闻言,林绪将她裤腿一点点卷上去,露出里头血淋淋的,又红又肿的膝盖。
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南栀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膝盖摔成了这样,她避开视线,就着刚刚林绪递给她的食物吃起来。
但其实她仍旧没胃口。
逼着自己吃两口,食物才咽下喉咙,就又想吐……
南栀努力将胃里那阵翻涌压下,找了个话题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林大哥,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要不是他及时出现化解危机,她现在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血雨腥风。
甚至直接被压上手术台都有可能……
“我说过和我不必客气这些。”
她过分客套,林绪胸口酸闷不甘,却难以过分表露,“小栀,我还是这句话,怀孕这事情你只能瞒住一时。”
是,只有一时!
所以刚刚逃过一劫,南栀心中半点庆幸也没有。
她不会永远这么幸运,肚子也不可能永远这么平坦不变大……
何况,孩子已经八周,这意味着她只剩四周时间处理好一切。
可是怎么处理?
南栀心里五味杂陈,“我想……离婚。”
她朋友不多,林茵这段时间不在国内,她身边甚至连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可能心里装了太多东西,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等回神的时候那几个字已经说出了口。
林绪正给她伤口消毒,闻言,手腕一僵,大半瓶消毒水直接倾倒在了地上。
南栀忙将他手里瓶子扶正,“林大哥,你还好吧?”
“小栀,你刚刚说……离婚?”林绪怀疑自己听错,再次确认。
她点头,嘴角浮上几分自嘲,“我其实也觉得自己很可笑,当初为了嫁给他不惜一切代价,如今想离婚的也是我……”
“小栀,这并不可笑,是他不懂珍惜你。”
“林大哥,你不用安慰我。”
她明白的,顾非寒不是不懂珍惜,只是因为珍惜的对象是她,所以他不屑。
“你觉得我只是在安慰你?”
林绪抬头,神情严肃又认真,“小栀,你有没有试过将目光从顾非寒身上移开,去看一看身边……别的人?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或许能够找到更适合你的人。”
别的更适合她的人……
南栀愣住。
“小栀,其实……”
“林医生想让我太太看谁?”
林绪眼中闪过隐晦到令人难以察觉的细碎光芒,但也不过短暂一瞬,这阵光芒就被一道浸着寒霜的嗓音冻结摧毁。
顾非寒走的不快,甚至给人一种信步闲庭的错觉。
他开口的时候,人已经在近处了,此刻几步到了跟前,站定时踢翻了地上袋子里给南栀处理伤口用的药水纱布。
这个时间医院里还没什么人。
四下安静的过分。
南栀心里咯噔一声,莫名有些不寒而栗。
“顾非寒……”
“怎么不说话了林医生?”
顾非寒冷笑一声,没给南栀把话说完的机会,“还是林医生的话只能单独说给我太太听?”
南栀头疼,“林大哥,你先走……”
“顾总知道就好。”林绪起身,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有的话我的确只想单独说给小栀听。”
“那看来今天是说不成了。”
顾非寒晃了下手里正在通话中的手机,这才有空扫一眼南栀,“顾安安在哭。”
话音落下,他长腿跨开,手机贴在耳边,边走边说着什么。
听见安安的名字南栀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小栀……”
“林大哥,我先走了。”
林绪还想说什么,南栀已经瘸着腿小跑着往顾非寒离开的方向追去,他下意识伸手抓了抓,除了手心被她发尾扫了下,其余一无所获。
小栀,为什么你就不能偶尔回头看一眼?
“安安怎么了?”
南栀追上顾非寒的时候,他已经结束通话,打开车门正要上车,她急切的一把抓住他手臂,气喘吁吁,“还是你又在骗我?”
“觉得我骗你跟过来干什么?”
顾非寒一只手落在车门上,闻言,扫一眼被她拉住的另一边手臂,没急着上车。
南栀抓的很用力,深怕稍有松懈他就会再次消失,毕竟她想见他一面太难……
“顾非寒,你明知我为什么跟来。”哪怕明知是个陷阱,她还是义无反顾跳了进来,“我想见安安……”
“既然如此,你拉着我做什么?想开车?”顾非寒扫一眼她红肿的膝盖,眉间褶皱加深。
南栀:“……”
“我不会开车……”
南栀有些尴尬的嗫嚅一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你同意让我见安安了?”
顾非寒冷笑一声,直接坐进驾驶座。
深怕他会反悔,南栀不敢耽搁,忙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
快七点钟,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车子从医院驶离,车厢内一片静谧。
刚刚走的急,膝盖上的伤口好像撕扯的更严重了,此刻疼痛一阵阵传来,南栀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裤腿还卷着,不久前伤口处理到一半,消毒水都还没涂好他就出现了,暴露在空气里的伤口看着有些恐怖,她干脆将卷起的裤腿放下,眼不见为净。
驾驶座,注意前方路况之余,顾非寒余光扫见边上女人小心翼翼放下裤腿,却还是不可免碰到伤口疼的抽气的模样,眼底烦躁骤然加深。
她情愿让那个姓林的帮她处理伤口,也不在他面前说半句疼?
想到这,顾非寒猛踩一脚油门,车速飞快。
临湖郡。
黑色宾利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场。
他一言不发的下车,南栀连忙也解开安全带跟上。
顾非寒直奔电梯方向,他腿长,走一步,南栀要两步才能追上,他走的不算快,但南栀却跟的很吃力。
主要还是因为腿上的伤……
不过只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安安,南栀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就连膝盖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这个时间往上走的电梯并不忙。
电梯里就南栀和顾非寒两个人。
南栀看见他在楼层按键上按了个22,随着楼层不断上升,她想起来一件事,“顾非寒,前天晚上你带着安安去过医院是不是?她是不是病了……”
“现在才关心不嫌晚么?”
叮!
电梯到达22楼,门打开。
丢下那句,顾非寒径直跨步出去。
南栀追上去,“顾非寒,我也想第一时间关心她,可是……”
一梯一户的格局,电梯出来不用走几步就是大门,顾非寒走在前面,闻言,脚下步子一顿,停住。
碰!
南栀走的急,不知道他会突然停下来,一句话没说完,整张脸撞上他后背。
好疼……
南栀退后一步,抬手揉额头。
他面色不悦的转身,“说完了么?要不要给你半小时开个演讲?”
“……”
和女儿一门之隔,感觉到他话里话外的威胁,南栀敢怒不敢言,“你开门吧,我不说了。”
他站着没动。
头顶冷飕飕的视线令人呼吸倍感艰难,半分钟过去,就在南栀觉得他可能再次反悔的时候,他终于转过身,抬手将拇指放在门锁上的指纹感应区。
门一打开,安安的哭声就传了出来。
南栀心脏狠狠一揪,连鞋子也来不及换,直接循着哭声过去。
哭成泪人的小家伙被保姆抱在怀里,怎么也哄不好的样子,她很不配合,保姆脖子里肉眼可见的已经被挠出好几道血痕……
南栀立刻上前,保姆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女人,脸色防备,直到顾安安看见妈妈,伸手往南栀方向够,而且随后出现的顾非寒并没有阻止,保姆这才把孩子交给南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