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风城,隶属蜀东却偏靠蜀中,向南不下百里便进入南域范围,三地接拢地段,繁华富庶,做为三地的中转站,商路要塞,自然也是鱼龙混杂。
此刻,就在聚风城东门前,那络绎不绝的行人中,两个衣衫褴褛,秽头垢面的人显得分外扎眼。
要知道,虽然天朝初建,但已经有多年没有了战乱,巴蜀之地虽然靠近外域,可这聚风城所在的范围可要离外域远很多,这行乞之人已是不多见,尤其是聚风城本来作为商路要塞,外来之人不是富商便是些江湖帮派中,这两个兀然出现的人如此装扮怎能不扎眼。虽说朱门酒肉臭,可这聚风城内却绝对找不到什么行乞之人!
两人一前一后虽是同行却没有说一句话,周围的行人指指点点,明显前面的女的有些不好意思,而后面的男的,却是一脸的无所谓,如果说两人身上唯一还有些干净的东西,或许就是那男的背后的那把竹剑了。
吴飞和叶如韵此刻狼狈的样子确实像极了乞丐,原本他们虽然也有些惨淡,但还不至于弄成这般模样,可谁承想,就在他们整顿就绪,再次出发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人摸不清的事。
本身吴飞在那里静修了半个月,不但没有再被马大刀那伙山贼发现,就连一个人影也没遇到!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落马山既然有匪寇,那就绝对不会只有马大刀的飓风寨这一伙人,落马群山的山贼团伙可是多了去了,可吴飞就在那里原地不动整整近半个月的时间,除了飞禽就是走兽,硬是什么都没遇到!
起初吴飞并没有在意这些,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用完无名剑法后,失控了一段时间,不过庆幸的是他没有伤害叶如韵,反倒是提着叶如韵跑到了这个杳无人烟的地方,而且还自己把自己钉在了树上!
失控这件事情吴飞自然没有和叶如韵讲,一来他怕叶如韵把他当成怪物,二来铸晨告诫过吴飞,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施展那套剑法,所以那天晚上的事他自然能不提就不提了。
可当他们想要离开的时候,无论怎么往外走,都无法走出去,虽然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可依旧是在同一片区域内打转!
即便身处蜀中深山多年,这种情况,吴飞还是第一次遇到,自然形成的迷局地域虽然存在,但吴飞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种如同流星撞人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最后吴飞实在是没了办法,干脆不管那么多,拉着叶如韵催动身法,踩着树枝朝一个方向猛冲。
叶如韵自然不知道吴飞在搞什么名堂,被他还无防备的拉着细手,在空中一通狂奔。
结果悲剧发生了,吴飞的办法奏效了,他利用身法优势借助高处视野的开阔,成功的冲了出来,但万万没想到,冲得太猛,一口气冲到了一处断崖。吴飞没有及时收住身形,一个弧线冲了出去!
即便吴飞反应及时,手中竹剑狠狠的插入了崖壁上,大大减小了下落的速度,可这种还无防备的情况吴飞自然没办法控制好力度,依旧是在半山腰上落了下来。
吴飞欲哭无泪,但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手将叶如韵抱住,让自己背对着地面下落。
叶如韵也被这突发情况弄了个措手不及,只是没想到吴飞竟然会这样保护她,让她心头一暖,只是当时的情况她也想不了太多,就和吴飞向山崖下落去。
不幸中的万幸,这山崖下的一片竹林救了这两人一命,巧的是,这一切都被一个在劈竹子的山农看了个真切。
这一招天外飞仙,可是把山农吓了一跳,见两人毫发未伤,赶忙上前道:“这两个小娃娃,这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啊,要做殉情这种傻事啊。”
吴飞虽然被竹子减缓了冲击了,但却是背先落地,被压在上面的叶如韵压得有些胸闷,一时间说不上话来,而下落的时候又被竹枝戳了眼睛,虽然没受伤,但却两样泪汪汪。
山农见状,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赶忙安慰道:“你这娃娃怎么还哭了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带着人家姑娘做这种傻事!”
叶如韵被这山农说的两腮通红,赶忙辩解:“老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山农倒也是个热心肠,立刻打断叶如韵道:“小姑娘别说了,老伯我是过来人,你们的心思我懂,只是年轻人做事可千万别冲动....”
有了这位热心肠的山农指路,吴飞和叶如韵终于是找到了官道,而叶如韵依旧有些赌气,自始至终都没有和吴飞说一句话。
好吧,其实叶如韵气的既不是树林中的事也不是刚才落崖的事,而是吴飞自始至终都没有主动找过她,连最起码的解释都没有。
任凭叶如韵脾气再好都忍不住在心中嘀咕:“木鱼脑袋!”
就这样一路走到聚风城城门前,走在前面的叶如韵突然停住了脚步。
吴飞好奇,终于是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来了。”
叶如韵指了指城门口的官兵,“咱们好像没法进城。”
“为什么?”吴飞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咱们现在的这身装扮,城门口的官兵不会让我们进城的。”
“这是为何,官兵还要看衣服才肯放行吗?”吴飞不解。
叶如韵和吴飞相处了半个月,自然也是听过他的一些事,知道他久居大山,对与这种事情,自然是不晓得其中的道理,解释道:“这个聚风城是一个商路要塞,官僚相当之腐败,现任城主上任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件事,就是把城里乞丐全部赶出了聚风城,所以,这聚风城内无乞丐,已经成了这一带不成名的规矩。”
吴飞微微一笑:“看来这城主一定被乞丐得罪过。”
经叶如韵一讲,吴飞自然晓得为何不能进城,以他和叶如韵现在的样子,有人会相信他俩不是乞丐吗?
叶如韵也是微微笑:“乞丐自然不可能得罪城主,而是这位城主是个迷信之人,传闻有一日他梦见有一乞丐手持棍棒,将他打得骨断筋折,而且这个梦一连做了好几晚,所以他找了个算命先生给他解梦。最后那算命先生告诉他,这乞丐要么是他的贵人,要么是他的克星。是以这位城主便在家中收留了城里的不少乞丐,然而不巧的是,就在他收留了这些乞丐的第三天,他那老母便病死在家中,那城主悲愤至极,原本打算下令杀了所有乞丐,好在城主的儿子倒是个善良之人,偷偷的放走了乞丐,而自那时起,这聚风城便再无乞丐。甚至连附近都难找出几个。”
吴飞恍然:“怪不得周围这些人看我们的眼神都那么怪异。生死由命,这个城主这般作为就不怕引起民怨吗?”
“聚风城本就是商路要塞,来这里的人大多非富即贵,这里本身就没有多少行乞之人,是以哪有人会在意这些事。”
吴飞沉默片刻,似乎在想什么事,而后又接着问:“那怎么办,照你的说法,我们岂不是进不去了?”
叶如韵苦笑,“本来我身上还有些银两,买通一下那几个官兵,或许能过去,可现在....”
吴飞想了想,然后冲着叶如韵笑了笑,“看来还是得用老办法了。”
叶如韵好奇的看了看吴飞,“你有办法?”
一阵无名风起风起,城门口正在排查士兵也是眼前一花。
一个士兵揉了揉眼睛,“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
另一个士兵正在数着刚才排查车队时,那个商贾塞给他的银两,心不在焉道:“八成你小子眼花,疑神疑鬼的。”
而此时城里的小巷内,叶如韵平静的整了整衣衫,他已经对吴飞这种说做就做的坏习惯习以为常了。
排查这种事情吴飞自然是遇到过,他在完成杀人任务的时候也是经常做这种事,起初他是靠身法去翻城墙,不过那样做太麻烦,而且城墙上有守卫,一不小心还会被发现,但后来他发现,在门卫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只要自己催动身法第三层,那些门卫根本发现不了!
“就算进来,可现在咱们身无分文,眼下天色已晚,咱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叶如韵这句话倒是让吴飞有些为难了,过城门他有办法,可是要说银两问题,这可就有些无奈了,总不能让他向大胡子头领一样去抢啊。
就在两人为银两发愁之际,身后徐徐飘来的药材味让吴飞灵光一闪。打开自己的包裹,翻腾着里面的东西。
叶如韵好奇,“你在找什么?”
“找银子啊。”
叶如韵帮吴飞取过伤药,自然是知道吴飞的包裹里没有银子的,不过她转念一想,却突然记起了什么...
吴飞一阵翻腾,终于是找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这个如果拿到药铺换钱的话,应该能换点银子吧。”
叶如韵见吴飞翻腾他的包裹,自然明白他要干嘛,他包裹里带的最多的不是吃的,也不是穿的,而是一些采摘的药物,不过叶如韵不曾记得他包裹里有什么太过特别的东西。但此刻他见吴飞那出的东西,也是被吓了一跳。
“火云果!”叶如韵有些吃惊的看着吴飞手中的红色果实。
“嗯,就是在我们离开的那个地方摘到的。这东西值钱吗?”
叶如韵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吴飞,普通修炼之人看到这种东西,恐怕早就已经拼命了,而他似乎并不知道这红色果实的巨大作用。
火云果是一种极为稀有的果实,其功能十分奇特,有强化经脉,补气凝神的功效。
不过吴飞虽然知道它的作用,却并不了解它的价值,这种果实对他来说太过常见,因为他久居蜀中深山,经常会见到这种果实,可这种东西在常人眼中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这东西如果你拿到药铺卖的话,估计一般的药店都不敢做你的生意。“叶如韵道。
“为什么?”吴飞好奇道。
“这种贵重东西,若是让一些气修士发现的话,估计会做出什么杀人越货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吴飞也是吃了一惊:“有这么严重吗?气修士是什么意思?”
叶如韵皱了皱细眉,“你不知道气修士吗?”
吴飞点了点头,“从小师父就只教我剑法,对于很多东西都是他都是让我自己领悟,很少会讲解太多。”
叶如韵也有些不知从何讲起:“对于气修士我了解的不是很多,据说气修士的修炼方法很奇特,他们将内力修为修炼到气字诀巅峰之后会压缩自己的真气,然后继续修炼,如此反复,不断在‘气字诀’徘徊。如果将此阶段练到极致,即便是神字诀巅峰的人都能与之一战。”
吴飞略有所思,不过此刻天色已是不早,当下不在犹豫,和叶如韵一起悄悄的‘摸’向药店。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街上虽然很热闹但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吴飞和叶如韵。
济世堂内,药店掌柜正在结算这账本,见有人来,头都没有抬,道:“看病还是抓药?”
“不看病,也不抓药。”吴飞答道。
掌柜一听,抬起头来,三角眼一瞪:“哪来的乞丐,找死不成!敢来济世堂来消遣老子!”
吴飞皱了皱眉,虽说这聚风城内无乞丐,但这大夫自然是悬壶济世,只是眼前的这个药店掌柜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济世救人的大夫。反倒是像足了吴飞之前见到的那伙山贼。
叶如韵恭声道:“我们是来卖药材的!”
而这掌柜全然不理会叶如韵的话,“滚滚滚,想寻死别来我这济世堂,出了门往左拐,走几百就能找到衙门,快滚快滚!”
吴飞也不说话,见他过来赶人,直接将火云果亮了出来。
只是这个掌柜并没有像吴飞想的那样,立刻变态度,依旧是一边咒骂一边往外赶他和叶如韵。
吴飞费解的看了看叶如韵,心中困惑不已,“怎么回事,这火云果怎么不像你说的那么的那么抢手?”
叶如韵也是很不解,而就在吴飞质问叶如韵的时候,那药店老板突然停住了!
“你刚才说这果子是什么?”此刻药店掌柜两眼放光。
吴飞恍然,原来这个掌柜根本不认识火云果!
吴飞微笑,把果子在手中又掂了掂,“火云果!”
掌柜的表情瞬间如同翻书一般,立刻谄笑:“唉吆,误会误会,我就说嘛,这聚风城守卫森严,不可能会放乞丐进城吗。是我眼拙了,两位千万别见怪,快里面请!”
吴飞看了看叶如韵,相视一笑,转身随这变脸掌柜回到了药铺内。
“咱们开门见山的说吧,不知两位贵人打算卖多少啊?”掌柜思一脸的笑容,可给人的感觉总是有些不像好人。
“不知掌柜愿意给多少?”叶如韵道。
“看两位贵人应该是才药的两口子吧,这样吧,我也不瞒你们,这火云果确实是个好东西,我出一千两,如何?”掌柜认真道。
说实话,吴飞和叶如韵自然不知道这火云果确切可以买多少银子,叶如韵虽然知道这种东西很稀有,但要真问她具体价格,她也是不知道的。
“好!”吴飞思索了一下,也是答应了,毕竟一千两已经不是小数目了。
掌柜一看自己随便出的一个价,这两个人就答应了,眼睛滴溜一转,心道:“原来是俩个雏儿,这下有的赚了!”
“哈哈,好,我就是喜欢和年轻人做买卖,爽快,我这前台没有这么多银票,两位随我道后院去取,如何?”
吴飞点了点头,和叶如韵一起跟着掌柜走进了后院。他们自然不知道这个药店掌柜在寻思什么,自然不会有什么顾忌。
走过正堂,来到后院,掌柜突然停住了脚步。
“来人,给我拿下这两个大胆毛贼!”掌柜大喝一声,七八个家丁围了上来。
吴飞见状倒也不慌,笑着问道:“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你们两个臭乞丐悄悄潜入聚风城已是大罪,竟然还敢来偷本店的火云果,找死!”掌柜奸猾的三角眼目露凶光。
吴飞和叶如韵自然没想到这掌柜竟然会干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不过此时,吴飞倒是相信了叶如韵的话,敢收这火云果的药店确实不多。若不是黑店还真不敢收!
“要怪就怪你们不长眼睛,敢找上我的门来。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还是很有爱心的,我会把你们埋在一起,让你们在地下作对苦命鸳鸯也不错。”掌柜阴笑道。
吴飞倒是没反应,叶如韵倒是被这个掌柜说得俏脸一红。
“动手!”掌柜喝道。
几个家丁怪叫着冲在最前面,手中的木棍对着吴飞砸去,然而每一次快要砸到吴飞的时候,都被吴飞轻飘飘的躲了过去。到头来空使劲,没有一个人能打中吴飞。
“你是属老鼠的吗?就会躲,是个爷们就站着别动!”一个家丁忍不住叫骂道。
“那你是属猪的吗?要不你站着别动,让我打上你几闷棍如何……”吴飞微笑道。
站在吴飞身后的叶如韵也是忍不住掩面笑了起来。倒是把一旁的掌柜看急了,忍不住骂了起来,
“你们几个笨蛋,这么多人连一个臭小子都收拾不了,信不信我扣你们的工钱!!”
一听到自己的工钱收到了威胁,几个家丁顿时急了,一个稍微聪明的叫道:
“奶奶的,哥几个把他给我围起来,我看他往哪躲。”
一听要被扣工钱,几个家丁瞬间来劲了。
吴飞始终微笑,也不想跟他们拖延,面对扑过来家丁,只是将竹剑一侧,连真气也没动用,如劈柴般抽在了家丁身上。
不到一会的功夫,刚才还是凶神恶煞的家丁就全部躺在地上**哀号。
吴飞一脸的笑容,缓步朝掌柜走了去。
药店掌柜本以为吴飞和叶如韵只是两个采药的雏儿,怎会料到他们竟然会武功,此刻见吴飞要发难,已经是吓得两股战战。
吴飞走到他面前,刚一张嘴:“你......"
“大侠饶命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打,我该打……”
响亮的耳光不停打在掌故的脸上,不消片刻,这个药店掌柜竟然将自己的脸打得跟猪头一样。
吴飞既不出手,也不阻拦,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自己抽自己。
也不知道抽了多久,就连一旁的叶如韵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好了,我们不想杀你,只想把这火云果卖掉,你老老实实的出价吧。”
“不不不,两位如果缺钱,我愿意送给大侠五千两,当做见面礼。”掌柜的脸已经被抽肿,说话就像唅着东西一样。
“不用,我们不是强盗,不会白拿你的钱,你照约定给我们一千两就好。”叶如韵道。
“小的愿意出一万两买下大侠这火云果。”掌柜道。
“那你岂不是亏大了……”吴飞笑道。
“不亏不亏,现在火云果本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药材,更何况这果子还是大侠的,这买卖一点不亏……”掌柜向吴飞谄媚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多谢掌柜了。”
少顷,药店门前。
“掌柜以后还是少其欺负老实人的好。”吴飞回头笑道。
“大侠说的是,小的一定老实买卖。”
“二位大侠慢走……”掌柜目送着吴飞和叶如韵。
“你们等着吧,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我的钱可不是白拿的,哼——”看着吴飞和叶如韵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众,掌柜阴沉着脸,狠狠道。
“你!”掌柜指着一个家丁道。
“我?”
“就你!”
“掌柜,你有什么吩咐?”家丁捂着刚才被吴飞打得地方谄媚道。
“给我跟踪这两个人,看他们住哪,回来告诉我!”掌柜道。
“啊——?!”
“啊什么啊,去啊!!”掌柜见家丁犹豫,一脚揣在了家丁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