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昏的光线徐徐逼近这块土地时,一天忙活的工作也宣告结束。当每家炊烟散尽之后,大人小孩琢磨着到哪里去打磨这段时间的时候,突然红光乍现,煞红了半边天,大人们瞠目结舌的看着这种现象,老人则刷的一下从凳子上弹起,眼里复杂万千,龙灵氏龙灵塔之上红色光芒万丈,此乃龙灵氏赤木令。
你收拾收拾,我马上赶往龙灵殿,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男人们都是责任心极强的人,在这种紧急关头最是挺身而出,女人们却也不慌不忙,收拾着东西,你去吧,看看能帮上什么就做什么,这里就是龙灵域。
一主三副的龙灵氏族长制,主管为主,司法,经法,组织为辅。自从这些人上任以来第一次族长会议,参与会议的还有刚刚归来的高渐合。会议就在龙灵殿大厅召来,其他族人围着这五个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
族长会议由族长发起,所以会议自然也由他主持。
“赤木令升起我相信大家都心里有底,此次事件非同小可,央束的消息回来了。”
刚才安静的大厅一下就像炸开的锅一样,一下子沸腾起来了。不过在族长的一声咳之后,又归于平静了。
“大家都知道,龙灵狱百年之锁即将到期,这即使我们这一辈人守候的作为,却又是我们的挑战。”族长环绕着四周,四周的人也认可的点了点头。族长见状继续说道“四年前我们派央束远赴日本,寻找下一把钥匙的铸造材料。此事说起也怪我,我以为大清王朝如此繁荣昌盛,借机让他们保护那三样东西,没曾想……”
“族长,这不怪你,是我们四个的决定,也怪我迟迟不让渐合将东西带回来。”司法族长祥叔自责道。
“现在大家也不要去追究之前这三样东西是如何丢失的。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怎么去找回来,龙灵狱中的龙骑兵蠢蠢欲动,时刻都有着突破的危险。”组织族长打断他们的归怨,中气十足的说道。
“也是,现在看来,必须尽快决定如何支援央束将东西带回。小子一人势单力薄,实在令人担忧啊。”族长转回正题,无奈的叹道。
“我们都知道央束的实力,大可不必担心他的安全,就是他对于别人的算计……唉~”高渐合对外面的世界深有体会,机关算尽,尔虞我诈,我辈难活的自在,活自在了,早就物是人非咯。
“既然他传回了消息,那就说明了他暂时没事,这个大家先不必担心。大家还是先从考虑如何派人去助他一臂之力吧。”经法族长之前一直沉默,说明他一直在梳理事情,从容不迫。
“我上次传回的日本消息及语言,族长有没有加入学堂。”高渐合突然想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当然,六年前你传回来,我就立刻开通了,而央束就是当时唯一一个能够达标出去执行任务的。现在能满足的也就几个小伙,你知道的,上了点年纪的谁愿意去遭这个罪,对了,小樱好像也可以。”族长说完,哄堂大笑,在场的大多都是领受过的,所以族长不仅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也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那此次的后援只能让年轻人去了。但是都是些生瓜蛋子,让人放不下心来呐。”组织族长一语中的,场面又陷入了安静。
“要不,我再出去吧,带领他们也好,外面我熟悉。”高渐合故意提高了音贝,来打消大家的顾虑。
“不妥,你刚回来,妻女都还没说上几句话又把你往外折腾,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这么做。再这么做,我们对不起英妹子,说啥都不成。”族长的说的很直白。其他人也接连表态,这万万不可。其实高渐合也很痛苦,但看着大难当前又没有谁能比他更胜任,他无从选择。
“大家都别争了,我意已决,大家不用多费口舌了,至于英子,我自有分寸。”高渐合慢慢闭上双眼,他在防止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渐合……”司法族长还想要说什么,被族长制止了。
“那就这么决定。林硕家的大强,祥叔家罗子,以及……渐合。”族长说完也无奈的瘫坐在了椅子上,渐合这一家子让我们给毁咯。
“还有我。”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弱弱的,但在这个时候大能听见。当所有人转身看见她时,都缄默不语,这……
小樱直直的站在门口,对着那个闭着眼的人。高渐合听到这个声音,猛的睁开眼。
“回去,你来这里瞎掺和什么!”高渐合简直失去了理智,他不顾自己才和小樱相处不久就面临决裂,可是他知道的,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危险。一旦让小樱出去了,他也不能保证小樱一定可以平安无事。
“是娘让我来的,她知道你一定会选择再次出去,让我跟你一起走。”小樱的话没有多大波动,却让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都掀起了风浪,尤其是高渐合。
高渐合知道小樱是不会拿这个问题和他开玩笑的,那么英子,你真的有那么仁义吗?
高渐合无奈的闭上了眼,泪水还是从他的眼缝里决堤而出,所有人都在为这位伟大的龙灵氏人而感动,他付出的太多,太重,太沉痛了。
“那么,再加上小樱女娃。”族长看着高渐合沉默的脸艰难的吐出,族长也哭了,哭自己的手脚笨拙了,哭他自己年迈了,只能管一些琐事了,正逢需要龙灵氏人的时候,他却老了。
“大家都回去吧,明天清晨都别出山了,放下手中的活络,来送这几个娃出去。”族长这座大家心里的大山在此刻也变得有些弱小,他真的老了。很多人看着族长离去的背影潸然泪下。
高渐合这时心里憔悴,做决定的时候他果断,但是当要去面临英子时他又无比的懊悔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的混蛋。
所有人都散去了之后,高渐合仍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小樱也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只是直愣愣的看着高渐合――她从未真正拥有,拥有却陌生的父亲。
高渐合思忖过后,整理整理自己的样子之后起身笑着对小樱说:“我们回家,好吗?小樱。”
“嗯。”小樱尽力的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高渐合走的很慢,可能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英子,可能是他珍惜走在这片土地上的机会。
回到家里,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破口大骂,或者是争执不休。英子看见了高渐合仅仅只是说了句“回来了!”
“回来了。”
之后再无几句言语,所说的也只是些鸡毛蒜皮之事,谁都没有去触碰红线。温情之后,就那么安静的度过了一夜。
翌日,天才微微亮,高渐合就起身洗漱,他一夜未眠,躺在他边上的英子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他还是发现她同样一夜未眠。
“英子,我要走了。”高渐合轻轻的说道。
“你没睡,对不起,英子,我不得不这么做。下世为你我做牛做马我都情愿,但是这世来去匆匆的情缘是我高渐合对不起你。我也不希望你原谅我,因为下世我还要寻着你的哀怨找到你。”高渐合看着英子的背影,在不停的颤抖。
“你走吧,我不想再次看到你走的样子,就当我昨天都只是活在梦里,现在你走了,梦碎了,我也该醒醒了。”英子的话断断续续,却每个字都咬的特别重。
“你为什么执意要让小樱出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央束和她,我不希望赴你我的……后尘。”英子说出后尘时彻底嚎啕大哭了。高渐合沉默了很久,他其实也准备这么做,但是,他怕英子孤独,有些事,他可能会自私的选择另一面。
“英子,如果我回不来……我希望你能忘了我!”高渐合沉默之后,终于忍不住将那条红线剪断。
“你滚……滚……都滚,都给我滚……”英子竭尽全力声嘶力竭,翻过身对着高渐合大声咆哮着。他看着她凌乱的发线,哭红的双眼,心竟狠下来直接转身离开。
小樱在门口静静的伫立着,看他出来,擦过他的肩进入了房内。小樱看着披头散发的母亲,她垂着头,不停的抽泣着。小樱径直的走过去抱着她,不停的拍打着她的背。
“娘,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出去?”她不解母亲为何会这么做,留下她,至少她不会那么孤独。
“因为我不想你赴你爹和你娘的后尘,能让你和央束在一起一天是一天,总比老盼着好。”英子用手怜爱的摸着自己孩子的脸,她何尝舍得小樱去冒这个险。
“娘,你说什么呢?央束都还不知道我是谁呢!”小樱的脸变得通红,因为那一刻她想起了那次宴会他看见央束那刚毅的脸以及挺直的腰身。
“孩子,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知道你的那些心思。跟着你爹,好好照顾他。他真的不容易,他是我最崇拜的人,嫁给他我这一辈子都不后悔,只是眼睛到底还是不争气,又让他伤心了,唉。……”英子事无巨细的告诉小樱他父亲的习惯,即使是十几年前的,但英子却记忆犹新。
“娘,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和爹都会尽快回来的,你等我们。”小樱在英子身前磕了几个头后。转身离开,小樱心里默默想到,娘,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看你的,她的眼泪同样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小樱和高渐合打开门的那一刻,全族人都在他们家门外静静守候,别人家占到这个位子都是相当的喜庆,唯独小樱家相反,但谁都理解这个家庭的曲折。
全族人都在辖口目送着他们离去。包括在另一处孤独的守望着他们离开的英子,英子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夫妻母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英子一直在期待着,期待着他消失前的最后一瞥。果然,高渐合似乎知道她在那里一样,朝那里招了招手,她也不自禁的举起手朝他挥了挥,眼泪又在不经意间突然来袭,因为英子发现眼泪的源头似乎是一口永远流不干的井,特别是在他离开的时候,这口井不巧还碰到了雨天一般,涸泽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