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过招,免不得真气逸散,而真气乃是有劲有力之物,是以千鹤与云燕二人四周的云雾,在二人真气的搅动下,如碧空中的白云一般,开始翻滚或是汇聚起来。
云燕入得悟境后不久,无意间鼓动真气,加重了剑上力道,可意料不到的是,此时竟有风吹来,风力混着云燕剑上的力道,令云雾翻滚之势越发猛烈,到最后,竟是汇在一起成云状,随着云燕手中木剑舞动,那片云从他眼前飞快的掠过。
正是这一掠,打断了云燕对太极剑法的习练。
但这一掠,却如一道灵光闪过,照亮了云燕心间。
他的心神一片空明,再无他物。
下一刻,他的脑海中蓦地出现两道模糊身影,其中一道手中持剑,缓缓舞动,其势极尽轻柔,绵绵不断,与千鹤所使意境完全相同,正是太极剑法。
另一道身影身影却无任何兵器,在其身旁,弥漫着无边云雾,不时又有阵阵风来,或狂或柔,或轻或重;那身影立于原地,并指如剑,随意划动,毫无章法可言,只是其指剑慢时,风停云静,一切无声;指剑轻时,微风徐来,云雾缓缓游动;指剑快时,那周边蓦地有疾风刮来,卷起层层云雾;指剑重时,狂风肆掠,云腾雾滚,气势迫人。
两道身影相隔不远,因此各自出手时自然互有影响;持剑身影身旁,不时风来云过,乱起剑势,但其剑招出时,亦是将阵阵风云击回,夹杂着些许劲风,破开云雾,撞在另一道身影上,令其身形摇摆。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随着时间推移,两道身影同时起了一番变化。
持剑身影手中剑势不再如先前那般轻柔,而是突然间多出一丝刚猛;另一道身影也不再立于原地不动,随着被持剑身影击回的阵阵风云撞在身上,这道身影也开始舞动起来,招式挥洒时,渐渐有了一些章法。
而两道身影随着身形变幻,渐渐的相互靠拢。
不知过去多久,持剑身影剑上刚猛之意越来越重,另一道身影的招式掌法也越来越严密;如今,两道身影相距已是极近,而就在下一刻,这两道身影蓦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想象中的一丝声响,也没有想象中的被相互撞飞,这一刻,两道身影竟不可思议的渐渐何为一体。
也就是在这一刻,云燕蓦地使出一招,与千鹤交手后,震碎手中木剑,身形倒退。
当他身形停住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道身影持剑舞动,其招式挥洒不再如先前那般如行云流水,而是突然间滞涩不已,时断时续,但其剑势,却与太极剑法不尽相同,时而轻柔时而迅猛,随着剑势渐渐成形,那招式也如同苏醒一般,滞涩之意缓缓退去,变得流畅起来。
这一切,尽数发生在云燕脑海中,其他人根本不知。
此刻,应豪三人在先前请教过云燕状况,得知并无大碍之后,放下心来,纷纷向千鹤道谢切磋指点之恩。
千鹤虽然是一代武林传奇,又是应豪等人前辈,但并不盛气凌人,也无半点架子,与三人交谈时平易近人,和气友善,顿时令三人受宠若惊。
更令应豪三人惊喜的是,未等自己等人出言请教,千鹤便率先指出了三人各自的不足之处。
对于应豪与胖子,千鹤所说皆是与招式内力修炼有关,令二人受益匪浅,但到方斩时,千鹤却并未指出其招式不足,也不教授半点修炼心得,而是将自己多年来领悟创出的一套静心口诀直接传授,告诫方斩关键时刻定要不停运功默念,平静心神。
方斩一阵惊愕,本欲推辞道谢,但千鹤却执意要将此口诀传授于他,方斩知千鹤心意,也不敢再推辞,跪地叩谢,牢牢记下这套口诀。
待得千鹤传授完毕,方斩打坐修炼之时,应豪与胖子神色诚恳,一齐对千鹤深深一拜。
千鹤一笑,点点头,问应豪道:“应小施主,令师近来可好?”
应豪恭敬答道:“多谢前辈挂念,家师身子骨还算硬朗!”
“如此极好!”千鹤暗自舒了口气,而后看了看仍旧处在悟境中的云燕,问道:“贫道听闻云小施主是初入江湖,却不知几位小施主又是如何与他相识?”
应豪与胖子以为千鹤是在见过云燕武功之后对他心生好奇,才会有此一问,也不多想,将自己等人相遇前后之事如实尽数道出,其中自然包括少林一行时发生的一切。
在应豪二人道出梦烟云之名与她怀中有一把青色玉琴时,千鹤顿时陷入回忆之中,但还是示意应豪二人继续说下去。
此时,方斩仍未醒来,对外界一切毫无所知,因此应豪二人也将方斩身上症状以及自己三人暗中相助方斩之事快速道出,只因二人从千鹤传授方斩静心口诀时已经明了,他绝对看出了方斩身上问题所在,如此一说,其实二人心中未尝不是抱着一丝希望,希冀千鹤有何种办法,能够直接除去方斩心中杀气怨念。
当千鹤听闻后,确实思索好半晌,但令应豪与胖子失望的是,千鹤最后所说的,与自己等人所用方法完全相同;二人一阵忧心叹气,但还是接着将剩下的一切经历说出,直到到达武当所发生的一切。
二人说完后,千鹤见其神色间均是有些异样,心中知晓是为了方斩之事,但苦于自己也无其他办法,心中一叹,故意转移话音,问道:“贫道听闻几位小施主欲在八月初八举办一场年轻一辈之间的盛会,不知可有此事?”
二人连连点头称是。
千鹤又道:“贫道还听说几位小施主欲在大会之上不经知问楼之意,就赠予那位梦姑娘称谓,而且还要自己四人定下‘四公子’之称,此事可是当真?”
应豪与胖子对视一眼,心中猜出是千阳掌门恐怕已将一切告知千鹤,也不隐瞒,如实答道:“是!晚辈几人鲁莽行事,倒让前辈见笑了。”
岂料千鹤却是摇头一笑,道:“几位小施主敢作敢为,何来见笑一说?人生在世,男儿豪气,自当如此。只是如此一来,他日大会之上,几位小施主恐怕少不了一番麻烦。”
二人爽朗笑道:“晚辈等知晓,可正如前辈所说‘人生在世,男儿豪气,自当如此’,晚辈等既然决定如此行事,自然就做好了准备,晚辈等只是担心届时麻烦不至,这场大会未免无趣。”
千鹤深深看了几人一眼,赞赏道:“好一个‘未免无趣’!贫道就在此预祝几位小施主此次大会举办顺利。
“多谢前辈!”
······
骄阳东升西行,正午时分,天柱之巅,应豪几人依旧与千鹤一道等待云燕醒来,但令人无奈的是,云燕至今仍旧处于悟境之中,毫无半点醒来的征兆,无奈之下,几人只能在天柱之巅待下,为云燕护法。
但令几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两日时间。
这两日以来,江湖中却又是一阵波浪兴起。
魔教分堂烈雷堂被灭!
其实在江湖中许多人甚至是魔教看来,一个魔教分堂可以说是毫不起眼,但众人在意的是,这处分堂被灭后的深意。
近年来,魔教可谓是天下第一教,其势之大,已在少林武当等六大派之上,是以向来六大派也不愿与魔教过多纠缠,而至于其他教派以及散修之辈,也无几人愿得罪魔教,如此一来,却是助长了魔教嚣张气焰,致其霸道横行;长此以往,江湖中人也渐渐以为魔教不可招惹。
但此刻,却有人灭掉魔教分堂,明目张胆的招惹魔教!
这不可谓不是一件震动江湖之事。
但更令江湖人士震惊、令整个魔教震怒的却是,这件事,居然是江湖中名声极响的几位年轻俊杰所为。
灭此处者,‘四公子’应豪、金不换、方斩、云燕!
这十六个血色大字,在两日间,在整个江湖中迅速蔓延开来,云燕、应豪、胖子、方斩四人之名再次响彻整个江湖。
对于四人的胆气与所为,有人佩服,直叹少年英雄;有人冷笑,挖苦自取灭亡;而至于魔教,此刻却是惊怒交加。
有人在自己的太岁头上动土,如何能忍?
云燕四人直接登上了魔教必杀名单之列。
但这一件事引起的风波,却不止如此,正如云燕几人所料,“‘四公子’应豪、金不换、方斩、云燕”十二个字,也让所有人为之一震,因为,这四个字如今代表的意义,早已非同寻常,也正因如此,年轻一辈中,已有人心生不满。
正如胖子所说一般,当先就有两人不买账:
司徒峰!莫成空!
江湖中公认的“四公子”之二,年轻一辈的两大翘楚人物,如今见有人要取代自己的位置,自然会心生怨怒,至少,如今与二人有关的各种传闻已比比皆是。
不管外界如何,此刻,一座高峰上,却是一派宁静。
在这座高峰之巅,一个面带黑铁面具的身影正负手而立,俯视群山,默然无语。
他就这般静静的伫立着,若天地间的唯一,身旁并无半个人影。
但不多久后,天空中飞来一只信鸽,落在他的脚下;这人俯身捉起信鸽,从其脚上取下一张字条,将之放飞,并缓缓将字条展开:
“云燕,初入江湖不足一旬之日,武功极高,身份不明,百般查探亦是无果,望谨慎!”
这人看完字迹,五指一合,将字条震成粉末,一转身,大踏步离去。
“看来我需亲自出去一趟。”
“此人究竟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