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翁还如当年那般的秉性。还是不认同当初在下竹针度穴之法么。”
“嘿嘿嘿。你那次不算,那次是老夫一时大意失了荆州。”
“再说了,那次你离老头也仅仅是用那破针刺烂了在下的蓑衣而已,并未能伤老夫分毫耶。”
“而且好像上次某人的物品,至今还留在老夫手中哦。”
说完那老者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卷,那书卷封皮上写着《梅山残谱》上这四字。
这卷书赫然竟和那汉子手中棋谱的下册成篇。
老者一俯身,便坐于青石一侧。
他将自己取出的那卷棋谱放置于青石上,轻轻推至那汉子身前。笑道“离老头。保管棋谱一年时期以至,如今老夫将其完璧归赵了哦。”
老者言罢,转眼盯视着大青石上的棋局,轻呼道“啊嘢。你今日却也好雅兴。”
“只是一人下棋,不觉得烦闷吗?”
“来来来。让老夫来陪你吧。”
说完他盯视着青石上手绘的棋盘沉思了片刻,一抬手,一指点向了左下角的三三位。
随着老者一指点出,便见那棋路上升起了一丝淡淡的烟雾,那三三位上瞬间便显出一个向下凹陷的小坑。
只是那小坑仿佛是被烈焰烧灼过般,呈现焦黄一片的印迹。
那老者一阵开怀大笑道“嘿嘿嘿。如何呀。老夫这黑子才是名副其实吧。”
“嗨。啧啧。阳翁的赤阳神功,如今是越见精深了。”
“呵呵呵。看来阳翁赖以自傲之治本,是愈见深厚了啊。”
那汉子见了老者落子,应了一手后,低声惊叹道“说说。凭你这般的身手,那些猪猡贼子们,是如何留难你的呢?”
一边说话,那汉子却将手中拿着的棋谱一合,同老者摆放的那卷棋谱叠放在了一处。
“一言难尽呢。”
老者继续落下一指,接着道“离老头,你是未见过那些朱罗国的绝顶高手啊!”
“其中一人应该是那三大绝顶至尊忍者之一,具体是谁,那便不好说了。”
“不过这帮孙子,日日夜夜都用块遮羞布裹着脸孔。”
“而最让人发指的,就是那些人裹面的遮羞布中,都藏有剧毒药粉。”
“一旦被人擒住,又或者伤重不治之时,便一口咬开,那药粉触体便能腐化肌肤,瞬间透入经脉血液中。”
“嘿嘿。只消片刻,保管他死【翘】翘。”
“看来他们,都有赴死之心呢!倒也可敬。”
那汉子轻声呢喃道“上次你我说定之事,在下已经做得。”
“但是你未能从那些猪猡们身上搜寻到相关之物,现在你我再藏着此物,也是祸事啊。”
“鬼斧鲁班已经忙了十余日了。”
老者飞快地在青石棋盘上补上一指,轻笑道“该取得,你已经取出。”
“哈哈。那玩意。就扔回去算了。”
“你我先平一平江湖上肆起之留言再说吗,否则不晓得哪个倒霉蛋,会成为你离老头的替死鬼喽。”
“哈哈哈哈。是啊。是啊。”那汉子笑答道“能把梅仙子放倒,这江湖中好像没有几人能行吧。”
“那岭南双煞和石吉散人,今番怕是要倒霉了。”
“此地离他们最近,这个黑锅,嘿嘿嘿。他们背得起吗?”
“背不背得起,那就看他如何去做了哦!嘿嘿嘿。不过能替我等背黑锅,那是他的福分,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喂。老夫现在算是明白了。”
“那日【你】为何抢着去做此事,却让老夫去做那屠宰猪猡的肮脏勾当。”
“定是你早知那守护之人,是梅仙子了,那梅仙子可是绝代佳人啊。”
老者忽然抬头望着那汉子,不怀好意地讪讪笑道“你没有伸出你的咸【猪】手吧。”
那汉子听得老者此言,猛地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好个为老不尊的阳翁,你那心里,何时变得如此【暧】昧了呢?”
“再说这你去一路随他船队而行,和我现在暗中取他圣杯之间,可是相隔了数月时日啊!”
“我自问还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哟!”
“呵呵。而且我南翰离,又岂是那随便之人呢。”
“啧啧啧。你不是随便之人,但也是风【流】成痴了哦!”
“那昨夜晚间,是谁在‘醉【春】园’内纵【情】声【色】呢?”老者将眼一眯,不无揶揄地道“难不成是老夫老迈不堪,听风辩声之术差了么。”
“此子一落,你大龙气竭,斗不过我,必将被屠。”
“阳翁。你输了!”
“拿来吧。那颗雪蛤丹,此番可是输给在下了吧。”
那汉子不理老者,却一指点向了棋盘。
他随即微笑道“哈哈哈。这便是你做跟屁虫的报应。”
那老者大惊,慌忙俯身盯视着棋盘仔细审视起来。
一边审视,那老者一边是连连摇头叹息不已道“天呀。你个放赖打诨的家伙,老夫又上你当了。”
“合着方才是用计引诱老夫走神,不查之下,又被你偷袭得手了。”
“当年读三国中言及司马狡诈,老夫看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说完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羊脂玉的小瓶,愤愤地抛给那汉子,笑骂道“拿去。老夫从不欠人东西。”
“阳翁。昨日我见他们已经散开,应该是去找岭南双煞和石吉散人的晦气去了。”
那汉子收了羊脂玉瓶,反手取出一个小包裹,显出一脸神秘之色。
他缓缓说道“在下见那丹桂城中,七杰里有五人外派,只留下三人驻守府衙。”
“而漠北三雄则分布于此城四方,暗中监视。”
“嘿嘿嘿。好像那梅仙子今夜又值更。”
“要不。今夜你去趟府衙,将此物归还了吧!”
“前次我进入府库时,那里可未曾布设一处机关哦!”
“这次不如我在前行,帮你引开那几人注意,到时候见着值守的梅仙子时,你若是想伸出你的咸【猪】手,那就请便啊。”
一边说着话,那汉子一面却将那小包裹放在了青石上。
“啊呸。”
老者狠啐了一口,一伸手去将那包裹抓在掌中。
轻轻一抛,换了另一只手接住那包裹。
忽然老者刚刚抛出包裹的手掌一翻,却将叠放在青石上的两卷书尽皆抓于掌中,反手便将之收入了贴胸之衣襟内。
老者轻笑道“嘿嘿。你不尊老人!这两卷棋谱,便算作是代价了,交由老夫暂管三年,三年后再还与你了。”
随后身影晃动下,老者展开了内家功法‘梯云纵’
那人便如一团棕红色云雾般飘然而起,站到了高大的清障树梢,几个纵越,这老者便隐身在浓密的枝叶中,消失了影迹。
唯有此老者临去时之话语,尚在树梢间回响。
“老夫晚间去和仙子约会。你自己说得话。莫忘记了时间。”
那汉子愣愣地见老者此番举动,不由得摇头莞尔一笑。
夜漆黑。
无月。
微风渐起
常言道‘月黑风高【杀】人【夜】。’估计便是这种描述。
祝捷、祝胜、洪盛三人正闲坐在州府府衙内
这江南七杰中的‘龙凤隐侠’刘瑾与柳飞燕,去了南海山的南峰岭探访那位石吉散人。
而祝语、梅仙儿、王白涛三人,则去了赤杨峰暗查岭南双煞。
漠北三雄主动要求在外轮流监察,让七杰中剩下的三人却在府衙内守候。
此刻因圣杯已经被盗,漠北三雄想来贼人应该不会再来府衙生事。
前番追查圣杯之事,这七杰却是辛苦,所以方才让七杰的三人守府衙,本意是让他们休息一下。
七杰三人也知他们好意,推却反显得做派了,索性便答应了三雄。
丹桂城府衙外,一个体格健壮,身穿麻布粗衣,头戴着一定斗笠的汉子,慢慢走过了府衙的正门。
缓缓前行中,他绕过了有些许光亮透出的街旁住户,走向府衙后墙。
沿着墙根,头戴斗笠的汉子将身影透入了漆黑的暗夜中。
‘梆。梆梆。’
更夫揉着慵懒的睡眼,无力地敲响了更点,口中嘟囔着小心火烛之类的话语,拖拉着疲软的双腿,走入了街角的路口。
一拐弯,更夫们疲沓的身影便被屋檐的阴影遮蔽了。
一个身影此刻缓缓飘起,犹如一只矫健的苍鹰,腾身而起飞越了府衙后院的高墙,轻轻飘落在地面之上。
这人刚刚落地,那屋檐上一团淡淡红影飘过,一个身披蓑衣的老者,单手抓握着一柄手杖,从屋檐上显出。
“嗨。今夜是你来晚了哦。”
“嘘。禁声。你当那江南七杰真就是徒有虚名么,你在此略等些时候,容我将他们引开。”
“离老头。你个骗子。今日那梅仙子却在何处呀?”
“天呀。我说阳翁。你能正经点么?办正事了。”
这二人便是下午在吴丘山中的老者与那看棋谱发痴的汉子
你道这二人是谁?
他二人正是南翰离与东赤阳
那阳翁便是东赤阳,这离老头,则是南翰离
这当世绝顶至尊的二人,此刻竟然是偷偷摸摸地潜入了丹桂城府衙内。
两人在低声交谈了数句后,南翰离身影一晃,拔地而起
那人凌空之后,双足【交】替踩动,便如凌空而行般登上了后院阁楼的屋檐上。
他冲东赤阳一摆手,东赤阳会意,身影一缩,便藏身于暗夜之中了。
南翰离双足轻点屋瓦,几个起落间,人便离开了阁楼,冲向了一侧的府库重地。
等距离那府库重地十余丈远近时,他猛一跺脚
南翰离这一脚跺下引发的响动,立时便惊扰了四外守护的兵甲。
“什么人。是贼人来袭。”
“不好。速去通禀七杰。有人擅闯府库重地了。”
“点灯。点灯。快。快。”
“飞羽营在何处。速速围了此人。用‘雷爆箭’轰了他。”
下方众多护卫在发现了闯入的南翰离之后,纷纷鼓噪而起,忙作了一团。
南翰离飘身立于屋檐上,一双大眼死死盯视着七杰所居之处。
在七杰居所旁边,便是府衙重地府库了。
片刻后,便听‘噗。’的一声,那七杰所居房屋内的灯火一暗,随后便见那木窗被人直接穿破
一人身穿青色剑装,当先扑了出来
一见这青色的身影破窗而出,南翰离双足一点,人便腾跃而起
他身形在空中一折,飞扑向数丈开外的高墙。
“莫让他跑了。”
“飞羽营的甲士为何还未到呢?快去遣他们速来此地听命。”
下方的卫士一见南翰离扑向了一旁的高墙,立时便明白了其准备逃离之举,于是纷纷大喊不止。
南翰离身形刚在高墙上落定,那方才破窗而出的青色身影只是一弹,便离地而起,扑向了南翰离。
“好快的身手。此人应该是洪盛吧!”
“呵呵!看来这‘无影浪子’的名号,当非虚言呀。”
南翰离心中暗念了一句,他身形却并未在高墙上停留,随即再次跃起,远远冲向了另一处房檐。
那青色身影转瞬便落在了高墙之上,单足一点,人便追着前面的南翰离而去了。
“六弟等等。”
“莫落单了。”
此刻的祝捷与祝胜已经双双冲出了居所
他两人各擒着兵刃,追着洪盛青色的背影后,一路高声喊喝着。
“快。快快。大家都跟上了。”
下方的护卫们,此时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紧跟着七杰三位兄弟的脚步匆忙而去,这偌大的府库,便只留下了寥寥的数人打扫着众人离去后的现场。
高高的屋檐阴影中,东赤阳悄悄现身而出
他一手抓着短杖,一手中提着个小包裹,身形连续腾跃了数次,便轻轻落在了府库的屋顶上。
将府库屋顶一角的屋瓦小心揭起,露出了下方府库内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