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州道:“西南因为这件事一度对太祖皇帝很是抗拒,甚至是将所有的西南人都给带了回去。虽说后来没有西南的参与,但是太祖皇帝从未忘记过西南的帮助。在天下大定之后,太祖皇帝曾赶在西南人再次选出共奉之主之前去过西南,一来祝贺,二来则是去给那位被突砺人所杀的共奉之主上香。”
他停顿了一下,这才压低嗓门轻声解释:“这一段家史上其实描写的听清楚,当时太祖皇帝还给那一位磕了一个头。也是因为如此,西南那边对太祖皇帝的态度逐渐软化下来。在他们看来,那时候的太祖皇帝已经是天下之主,他能放下身段给他们的共奉之主磕头,也算是诚意十足。而且那件事本也算不上是太祖皇帝的错,加上太祖皇帝登基之后颁布了一系列对百姓有诸多好处的律例,他们也就没必要再针对。也是从那之后开始,朝廷派去西南的官员才没有被继续针对。”
当然不被刻意针对其实也没什么大用,毕竟西南那边的民风也是彪悍。而且他们擅长用毒用蛊,没人敢轻易招惹他们。他们真犯了什么事儿,都是各自村寨自行处理。若是事情大一些,则是由共奉之主裁决。他们自己人可以打杀,却是不允许其他人对他们的村民出手。所以至今为止,朝廷颁布的律法对他们的约束力还是不那么大。
顾莳甜瞪圆了眼睛,对太祖皇帝也是佩服不已。放下身段磕了那么一个头,就让西南人改变了针对他的态度。换句话说,就是让自己的江山更加的稳固,皇位也愈发的稳当了。
这个头可算是磕的够有价值的了。
楚九州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轻笑道:“太祖皇帝出身不高,就算是字儿都是在打下江山之后才认全的。年幼的时候常年饿肚子,为了一口吃的甚至都跟恶狗抢过食。这么一个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何况太祖皇帝是个聪明人,论起玩弄人心,他才是真正的一把好手。明知道那时候西南人对他很是抗拒他却还是去了西南,为的不就是让他们看到他的真诚?既然是要让他们亲眼看到,还有什么比他给因为他的缘故意外被人害死之人磕头来的更加简洁明了的?”
事实证明,太祖皇帝的这一步棋走对了。
楚九州道:“所以,西南人跟突砺联手的概率不大。不过人心易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同胞里会不会出现几个对先祖没有敬畏心之人。说不定就有西南人为了一己之私,当真私下跟突砺有来往的。”
顾莳甜想了想,倒是觉得来京城的西南人绝不会是跟突砺有来往的:“若是真有西南人跟突砺有来往,也不会是在京城的这几个。我听闻西南那边的私刑很重?有那么一段过往,想必西南那边对于跟突砺联盟这等事情是当成忌讳的存在。一旦被告发,首先不放过他们的就是他们自己的族人。”
楚九州赞同道:“的确如此!”
但是说了这么一大堆,就连过去的历史都翻出来了,还是没猜到对方的来意。
不过顾莳甜也稍稍放心了一些,不是寻仇就好。至少顾秋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这件事还是不能够长久的拖下去。
楚九州道:“今日拦着你的人,应当还会再想法子将人引出去。”
顾莳甜不带笑意的笑了笑:“无妨!作为一个好姐姐,我这几日总也是要出门探望一下自己的妹妹。而且因为妹妹一直都不见好,所以一时间也没什么兴趣跟陌生人见面。”
楚九州嘴角抽了抽,看来那西南来的人想要立刻见到他家皇后也是不可能的了。
话说到这份上,顾莳甜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云一,让人传扬出去秋姐儿是中了蛊,其他的事情不用说的太详细,含糊过去就成了。”
若是不说清楚,指不定都会以为顾秋是得了急症。顾秋眼见着要说亲,若是被人说三道四的得了恶疾之类的,难免会影响到她说亲对象的质量。
云一应下后,立刻着人安排了下去。也得亏做事之人动作迅速,事实上还真有人在怀疑顾秋是不是得了急症。毕竟顾家的动静也不小,顾莳甜还特意出宫了。加上顾家也就那个几个当主子的,稍加排除也能知道是谁要请太医的。
在得知顾秋是中了蛊之后,反倒是没人再说三道四,而是开始担心自身的安危来了。
蛊这东西他们多少都是知道的,在他们眼中可远要比中毒之类的要来的神秘的多。也是神秘的东西,就越是让人莫名的敬畏和害怕。
知道是中了蛊,念楚和楚小七倒是想要跟出去探望顾秋。但是顾莳甜还是没同意,对方是冲着她来的,可谁也没法保证他们不会再对楚小七和念楚下手。凡事安全为上,现在已经倒下一个了,可不能再有更多人中招。此消彼长,越多的人中招就会加重对方手中的筹码。
顾莳甜接下去的几日还当真每日都会出宫一趟,就像是她所猜测的,顾秋的情况并未再加重。由此顾莳甜也能确定对方的确是没打算弄死顾秋。
至少暂时没那个打算。
而那个拦过她马车的那个女子,也每次都会试图拦下她的马车。顾莳甜却是并未急着见她,而是一步步的试探着她的底线。
连着拒绝三回之后,这女子的怒火已经无法再熄灭。
“差不多了,再推下去,小姑娘家家的怕是要下狠手了。”顾莳甜跟云一说道。
云一面无表情的道:“您打算见她?”
顾莳甜看着站在前方路正中的女子,轻笑一声:“前几日不过是磨一磨她的性子,也是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来说要见本宫就是能见的。她或许在她自己的家乡地位崇高,可在本宫这儿她什么都不是。除非,她不再是大楚的子民。”
云一深以为然,西南那边的人就是自视甚高,自觉自己身份不同。可也不想想,他们说穿了还是大楚的子民。
大楚的子民在大楚的皇后跟前,到底还在自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