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鱼啊。”
“是啊,这里有很多的锦鲤,都说锦鲤到,好运到,绣绣许个愿吧。”
云绣果然闭上眼睛,握着手开始许愿,笑得一脸甜蜜,好像许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一样。
“你许了什么愿?”
“不能说,秘密。”
慕逐君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连我都不能说吗,坏丫头。”不过既然她不说,慕逐君也不问,终归许愿是一件开心的事就够了。
“绣绣,你在这里逗会儿鱼,我和后面的人聊聊。”
云绣如何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其实刚才她也知道有人跟踪,因为那人的技巧实在是拙劣,一看就是没有武功的人,不然不会连她都感觉到,慕逐君转身,云绣在心里道,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你能开开心心,永远不皱着眉头就好。
慕逐君走到小树林,“阁下可以现身了。”
一个素钗女子从树后面出现,“是你!”
慕逐君没想到那静安会来主动找自己。
“你不是觉得和我们不是一类人吗,来干什么?”慕逐君语气不善,其实是因为昨天绣绣被那静安给气哭了,他私心想给绣绣出出气,现在气气这静安也好。
果然静安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容漠公子,我……”
“世上没有容漠公子,只有先太子慕逐君。”
“我也真的没有想到,那个温文尔雅的容漠公子就是慕逐君殿下。”
“是不是对我挺失望的,这么一个弑父杀君,丑陋不堪的人,亏你还把他当成一个翩翩公子这么久。”
静安道,“昨天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我们只是普通人,朝廷的诏书白纸黑字,你是窃国之人,我脑海中那个温文尔雅的形象就开始模糊了,我想,这一切是不是假象呢。而且你们抢郴州的事是事实,我亲眼看见好多楼房瞬间被夷为平地,好多孩子在街上哭,好多人死不瞑目,街上血流成河……”
“对不起,让这里被灾难覆盖,这是我的错,我不能推卸。”
静安垂了头,“慕……我还是习惯叫你容漠公子,容漠公子,这里面应该有我们这种普通人永远不会知道的事实真相,云绣姑娘说的对,一个能弹奏出《广陵散》的人,琴能传达出人的心声,我不相信你会是一个弑父杀君的人,反观这些年新皇统治之下的西慕,民不聊生,我相信你推翻新皇统治,应该可以让百姓过得更好。”
“谢谢你。”
“谢你的绣绣吧,昨天,我好像对她挺不客气的。”
慕逐君望向河边的宓云绣,她蹲在河边撩着水玩,“是啊,有这丫头在,我知道自己一直不孤单,才敢继续走下去啊。”
“静安姑娘,就此别过。”慕逐君看向宓云绣,“绣绣,回去了。”
云绣站起来,整理整理衣服朝慕逐君走过来。
慕逐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心起来,我曾说过以江山为聘,你是我今生所爱,我不在乎今生过后是否子孙延绵,只要你在我身边,这颗心就永远不会孤寂空白。
刚回到军营就听见熟悉的玩世不恭的声音。
“小妹啊,去哪里玩了,哥哥我等你一天了。”季无衣摇着折扇大摇大摆晃到云绣面前,眯着那双狐狸眼。
云绣被这样的季无衣莫名的吓得抖了一抖,“你……妖孽啊。”
“哈哈哈哈哈,被你这么说,我就当成是在夸我,非常荣幸。”
“……”
慕逐君默默的把云绣和季无衣拉开一段距离。
“无衣,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吉雅还是老样子,时而疯癫时而忧郁,宫里发生了一些事,我就先回来了。”
“南夏有事?”
“绮月带着小公主出宫玩,在街上遇到一个白眉道人,那道人说小公主有修仙的资质,骨笙让她拜入仙门,亲自送她上天山了,也许这十多年都见不到她了。”
慕逐君点头,“世间风云变幻,不如去修仙,还能躲过人间浩劫。”
还有一个原因季无衣没有说,他担心云绣,如今有一个郑飞颜在,处处都要小心。
说罢,慕逐君云绣和季无衣三人隔开众人径直走进大帐,开始讨论作战方案。
季无衣道,“既然都准备妥当,那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挥师南下,拿下临安!”
慕逐君喝了一口茶,“不急,既然你回来了,明天,我们先回飘墨岛一趟。”
云绣听见这三个字浑身一怔,不可思议的望向慕逐君,季无衣也很惊讶,“飘墨岛?”
“是。”淡灰色的眼眸看着云绣,“绣绣,出来这么久了,我们该回去看看师父了。”
真的能回去吗?那个承载了太多人生回忆的地方,曾以为,离开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慕逐君按着云绣的肩,“回去看看吧,等天下大定,我会还你一个像以前一样的飘墨岛。”
慕逐君连夜把自己的工作交给慕熙代为坐镇,就在几天前,临江王突然兴兵倒戈,如今谁都知道临江王是站在慕逐君这一边的,以慕熙的身份代替慕逐君坐镇最为合适,慕逐君就带着季无衣宓云绣,一行三人,一叶扁舟,驶向当年的世外桃源,飘墨岛。
层层江水划开涟漪,好像一个饱经沧桑的歌女在用心清唱,又像高手笔下的写意山水,被美人的泪晕开,慕逐君在前面划桨,云绣在后面划,一袭白衣的季无衣手执紫玉箫,箫声呜呜咽咽,醉了一池春水,两岸连山中时有青鸟飞过,青黛交横,墨色江南,好像西子笼上淡淡的哀愁,如果此时再来点迷蒙细雨,必定是一个适合赏花喝茶的好地点。
所谓两岸春波随风开,孤帆驶过万峰来。
云绣看着那座岛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那熟悉的地方啊,已经被生生世世烙上了火红的印记,远远望去,好像这三人正在横渡彼岸水,那对岸,长着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
季无衣的声音慵懒,“云绣,有没有听过彼岸的传说?”
云绣点头。
“彼岸花开,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与叶生生交错,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世上最孤独的诅咒,最无奈的歃血誓言!”
“三生石,今生刻下你爱的人的名字,一碗孟婆汤忘却前缘,不知道下一世回到这里,心里念着的,可还是那抹倩影?那是最无奈最苍白的爱!”
“奈何桥,不喝孟婆汤的人会跳下忘川,有缘之人从桥上过,而你在那冰冷的忘川河水里,受着轮回苦,那人已不再你的世界了,情连彼岸无相依,奈何桥前可奈何。那是绝望的爱!”
……
迷迷糊糊好像季无衣说了很多,云绣的眼前却出现一个白衣的身影,他在诛仙台上受罚,化为龙身,以上古真龙龙心血为祭入剑,释放了囚禁剑中的女子,白衣男子步上奈何桥,接过忘川水,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尽管司命的警告犹在耳,“七世早亡,你可甘愿?”他没有回答,却是毅然决然的一跃而下。紧接着,复活的公主面无表情,接过孟婆汤一饮而下,紧随其后跳入冰冷的湖水,她好像在说,从此,天上地下,不管你在哪,我都相随……那块验证姻缘的三生石,发出刺眼的光芒,两个人的名字,刻入石头的心里,纠缠错杂,生生世世。
那抹白衣的背影渐渐和眼前穿着黑色绣祥云锦袍的男子重合。
“逐君哥哥~”
“怎么了?”
“我看见三生石了。”
“上面写了什么?”
“我和你的名字。”
是的,我们的名字,叫生生世世……
船靠岸,片片飘落的合欢不知灼伤了谁的眼。
慕逐君记得,那年就是在这里,他强撑着一口气破水而出,见到了合欢树下安静刺绣的少女,怀中的锦帕热热的,上面的合欢花好像有灵气,感受着他那颗为爱跳动的心。
当年的飘墨岛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岛,岛上有自己的集市,人们都拿自家的东西出来买卖,岛上有自己的畜牧场,里面产出的牛肉羊肉鲜美无比,岛上有自己的菜园,各种蔬菜用合欢灌溉,都带着淡淡的花香……
可是这座岛,现在断壁残垣,没有人了……
那夜西慕兵上来,本来人就不多的小岛失去了大多数居民,剩了一座孤岛,只有宓洛栽下的合欢树,年年岁岁,春夏秋冬,固执的抽芽,发芽,开花,落败,走完多少个轮回,还在固执的表达它对生的热爱,还有那包围了小岛的河水声,水浪打击礁石,礁石被自然力雕琢出完美的形状,好像在欢迎它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云绣呼了一口气,飘墨岛,我回来了!
三个人回到宓洛的茅屋。
慕逐君想起养伤的那段时间,他和云绣之间点滴的脉脉温情,他坐在合欢树上对她表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如此佳人,还没来得及娶回家呢。眸光一闪,今天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要在师父面前,和云绣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