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蝶!是纪小蝶!”陈家俊竟是醒了。
他看向纪小蝶,淬着毒!
陈家俊万万没有想到,纪小蝶竟然会伙同他姐姐来算计他,这点是他丝毫都不能容忍的。
他家姐姐的事情,自然回去再说,他就算是傻到家了也不会乱来,但是纪小蝶就不同了,她算了他,并且害他挨了打。
什么纪小白是女鬼,如他所见,怕是那个女鬼不是什么纪小白,而是纪小蝶吧?
他恨恨道:“你骗我来装鬼,原来是为了害我。”
这般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纪小蝶。
陈太太一下子哭了出来,道:“纪小蝶,你这个心肠歹毒的丫头,我就说出身不好的女孩子不能娶,我们家家俊不听,非说你是个温柔娴静的,原来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竟是这般害他。你说,他到底怎么你了,要让你这样害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陈太太看儿子伤的这样严重,便是发火都十分的虚弱,心疼死了。
他家的家俊,最近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纪小蝶不断的摇头,她道:“没有,我没有,我没有的!”
她哭着看着大家,不知道陈家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反咬她一口,她万万不能明白。
“家俊,家俊,我那么喜……”被方巧掐了一下,她后面半句就这样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道:“陈太太,陈公子,这事儿我们可要好好的说道说道,你们说是我们家小蝶请家俊来装鬼,你们可有证据?”
她又道:“若没有,谁知道你们家安的什么心,现在又来陷害小蝶,小蝶这孩子最重情义了,她喜欢家俊,愿意为家俊做所有的事情,这点我是清楚的。她从不曾要求家俊帮什么忙,这我也是知道的。你们说这些都是小蝶做的,你们有证据么?”
方巧这般问道。
小蝶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看她这般,方巧心里暗道这真是一个死丫头,八成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还想说些什么补救的话,就看陈家俊冷笑一声道:“我有!她给我写的信,自然是都在的。”
小蝶咬唇。
纪老夫人见事情越发的而不可收拾,狠狠的瞪了小蝶母女一眼,只觉得这两个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缓和一下道:“现在说这些,也都没用了,我们两家,可不都有错么!”这个时候也只能如此了。
其实纪老夫人揣测的是:纪小蝶找了陈家俊装神弄鬼,为的是栽赃给小白,只是不想,因为徐嬷嬷丢烛台的举动让他惊慌失措,这才泄露原型被抓。
而陈家俊被纪家的家丁打了,小蝶又并没有出言制止,因此此导致了现在这个状态。
可是纪老夫人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陈家却并不这么想。
陈老四冷笑道:“你的证据放在什么地方,我安排人去取,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家的这位小蝶姑娘是什么人,好端端的,这般的欺负我们。当真是把我们当成傻子不成?”
陈家俊躺在那里,整个人都十分的虚弱,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般,但是却觉得自己当真是可怜至极,他默默的看向陈安惠,就见她眼眶中带着泪水,可饶是这般,并不能让他有一分的动容,只觉得这个姐姐全是演戏。
心中一下子越发的厌恶起来。
陈安惠自然不知道陈家俊的心思,只道:“家俊别怕,父亲母亲会为你撑腰的。姐姐回去帮你找信。”
陈安惠很快带人离开。
小蝶与陈家俊互相对视,陈家俊眼里满是恨意。
老夫人看他们这般,心中默默冷笑,其实说破了天,他们谁也别觉得自己就是干净的!
小蝶装神弄鬼,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你陈家俊不配合就能成行?
一时间,倒是僵持起来,不过也不知过了多久,前往陈家的人赶了回来。
为首的陈安惠面色有些难看,陈老四叫嚷道:“安惠,把信拿出来。”
陈安惠犹豫了一下,道:“没有找到。”
陈家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没有找到,就放在我的桌上,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的找,你……”
陈家俊突然间就沉默下来。
如果小蝶真是受大姐指使,那么大姐回去拿信,又哪里会有什么信呢?
这般一想,他满是敌意的看向了陈安惠:“大姐,是你藏起来了对吧?”
陈安惠不解道:“家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为什么要藏起来,我藏起来又有什么好处,你觉得我需要这样做吗?”
陈家俊冷笑:“你不需要这样做吗?”
他看向陈安惠,随即不言语了。
大家都有些不解,不过却说不出个所有然。
纪老夫人见此情形,知晓谁也别说谁,都不干净,她哼笑道:“你看,这种事儿向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们说是小蝶指使家俊过来做的。可是我们还要说,你们家陈家俊是故意过来装鬼骗人呢!”
她又道:“倒是不如我们就这般算了,其实纠缠下去,于两家也未必都好,你们说对吧?”
陈老四和陈太太哪里说得过去,他们说的倒是好听,什么两家都不好,他们家家俊可是受伤的那个!
可怜见儿的孩子!
越想越是难受,根本就不想算了。
不过陈安惠却还是拉了拉陈老四的衣襟,示意他算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他们没有纪小蝶教唆家俊过来的证据,但是人家纪家可是抓到家俊装神弄鬼了,他们才是吃亏的那一方。
两方面的人倒是一下子僵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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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早上小白起床,听说陈家俊已经被陈家的人带走了,小蝶也被老夫人关了起来,小蝶一口咬定装神弄鬼的是她,但是现在这个情形之下,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小蝶,只想着她是为了陷害,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乔文馨昨晚留宿在这里倒是无意间撞到这样大的一场戏,早晨兴高采烈的离开。
屋内只剩小白与古姨二人。
古姨道:“我今早听说,昨晚他们狗咬狗,闹了很久。不过小姐果然聪明,您竟然能够算到信的事情。”
小白轻声道:“我也并没有算对所有。”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可以想到的,小蝶被老夫人关起来了,她不可能出门,如若想要和陈家俊联系,必然是要有信件往来。
所以,必然有信。
而这个信却又是不能出现在纪家的,最起码,小白是不愿意的,她想要将装鬼的事情推到小蝶的身上,那么她写信这个时间点就很重要了。
所以,信不能露面。
而除却这一点之外,还有便是让陈家没有能够最后作为佐证的证据。
这样的话,陈家俊必然是觉得有人给他设了圈套,动了手脚,如此以来越发的怀疑起来。
她没有算到的有两点,一则,陈安惠会亲自回去寻找,这点倒是老天爷都帮她。
而另外一点则是颜料,给陈家俊化妆的颜料是在小蝶院子中的井里。
这点他们倒是并没有寻找,也没有找到。不过这种事儿就是这样,他们布置好一切,也许有用得着的点,也许有用不到的,但是做到圆满,每一个点都不差,那就很好了。
毕竟不可能所有事情都算的清清楚楚。
她道:“我估计,纪小蝶恨死我了。”
古姨道:“她自己若是事事存着好心,哪里会有这样的结果。做人啊,不要整日的想要害人,再好的人若是被害的多了,也是有三分泥性的。”
小白道,“陈家与纪家结了仇,陈家俊又怀疑上陈安惠,如此才是我的收获。”
古姨跟着微笑起来。
……
近来也算是事情颇多,江宁城很多桩事情都让人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首先便是纪小白与陈家俊的婚事解除了。
之后又是传言纪小爹与陈家俊就要订婚了,二人早在纪小白与陈家俊接触婚约之前就已经勾搭在一起。
另外还有,纪小白为了巴上乔大少而做了这一系列的事情的传言。
一切的一切,都颇具戏剧性,可是如若说最有戏剧性,那么又当属纪小蝶与陈家俊闹掰了。
虽然两家都想要极力压下这则消息,但是这个消息还是很快就传了出去。
这个时候说谁传出去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件事儿究竟是真是假。
而陈家俊在家养伤这么久,大家也都看出一二了。
隐约的,还有些传言是关于陈家俊的姐姐陈安惠的,据传言,陈安惠与纪小蝶勾结,为的不过是算计陈家俊。
这个儿子出了事儿,让家人失望了,她这个姐姐才能得到陈家的家产。
不过每个消息是真是假,陈家俊确实与陈安惠闹了一场,他坚定的认为陈安惠做了一切,结果惹得陈安惠十分伤心。
而陈家也颇为不睦。
陈家俊虽然不好,总归是儿子,而且这次虽然他们对儿子有些失望,但是也相信他是被纪小蝶算计了。
可是好端端的,纪小蝶算计他干嘛。
如此这般,陈安惠勾结小蝶的事情倒是让人有几分相信了。
安惠气极了,与刚回江宁的乔亦轩诉苦,她道:“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家中的家产如若留在家俊手上,可不很快就会被嚯嚯光了么?我这么多年为了陈家做牛做马,难道不值得他们相信么?”
陈安惠心里难受,拉着乔亦轩的胳膊:“我把他们当成一家人,他们倒是把我当成了外人,没有我,陈家的产业哪里会如今日?”
她委屈的不得了。
乔亦轩心中烦闷,看她又是哭哭啼啼,道:“好了,你现在哭又有什么用,你就不想想,家俊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挑拨?”
陈安惠思来想去,想到会是何人,如若说恨他们的人,那么纪小白当算是首当其中了。
但是纪小白的话,家俊根本就不会相信,如此这般,倒是让人不解,不知究竟为何。
乔亦轩又道:“不如我去与家俊谈谈?开解一下他,也让他知道,没有你这个姐姐,他其实什么也不是。”
其实陈安惠虽然哭诉,但是还是有点脑子的,她道:“不可,若你去说,他八成更有逆反心理,你不知道,他现在笃定我是为了谋夺家中财产,然后带着嫁给你。这才与我不和睦,如若你去说,他哪里会有一丝的相信呢!根本不会的。”
乔亦轩道:“你说什么都随便好了。”
眼看乔亦轩这样的敷衍,陈安惠心中是有不高兴的,她嘟嘴道:“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你都不理我。”
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
乔亦轩道:“我心中烦闷,哪里听得下你们家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陈安惠心中不满,不过她对乔亦轩是有着真感情的,只道:“那你又是如何呢?”
似乎还是想要问一问的。
乔亦轩摇头,不愿意多说。
两人正在说话,就看小白带着古姨上楼,二人坐在酒楼的另外一边,似乎是出门吃饭。
乔亦轩看了过去,其实从侧面看,纪小白和荣胭脂是有几分相似的,不过他们的性格又是截然不同。
说起来,荣胭脂与纪小白相似也一定都不奇怪,他们两人的母亲本来就是双胞胎,长相几乎一模一样,这点人尽皆知。
陈安惠顺着乔亦轩的视线看了过去,整个人立刻就黑了脸,这样看的测验,真的很像。
乔亦轩能够想到,她陈安惠也能想到。
她咬唇。
两人的视线太过明显,小白终于发现,她侧过头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对贱人。
小白微微垂首,随即灿烂一笑。
这一笑越发的像是荣胭脂。
乔亦轩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些当初,当初……他讨好荣老爷,与荣胭脂订婚,那个时候她真的好似仙女儿一般。
陈安惠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恨恨的瞪了小白一眼,小白被瞪了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还笑的更加的厉害,她扬着脸蛋儿,颇为爽利。
陈安惠冷冷道:“荣胭脂已经死了,眼前这个是纪小白。”
乔亦轩猛然回神,他抿嘴看向了陈安惠,道:“我不知道还需要你来提醒?”
陈安惠一下子红了眼眶,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亦轩道:“没什么!”
随即转头看向了窗外。
一时间倒是沉默了下来。
小白笑盈盈的垂首喝茶,古姨道:“奸~夫~淫~妇!”
小白道:“我突然发现,他们之间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不过都是利益相投罢了。”
古姨生怕小白故意勾引乔亦轩瓦解他们,劝道:“你万不可乱来,这些人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看着是斯文公子,实际上哪里是呢!”
小白道:“古姨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用我自己做诱饵,这样的人,让我恶心。”
她是要报仇,但是却不会没有底线。
古姨放心了,随即道:“我们在这样大庭广众的地方约了展捕头真的没有关系么?”
总是觉得不太妥当,谁曾想到,乔亦轩和陈安惠也会在呢!
小白摇头,她道:“我们越是隐秘,被人发现越是会怀疑。可是我们光明正大,就不同了。我相信,即便是展捕头来了也会是我们一样的看法。”
古姨道:“也是。”
有时候做事情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反而更加安全。
话音刚落,就看展飞扬已经上楼。
他看到纪小白,径自来到她的身边打招呼的样子:“纪小姐,好巧。”
两人曾经在巡捕房打过交道,如若说不认识,也是怪了。
随即自己坐到了另外一桌,只是好似突然看到陈安惠,又与她点了点头。
乔亦轩突然问道:“这就是那个展飞扬?”
陈安惠低低的嗯了一声,道:“他就是。”
乔亦轩就觉得,这个人十分眼熟的,但是若说在哪里见过,又是记不得了。
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的,但是却又好似真的认识这个人。
展飞扬虽然是坐下,但是却不断的打量小白那桌,半响,站起身子再次来到他们这桌,轻声问道:“请问您原来是在上海生活过么?”
古姨抬头,迷茫的看他,随即:“正是,不知您……”
展飞扬一下子笑了起来,似乎是认出了旧友一般。
他道:“我就说你有些眼熟,想来是快十年不见了,果然是认不出了。你还记得我么,我当年是在上海市警察局工作的展飞扬啊!就是那个……”他比了一个动作,“就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展飞扬,你还记得吗?我记得你是……你是叫古芝兰是吧?”
古姨明白了,展飞扬这是想要演一出旧友相识的大戏。
这般如若他们互相之间有接触,传递消息倒是也不显得突兀了。
她恍然大悟状:“我记得了,你是那个阿展。”
展飞扬连忙点头,随即指了指椅子,问道:“我能坐下吗?”
古姨道:“自然可以、自然可以!”
小白也是睁大了眼睛,笑着问道:“古姨认识展捕头么?”
古姨忙不迭的点头,满脸都是喜悦:“可不,这可是我的老朋友了。当年他在上海做捕头,就住在我们弄堂里的,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叹息一声道:“我们还真是都老了。”
展飞扬道:“是我老了,你倒是还好的。”
古姨笑了起来,不过笑过之后,似乎是好奇问道:“我记得……我记得……你太太和儿子找到了伐?”
展飞扬一顿,摇头,随即有些落寞:“没有,也许……也许他们真的不在了。”
不过随即又道:“不过没有明确的消息,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当年,当年是我对不起她们。我整日的只想着惩恶扬善,只想着当一个好警察,却忽略了他们。”
展飞扬来这边做警察的时候有人问过他究竟是为什么会来。
他当时的回答就是要找到自己的妻儿。
他走遍大江南北,为的便是此事。
而古姨也就毫不客气的问了出来,如此也显得更加的像是真的!
两人倒是絮叨了起来,间或的说一下当年上海的种种。
其实两人并不是旧日相识,只是两人说起十几年前的老上海,总是多了几分话题的样子。
大家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是在演戏。
如若是真的,那么一定会发现,他们除却妻儿的事情,并未有一句涉及两人生活的事情,更多都是关于老上海的种种。
可饶是这般,却还是让人十分的相信。
许是旧友相见,两人嗓门都有些大,间或还要大笑。
陈安惠坐在不远的桌上,听两人侃侃而谈,微微蹙眉,低语道:“纪小白倒是好运气,她身边的这个古姨竟然是展飞扬的旧识。”
如若能够有展飞扬的帮助,也是一大助力了。
陈安惠想到展飞扬之前在警察局的水米不进,与现在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她道:“我们得拉拢展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