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缓如静止的河面,清澈的水上飘落着河岸边刚开的花,幼小的花瓣柔软洁白,随着水流缓缓朝下游而去,未立护栏的河岸边,黑发的少年伸手将蓝色的兜帽拉下,仰起白净的脸庞眺望远处的云。
消瘦清俊的少年,未长开的脸庞还隐带青涩,轮廓柔和却被自身的清冽气质影响而看不出那份清媚,那不被世俗风尘所浸染的少年站在河岸边,如被时间所遗忘。
安弥盘坐在河岸边的草地上,身后是一片斜坡,河岸边尽是葱翠的草地,对岸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他只是沿着并盛那条河一直往上游走,走了一天才走到现在所在的地方,他感觉风停了,于是他也停了下来。
越靠近上游,这条河周围就变得越偏僻,久久的不见过往行人。
安弥闭上眼睛,周围的响动便显得更加挑起他的听觉神经,心是沉静的,在这样一个地方让他整个人都安宁下来,身前还铺着卷轴,安弥却不忙着练习忍术,他盘坐冥想着,感受着这个世界的呼吸和低鸣。
这其实是件很有趣的事。
空气的流动、细微的潺潺水声、远处树叶摇曳、踩在草丛上的杂乱脚步......脚步?安弥睁开眼睛,黑色的眸缓缓的转向左边,左后方的脚步声缓缓接近,伴随着什么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然后草丛传来了一声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河岸边的斜坡上滚了下来。
“就丢在这里吧。”
“下次再不交保护费绝对不只是这个结果而已!”有几个少年的声音响起,骂骂咧咧又带着居高临上的得意,安弥回过头,就看见了不远处套着麻袋的人。
从穿着的鞋和裤子来看,这应该是一个少年,他上半身套着一个灰色的麻袋,被一根粗粗的麻绳套了起来,似乎很不容易挣脱出来,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可是安弥能感觉到他没有失去意识,他能感觉到对方不稳的气息,像是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这是被勒索了吗?
安弥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然后在麻袋少年身边蹲下,安弥刚开始确实不打算管闲事,不过这少年一直这么呆在他的地方,就算如此乖顺安静,安弥也不能完全无视对方的存在。
安弥伸手,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朝紧套的麻绳伸过去,可是还没触碰到,安弥就听见一阵细小的呜咽声,细细软软的,像是努力的忍住哭泣却还是忍不住挤压在喉咙里的哭腔,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舔祗着自己伤口,喘息着低低鸣叫。
安弥的手顿了顿,迟疑了一会,还是伸手抓住了绳索。
安弥解开绳索的力道显然让套在麻袋里的少年意识到了这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或者说他直接认为之前欺负他的那群人还没离开,感觉到了还有人在之后身体瞬间僵硬起来,没有恶意侮辱和拳打脚踢,麻袋少年还没等安弥拉开绳索就急忙站起来,身上套着一个麻袋看不清周围的后果就是起身力道过大,让他在斜坡边踉跄颠簸了好一会才站稳。
站稳之后没有等到另一个人的反应,麻袋少年忐忑的朝斜坡上跑,安弥就站在原地,看着那只长了腿的麻袋往坡上跑,好不容易跑上去之后竟然绊到了一块石头,又咕噜咕噜的滚回了安弥脚边。
安弥看着趴在他脚边的麻袋少年,还是蹲下身迅速替对方解开了绳索,不想看对方就这么套着一个麻袋跑走也好,对对方之前那隐忍的呜咽有些心软也好,安弥压下自己的心思,将麻绳扔在一边,然后将麻袋整个掀起来。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少年看起来好不可怜,他畏怯的看着安弥,紧抿着嘴唇,有些害怕的后仰着单薄的身体,见安弥没有其他动作之后微微低下了头,看起来有些阴沉。
他试探着动了动,见安弥没有反应,就想要站起身离开。
安弥盯着对方青紫又肿起来的脸盯了好一会,才移开视线不再看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回身取过自己的背包将里面应急的药品拿出来,递给那个挪开步子却还没离开的少年。
黑发的少年面容沉静,冷清寡淡却让人感到十分安定,没有半点距离感,他动了动嘴,终于说出了从刚才开始到现在的第一句话“你还要让我拿多久?”
非常不客气的话,却让浑身是伤、衣服同样又脏又破的少年赶紧伸手忐忑的接过了安弥手上的药,少年看起来被欺负惯了,逆来顺受的样子却带着几分阴郁,看着少年不安的拿着药,安弥无奈的眺望了一眼远方,才说道“快点,用完了还我。”
他自然不会在乎这点药,只是那个少年一直拿着不动,安弥也不想看着对方傻傻的拿着药一直傻站着下去。
安弥坐回河岸边,看着风吹泛起波澜的河面,清澈的水反射着日光,又映着蓝天白云和清脆树木,安弥就这么久久凝视着没有移开视线。
草丛的轻微响动让安弥从看着湖面发呆的状态中脱出,看着那个少年将药小心的放在他身边,少年手上带着擦伤,虽然不严重,可是伤口却附上了一些灰尘,让整体看起来其实还不错的手有些可怜,手指不安的微颤,应该是对他存在畏惧“谢谢。”他低声这么说,声音略为暗哑。
安弥点了点头,将药品收了回去。
只是修行途中的一个意外而已,安弥当时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想到,这个意外在他这次修行中像骤雨一样来得又快又急,又结束得突兀。
这里很偏僻,又离附近的至门中很近,所以这个地方经常发生一些欺凌事件,只不过安弥所在河岸边的位置少有人来而已,大多数人都在斜坡上的小树林里解决。
安弥第二次见到那个少年的时候,那个少年咕噜噜的从斜坡上滚了下来,然后咕噜噜的掉进了河里,安弥才刚睁开眼睛,那个少年就已经在河里挣扎起来。
安弥回头看了一眼,把少年推下来的三个不良少年嘴里还叼着烟,一眼都没看在一边围观的安弥,转身就离开的河岸边,安弥看着河里挣扎的那红发的少年,那瑰丽的漂亮红发是安弥认出对方的主要因素。
话说回来这条河有那么深吗?
安弥站起身来,朝河里走去,查克拉凝聚在脚底,使他可以站在因为少年不停挣扎而水波荡漾的河面上。
少年正在水里挣扎着,水从口鼻不停的涌进,疯狂的压迫着呼吸道,想要抓住什么的手不停拍打着水面,身体也完全找不到支点的胡乱挣扎,冰冷的水一次又一次的漫过头顶,模糊了视线,浑身都被冰冷的水包裹着,这样的水压下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然后,无助的少年抓住了一只温热的手。
就像已陷入绝望的境地,突然抓到了救赎。
安弥将对方稍稍提起一些,蹲在水面上看着吐出水的少年,少年的神情看起来很是痛苦,却没有了那股阴沉的感觉,白净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这样看起来其实也眉清目秀的少年惊惧不定的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安弥。
好一会,少年才似乎注意到安弥站在水面上,心有余悸的神情瞬间变成了惊奇“你....”他喃喃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安弥维持这个姿势好一会,都不见少年有其他动作,只有就着抓着对方的手一拉,拦腰将湿透的少年抱出冰凉的水里,转身朝河岸边走去。
原本使用查克拉是因为衣服湿了水不好换,不过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了,安弥将少年放在地上,安静的盘坐在一边,淡定的接受着少年有些好奇的眼神。
“你..你是妖怪吗?”和头发同色的眼睛里有一个显得很特别的十字芒,虽然态度还是有些畏怯,却掩不住眼里的好奇。
妖怪没有说话,转过头看着湖面,似乎是在默认少年的话。
“妖怪先生。”少年将安弥的沉默理所当然的认为了是默认,便小声的叫道,似乎安弥不和他同是人类,他就能对安弥友好起来,少年小小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小心翼翼又带着欣喜的笑容“谢谢你。”
就是因为明白人类的劣根性有多糟糕,就是因为被所谓同类们欺负得很惨,才会对认为‘非人类’的安弥可以亲近,是这样吗?安弥默默的想着,却点了点头应下了对方的道谢。
“你经常被欺负吗?”少年不是很会聊天的类型,准确的说是连聊天都有些勉强的阴郁少年,可是看对方就这么湿淋淋的坐在他身边,安弥将自己放空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等到对方离开,最后只有出声问道。
“嗯。”少年显得非常低沉的点了点头,然后似乎就陷进了消极的情绪里不再说话。
安弥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少年,少年的红发不是热烈张扬的正红色,也不是柔和如水般的粉红,而是较深的玫红,看起来透彻明亮,在阳光的照拂下柔软的垂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少年,安弥突然很想欺负一下对方。
安弥转过头,忍下突然冒出的奇怪心思,也稍微明白了这个有些阴沉的少年会被欺负的原因,因为看上去就很好欺负的样子嘛。
“你还不回家吗?”安弥身上没有沾到多少水,属于晒一晒就干了的类型“这样会感冒。”
少年闻言有些无措的对上安弥的视线,又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急忙站起来来,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露出那种柔软的笑容来,而是有些疏离的看着安弥,像是安弥说了什么伤人的话,无措的退了两步之后,就想要转身离开。
“那个....”察觉到对方敏感的发觉了他想要赶人的心思,安弥对着少年色彩通透漂亮的酒红双眸一时有些说不出的微妙心境来,少年躲闪的双眼对上安弥的视线,其中似乎带了些希冀,安弥动了动双唇,最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古、古里炎真。”少年低声回答,一个字一个字说得非常清晰,眼帘低垂了一会后又再次对上安弥的视线,似乎这个动作已经鼓起了他全部的勇气。
“我记住了。”安弥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小衣:说好的纲吉是主角呢?说好的男神绝对不出场呢?
小衣:不行啊!男神昨晚坐在桌子上说要是不让他出场以后休想梦见他!
小衣:你就这么在美色下屈服了么混蛋!
感谢kunkun和猫之邪的地雷,爱死你们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