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卿云?”在一片焦急的呼唤声中,卿云缓缓睁开双眼。他稍稍回忆了所发生的一切,觉得脑袋一片昏沉,胸膛里好像有烈火焚烧,整个人就像快要爆炸了一样。他醒了睡睡了醒,对谁在身边、身在何处都顾不得问了。整整五天,他才真正醒了过来。他抬头看见古朴典雅的吊饰,墙上是笔力遒劲的山水画,床垫松软舒适,房间内点着上等的紫檀熏香,心想:这里必是钟鸣鼎食之家、书香达官门第。
卿云稍稍侧脸,便看到了雷重为首的一行人。旁边还有清风等武林人士,“雷重将军。”雷重听到卿云喊声,急忙靠床坐下“卿云,什么是?”
“小婉还好吗?”
“小婉很好,你先好好休息,等康复了我就带你去见她。”雷重的眼神有些躲闪。
“不行,不行,我要看到她才放心。”卿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雷重扶着他说,让他安心躺着,“小婉还在昏迷之中,生命无碍。琴心也看过了。”
“琴心?”
“对,你晕倒之后,那位名叫琴心的姑娘也给你把了脉,说你吸收了牛精内丹的功力,一时之间难以消化,但身体并无大碍,只需休息几日。所以大家一直等到你醒来。”
“李真将军的遗体怎么安置的?”
“皇上已经为李真将军举行了国葬,加封为护国公。”
“圣旨到,雷重接旨!”听到有公公传圣旨,雷重匆匆安排好卿云,携家人到客厅接旨。雷重携家眷‘噗噗噗’跪了一地,对着公公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雷重及家属都已跪下,公公微微抬头,“大皇帝诏曰,威烈将军雷重英伟超拔、忠厚持钧,辅佐我朝平乱有功,特加封一等公爵。敕明日辰时,带卿云少侠,于清心殿觐见,钦此!”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雷重站起来,头也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地从公公手中接过圣旨。
公公扶起雷重,悄声说道:“将军,皇上对您可是爱护有加啊!明日相见,可准还有赏赐呢。”
“是是,有劳公公,有劳公公。”
送走公公,雷重又急匆匆转头回屋。
卿云正坐在床边正与各位说话,雷重慢步走过去说:“卿云啊,明天,陛下要召见你我。不知你身体是否有碍?”
“觐见倒是没有问题,只是,我现在担心的是小婉,她——”说着,卿云便要下床,家仆赶忙扶起来。
“哎!我已经给婉儿找了最好的御医,保住她的性命肯定是没有问题,至于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天意。”谈起小婉,雷重心里满是愧疚,因为他一直把小婉当自己的女儿看待。卿云看雷重无奈的摇头,心情低落到极点,说道,“我再想想办法吧,明天我随你进宫。”
“好,那你好生休息,我再去看看婉儿。”
“琴心、琴心,你在哪里?”雷重走出房间,卿云抚着七伤喊琴心,他想问问琴心关于小婉的事。琴心“唰”一下现在卿云面前,“卿云,找我有事吗?”卿云看了看琴心,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愧对着她,所以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是为小婉的事吧?”琴心问道。
“你救救她吧?”
“不是我不救她,是我救不了她。因为她的命魂已经不在体内,她现在只能是行尸走肉。除非——”说到这里,琴心止住了。
“除非什么?不管千难万险,我都要救她。”卿云既是在问琴心,又像自言自语,他说的这句话,足以让琴心心碎千次万次。他没有觉察到,琴心闭了闭眼睛长舒一口气,脸色更加惨白,但那只是须臾之间,很快,琴心便又恢复了常态,说道:“除非去冥界,把她的命魂抢回来。”
卿云一听要去冥界,面露担忧的神色,问道:“小婉的命魂,为什么会去冥界?”
“小婉被贯毒重所伤,命魂本来是要去地府报道的。但现在地府大变,许多地方已经被冥界占领,小婉的命魂就是被冥君所控制。要救回小婉,除非找到穿梭阴阳两界的方法,否则只有死——”说到死,琴心也忐忑了。
琴心心想:死了之后又要轮回,再轮回之后,我和他是否有缘再见?再轮回之后,他又在哪里?心中的悲愁又急剧升腾。
第二天早上,雷重带着卿云去皇城进皇宫。皇城坐落在锦华城中央,穿过浩浩荡荡的护城河便是皇城大门,皇城内不像锦华城那样熙熙攘攘市井稠密,但街巷大道更加宽敞气派,人来人往穿着都很规矩,中心大道两边的建筑都成对称结构,街上虽然能听到叫卖声但都很斯文。沿着中心大道行一千米远,便到了宫城门口。雷重邀卿云走下车驾,徒步走进侧门,阍者个个鞠躬敬礼。进门便见到了皇宫,眼前先是一片开阔大地,远望去一层层的黄金色的屋脊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灿烂夺目的光辉,层层叠叠的飞檐角拱昭示着这里是一个集人间智慧于一体的地方。他们又走过一重重角门,又越过一个大大的广场,来到了一个白玉石桥上。
卿云看到石桥地面有一匹战马浮雕,战马栩栩如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不禁看得入了迷。雷重看到卿云神色不对,急忙喊道:“卿云!卿云?”卿云哦了一声跟上。
“怎么了?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入迷?”
“那匹战马雕的很鲜活啊,像真的一样。”
雷重远远看了看,说:“哦,那是一批神马,有一个凄美动听的故事。”
卿云看着雷重,示意自己想听一听。
雷重看着卿云笑了笑,开始娓娓道来:“传说很久以前,大概还是黄帝的时候。有一个将军非常疼爱自己的战马,甚至一起吃、一起睡。”
“嗯嗯,这个将军真是爱马之人啊!”
“当然,沙场征战怎么能少得了战马?将军为战马配了一个铃铛,时时刻刻挂在马脖子上。每当要出征,铃铛先响起来,似乎有预兆一般。”
“嗯嗯,神奇的铃铛。”
“可不是?只要铃铛响起,战马就知道将军要出征了。十年,整整十年,将军一直骑乘着这匹战马。”说到这里,雷重顿了顿。
卿云有些许着急,问道:“然后呢?”
雷重看了看卿云,说道:“然后,战马老了,将军换了新的坐骑。”
“就这么简单?”
“你听我说呀。”雷重继续讲道:“有一天,狂风大作、大雨倾盆,马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战马预感到将军有危险,在马厩里疯狂嘶吼起来,但那时部队已经出征,将士们还没有回来,不管它怎么嘶吼都没有人听到。”
卿云感慨道:“马犹如此,人何以堪。”
“是啊,战马拼了命地挣扎,终于挣断了缰绳,飞奔出了马厩。它跑啊跑,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找到了战场。它嗅了嗅,是将军的战场;看了看,发现将军的部队遭到重重包围。”
卿云惊讶地张着嘴巴,“这么神奇?它竟然能自己找到战场?”
“是啊,神奇的还在后面呢。战马奋不顾身地冲进战场,冲出一条血路,跑到将军面前。正如它所预感的那样,将军当时所骑乘的战马已经阵亡,将军也已遍体鳞伤,却还在奋不顾身地与敌人肉搏。战马在将军面前疯狂地甩着马蹄、马尾,铃铛在将军面前叮呤当啷响个不停,在战马的踢腾下,将军有了喘息的机会,‘蹭’一声翻身上马。”
“哦,将军得救了,真是一匹宝马。”
“后来,战马驮着将军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战马倒下了,因为它气力衰竭且血流不止,铃铛也被马血染红。”
卿云有些心疼道:“可惜,可惜啊!”
“嗯,将军给这匹马修了一座大墓,为它做了雕塑,并把它的画像供了起来,称它为‘马神’。这座桥上的浮雕,就是根据这个故事想象而来的。”
听着雷重的故事,卿云百感交集,迷迷糊糊好像堕入了回忆之中。
“卿云,卿云……”雷重轻轻的碰了碰卿云的胳膊,示意他清心殿到了。
“雷重、卿云觐见——”清心殿的公公喊话底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