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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几个废物,让你们干点小事都干不好!”满面怒容的女子提高了音量,抬手一巴掌狠狠摔在来人的脸上。几个男子战战兢兢地束手站着,歉意道:“姑娘让我们绑人回来,原本也是顺顺利利,哪知道半途杀出个程咬金,那厮冲将出来。看起来是个厉害角色,与我们纠缠了许久。若不是我们人多,只怕那小娘们也会被他抢了回去。眼见着周围有人来,我们一着急,索性将人带回来……”

“带他回来做什么,既是难缠的角色,索性弄死算了。”女子轻蔑地说道。

其中一男子粗声粗气地反驳道:“绑人是一桩生意,杀人又是另外一桩,一码归一码,若你想让咱们兄弟替你手上沾血,这价钱总得再算算!”

那人凑近了,在女子身上上下摸了一把,淫-笑道,若是你花想容花姑娘能和我共度一夜春宵,这价码自然另算!”

“去去去,谁稀罕你们!”女子媚眼一抬,好生打量一群男人,轻笑道:“就凭你们,也敢爬上老娘的床?”

一壁说着,一壁将人往外赶。

有丫鬟走近了,轻声道:“小姐,那位姑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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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研竹在一片混沌中醒来,睁开眼,只见自己置身在一座柴房之中。双手被反剪着,她浑身打了个冷战,低头看看自己,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或许是从水里捞出来久了,身上的水干了大半,衣服黏在身上,同汗水、河水以及柴房的泥土全部混在一块,看起来很是狼狈。

陶墨言就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只是他显然情势更加危机:他身上有多处刀伤,刀口极深,皮肤绽裂开,泛出里头的嫩肉,上头凝固着一层鲜血。他的面色苍白,双目闭着,依然是昏迷的状态,宋研竹仿佛能听见他的□□声:他一定是痛极了,眉目紧锁。

事情都来得太快,甚至宋研竹回忆起来,有些细节都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当时老刘头一路唱着诡异的号子,一路往湖面划去。渐渐的,老刘头划船的路线便有些偏差,宋研竹起疑心时,老刘头已经将船开进芦苇荡,宋研竹要拦,老刘头忽而回头,对着她们三人说了一句“对不住”,整个人便往水里跳下去。

不及宋研竹反应,好些个黑衣持刀男子忽而或从水面下,或从芦苇荡中冒出来,将她三人团团围住,初夏和平宝儿要拦,俱被他们扔下水去。就在她措手不及时,陶墨言及时赶到,他虽极力争斗,可依旧是双拳难敌四手,败下阵来。

宋研竹眼睁睁看着陶墨言倒下,眼睁睁看着他被装入麻布袋中。而后,她的眼前一黑,自己也被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宋研竹……宋研竹……”一旁的陶墨言忽而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宋研竹挪了挪身子,试图想要唤醒他,却见他疼得全身缩在一块,手也被反剪着。宋研竹用手背试试陶墨言的头,心下一凉:许是伤口发炎,他开始发烧了。

外头忽而吵吵嚷嚷起来,宋研竹竖起耳朵只隐约听到“花想容”三个字,后头便是一连串男子的□□,宋研竹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往陶墨言的身边靠近了,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陶墨言,你醒醒,陶墨言……”

花想容……花想容!宋研竹忽而想起来,上一世她曾听说过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有一个妓院名叫花想容,明面上是一处风流烟花地,实际上,数年来不断拐卖良家妇女,若有不从,便会被丢入荷花塘中。算起来,也该是两年之后,花想容的当家的,一个名唤花想容的女子,竟瞎了眼将当朝宁舒郡主误当做普通女子绑入妓院,后被一举击破。

当年这件事震惊了整个朝廷,民间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而议论最多的也是那些被拐入妓院的女子:大部分的姑娘进了这种地方都脱了一层皮,最终被打怕了也就从了,他们或被卖入了其他窑子,或被卖给富商做小妾,那些抵死不从的,最终下场却是极为悲惨,光是从花想容的泥潭中挖出的女子尸首便有上百具,大部分都是被折磨致死……

宋研竹不怕死,可是一想到会受到的屈辱,心中便升腾起一阵寒凉:这不是拐卖,这应当是蓄谋的绑架。老刘头那纵身一跃充满了歉意,便是最好的证明。

陶墨言不自觉地往宋研竹身边靠近了,似是感受到温暖,在挨近她的地方停了下来,宋研竹这才看清他的脸,一时间心跳顿了一顿,嗓子眼里似是堵上了什么,发不出声音来:方才他侧着脸,她没看清,他的右脸上,从眉骨至右耳,深深的一道刀痕贯穿,血迹凝固在脸上,看着有些渗人。

“陶墨言……”宋研竹的声音有些颤抖。

门吱呀一声响了,宋研竹倏然抬头,就见一个身子妖娆的女子走进来,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举手投足都充满着一股媚态。见二人靠近了,竟也不觉吃惊,挑了眉轻笑道:“没想到绑回来的,竟是一对苦命鸳鸯……”她走近了,伸手托起宋研竹的下巴,啧啧摇头道:“怪不得那冤家这么喜欢你,原来长得这般标志。也不枉他千辛万苦把你弄了来……”

宋研竹抬头望了她一眼,默默地低下头去。那女子显然吃了一惊,轻声笑道:“果然是个硬气的,你不好奇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谁?”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你若愿意告诉我,我又何必问。再说,知道了这些我也未必能走出去,我知道又有何用?”宋研竹轻声笑道。

那女子眼睛一亮,忽而生出兴趣来,轻轻一击掌道:“有意思。若是到花想容这儿来的姑娘都如你这般知情识趣,倒也省了我不少功夫。”一壁低下身去,如花似玉的脸上忽而生出一丝怨毒,用长长的尾指指甲划过陶墨言脸上的伤口,笑得灿烂妩媚,“这世上,竟还真有人肯为了另外一个人去死。只是,我最讨厌看的就是这种你侬我侬的戏码,又不是戏台子,唱什么大戏!”

一句说完,忽而站起来,提起脚来狠狠踩在陶墨言的胸口上,陶墨言“唔”地一声,乍然睁开双眼。宋研竹也不知怎得,忽而心一酸,想要扑将上去时,身子一动,却是硬生生忍住,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冷笑道:“踩吧,踩死他最好。”

“哟,”花想容侧了身望她,“莫非是因爱生恨?这个好,我最喜欢看有情人终成怨偶。”说完“啧啧”地看着陶墨言,轻声叹道:“这帮人可真不懂疼惜人。这脸长这么俊也能下得去手,一断就断他这么多根肋骨……啧啧啧,这手也断了。也是硬气的,竟还能撑这么长时间……”脚下再用力,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宋研竹,见宋研竹面不改色,她忽而失了兴趣,啧啧道:“真是个没良心的,他这样舍命救你,你还盼着他去死。”

“不过是个负心郎罢了,误打误撞被你们一并掳了来,也正好。这位姐姐若是疼惜我,不如一并弄死他,也算为名除害了。”宋研竹好不胆怯地迎上去,同她对视,

是个殷勤不定的女子。前一刻还犹如地狱魔刹,下一刻却春光满面,轻轻捏起宋研竹的脸,轻声调笑:“口是心非不是什么好品德。你这脸真好看,不知他用完了想把你送哪儿去,啧啧,若是当个头牌,老娘这儿必定客似云来!”

瞧着云淡风轻,却是手上重重一用力,宋研竹扭头不及,便被她往嘴里塞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过不得片刻,便觉手脚无力,头昏脑涨。

“别怕,不过是些软筋散。我这人,还是很是怜香惜玉的。我也是女人,最懂怎么疼女人!”

她轻声说着,脸贴近宋研竹的脸,嘴唇在她的耳边,唇边吹气如兰。宋研竹浑身无力,心底里却泛起一阵恶心,忍不住啐了她一口,她却淡淡抹了把脸,脸一沉,拍拍手,进两三个人,“丑奴,带她去收拾收拾,收拾好了送去客人那!”脸上淡淡一笑,“又该到咱们收钱的时候了!”

领头的女婢确如其名,皮肤虽是白皙,可是脸上却有好几道划痕。指挥着余下几个丫鬟,二话不说掺起宋研竹便往里间走,大约也是常做这样的事情,手脚利落地将人丢入浴桶中,蛮横地搓洗着,前后一到一炷香时间便将宋研竹捞出来,穿衣打扮妥当。宋研竹手脚酸软,头昏昏沉沉,竟连舌头也是麻的,从头到尾只能任由他们处置。待最后,宋研竹被扔入一个不知陈设精巧的房间中,所有的婢女都退下了,只剩下那个丑奴。

也不知是不是宋研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丑奴似乎认识她,在洗漱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她两眼,旁人若是下手狠了,她还会瞪她两眼。此刻二人共处,她又束手站着,好生地看了她两眼,最后却是自顾自地摇摇头,苦笑着塞了一颗药丸道宋研竹的嘴里。

宋研竹这才觉得自己的舌头活泛了起来,轻声道:“姑娘,我想问问这是那儿,他们为什么要绑我到这?”

丑奴一怔,摇头道:“不知道。”顿了顿又道,“你若想活命,就好好听话。”

话不多,宋研竹却是听出了一丝生机,挽着她的手道:“这位姐姐是建州人么?”

丑奴身子再一顿,提眼看她,正想开口说话,外头忽而传来“哈哈哈”的笑声,宋研竹眉头一皱,只听声音格外熟悉,待人进门,她心头的怒气一拱一拱地涌上来,厉声道:“原来是你这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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