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下就叨唠了,多谢。”
两人相继落座,都是年轻人倒也极为自然。
“今日多谢阁下相助,在下唐齐,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唐兄弟不必客气,在下杨传永,今日也是偶然遇上这不平之事,自然要管一管。”
“杨兄仗义,在下佩服,我敬杨兄一杯。”
“唐兄弟过奖了,唐兄弟身手不凡,杨某也是佩服不已,若有机会当和唐兄弟好好切磋一番。”
“杨兄若有雅兴,在下自当奉陪,只是眼下却不是时机。”
“唐兄弟一身本领非凡,可有考虑过从军报国?”这杨传永是将门之后,也是个练家子,看唐齐武艺不错,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这也是他出手帮唐齐的主要原因。
“在下武艺粗陋,哪能上阵杀敌啊,不过是练来强身健体罢了。”现代社会早已是文明社会,哪能用得上打打杀杀,强身健体才是师傅让他练武的主要目的。
“此言差矣,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如今辽国时常侵入我大宋边界大肆劫掠,我辈男儿自当保卫家国;况且据我所见,唐兄弟武艺绝不在杨某之下,若是有志报国,前途不可限量啊,唐兄弟何不考虑考虑。”
“杨兄之言也有道理,只是杨兄认为战争能保家卫国,我却认为战争只能让生灵涂炭;多少人因此命丧沙场,多少人因此失去丈夫亲人,若能平息干戈休养生息才是苍生之幸。”唐齐毕竟是现代人,而和平也是他一直接受的思想,借着酒兴也没多想,顺口就说了出来。
“唐兄弟是喝多了吧,契丹屡屡犯我边境,劫掠我大宋百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何能够与他们平息干戈?杨某只愿效仿卫、霍驱除匈奴一般驱除契丹,如此才能保我大宋安宁。”这杨传永乃是将门世家出生,有这种思想自然是跟从小受到的熏陶有关。
唐齐现在还要帮曹家平反,哪会考虑参军的事,可看这杨传永的语气摆明了是想说服自己,自己又刚刚受了别人的帮助,不好明言拒绝,一时间犯了难;于是他做了个决定,说不得只能用自己现代人的知识去‘影响’他了。
“敢问杨兄,参军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保境安民、守卫家国。”
“那战争要不要死人?死的又是什么人?”
“沙场征战死伤在所难免,死的自然有契丹人也有我大宋英魂,契丹人犯我边界都是该死,我大宋英魂马革裹尸留名千古,也算死得其所。”
“就依杨兄所说,契丹人死不足惜,可我大宋官军就死得其所吗?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怎么办?他们的家人也会认为他们死得其所吗?”
“他们阵亡朝廷会给他们家里发放抚恤金,为国捐躯留名千古自然是死得其所。”
“朝廷会抚恤死者家人不假,可青壮男子是家庭脊柱,抚恤虽然能够在生活上给予帮助,却不能抚平他们的伤痛,生命又怎是金钱能够衡量;况且杨兄能够肯定每个战士都愿意为国捐躯而青史留名吗?生命诚可贵,又有几人愿意轻易放弃。”
“这、、。”现代人对和平和生命的理解哪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以理解的,杨传永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说不出话来。
“若是太平盛世,这些事都不会发生,所以唐某认为,创建太平盛世才应是我辈中人的追求,而非是一味的追求用战争来解决问题,杨兄以为然否?”
“哈哈,唐兄弟能言善辩,杨某说不过你;难怪家父常说为将者须当考虑全局,不可陷于小得小失之中,想来是杨某只想到国仇家恨,未能顾及到国之根本,此番确实受教了,唐兄弟,我也敬你一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这杨传永说服,唐齐心下松了口气。
一方湿帕在脸上轻轻擦拭,皮肤接触到湿意,唐齐悠悠转醒,头疼欲裂,只觉整个脑袋都沉甸甸的,勉强睁开双眼,却发现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府衙后院自己的房间里;在用湿帕给自己擦拭的是丫鬟小月,别看她年纪不大,照顾人的功夫倒也炉火纯青,湿帕在脸上擦拭力道控制的极好,既不会弄疼脸又能拭去疲惫。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当时与那杨兄聊的兴起,不知不觉多喝了些酒,接着脑袋就断了片,窗外天色暗淡,想来是入了夜,这一醉也不知醉了多久。
“小月姑娘,我怎么会在这,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下午大约未时,有位姓钱的公子将你送回来的,一身酒气臭烘烘的,可把小月熏到了,现在应该快到戌时了吧。”小丫头满脸的委屈,嘟着嘴表示愤慨。
“呵呵,辛苦你了小月姑娘。”没想到一开心竟然喝醉了,这会酒倒是醒的差不多,可头还是觉得昏昏沉沉的。
“刚才酉时三刻时候,老爷来过这儿,说是叫你去用晚膳,可你倒好,睡的跟死猪一样,眼下老爷他们已经用完,您要不要吃一点,要的话我去给您热一下。”小月虽然对他一身酒气熏到自己有所不满,但也识得大体,并非真的生气。
“不用了小月,我不饿;你去忙吧,我自己洗簌就行。”
“好的,那公子早些休息,小月告退。”小丫头倒也爽快,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想必是房里还残留的酒气让她有些不喜。
用现成的湿帕热水稍微洗簌,打开窗冲淡房内浓郁的酒气,茫然四顾,不知该干点啥;这个时代天黑代表的就是就是一个更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说的就是太阳出来应该出门办事,太阳下山就该休息,这不是一种定义,而是一种无奈,试想在这个时代晚上不休息又能去做什么呢?
可下午酒醉这会才刚刚睡醒,如何会有睡意;窗外月牙微露,洒下点点余晖;走出房门,院中借着四周灯笼的照明倒也能够看清。
东厢廊外,一道模糊的身影殷勤的给花草浇着水;走近些,这个人影发觉身后的动静转过了身,却原来是季老爷子的独生女季嫣然。
“唐公子,你醒了啊,身体好些了吗?”看到身后走来的是唐齐,季嫣然意外之中带着一丝丝喜悦,在夜色的掩盖下倒也没被发现。
“嗯,刚刚醒来,嫣然小姐是在浇花吗?”
“是啊,眼看天气渐暖,花草需要多多浇灌才能存活,唐公子这时要出门吗?”
“哦,不是的,只是到院子里散散心罢了。”
“散心?唐公子有什么烦心事吗?”
有倒是有,眼看出门十多天了,也不知远方的曹伯和曹樱现在怎么样了,手头上为曹伯平反的事也头绪不多,怎么会不烦,只是这些事说出来也没有任何作用。
“在下并无心事,多谢嫣然小姐关心。”
“公子既然称家父为叔,那就是一家人,自然应该相互照料;我观公子眉宇间略带一丝愁绪,公子既然不愿意说,那小妹就不问了。”
唐齐这会没空理会自己眉宇间有没有愁绪,更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只知道她的语气颇有不悦,显然是认定了自己故意隐瞒她,唐齐苦笑,应付女孩子可不是他的强项。
“姑娘言重了,在下只是思念远方亲人而已,羞于言语这才不说,请勿见笑。”都说大丈夫志在四海,一个男人时常惦记家人,这在唐齐的认知中是认为不好的。
“公子说的哪里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思念父母亲人乃是至情至性,小妹敬佩不已,又怎会见笑。”季嫣然可不知道唐齐自己都没见过父母,又何来思念之说,还当他是游子在外思念父母。
“思念父母,呵呵,时候不早了,在下有些乏,这就回房休息去了,嫣然姑娘也请早些休息,告辞。”父母是唐齐内心深处的伤,从小到大,别人都有父母宠爱,自己却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抛下自己,想起这些,颇有些辛酸,也没了散心的兴致。
“公子请自便,小妹浇完这剩余的几株花便回房。”
看着男子转身渐渐走远的背影,如此优秀的人儿真是不多见了,文武双全又有孝心,嫣然脸上泛着红霞心里如小鹿乱撞,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她心里发慌,连剩下的几株花和花具都没再理会,匆匆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