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月份,夏至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或者不能这么说,而应该说,她要逐步实现她的计划了。知道楼上的那家摄影工作室不再续租,夏至马上找到房东表示了要把二楼也租下来的意愿。
光是咖啡餐饮,是做不了两层的,她想把二楼改造成一个开放性的活动空间,另外也可以辟出一个完整的办公区域。
她准备多开两个公众号,一个有关两性情感,一个做电影专题,也是线上线下协同活动。
她一个人是真的忙不过来了,她要多招两名正式编辑。自此,“有知文创策划公司”已具雏形,不仅仅再是外人眼中一家有点范儿的咖啡馆。
她总觉得自己不擅长当老板,即使学着去运筹帷幄,底下人忙的时候,她也不会干坐着,有时店里客人多了,她甚至会套上围裙临时充当服务生。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忙碌着但也快乐着。她会把在店里见到的一些人和事写进公众号里,久而久之,甚至还有想让她把自己写下来而专门跑来光顾的客人。
不过,谢丹瑜应该不是为此而来的。
她来的时候是十二月底,下午五点,夕阳已开始西斜。
一场阅读分享会刚结束,夏至把参加活动的会员送至围墙外,正准备往回走时,她见到了谢丹瑜贴墙根站着,准备等她忙完了再上前打招呼。
虽然意外,但夏至笑了:“嗨,你怎么来了”
谢丹瑜用拇指把肩包的细带子往上提了一下:“你不是打开门做生意吗还挑客人”
“哪敢挑,来了的都是上帝。进来吧。”
夏至引谢丹瑜走进院子,后者边走边打量被搭成了花径的小路:“你这地儿不错。”
“还凑合吧。要不到楼上坐吧。”夏至认为她不是过来找这个网红咖啡馆打卡的,她把她直接带进了办公区,两人要聊天的话也方便点
两名编辑都在活动区收拾分享会刚用过的器材和餐饮用具,夏至跟他们交待了一声收拾好可以下班了,就拎了一包咖啡豆走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说是办公室,除了桌上的手提电脑和屋角的打印机,这里真没什么办公室的样子。
正中央一张大长桌,夏至和两名编辑共用办公,靠墙是一张可以拉平的沙发床,忙起来回不了家,她会直接在这里过夜。
窗边除了必不可少的书架,居然还摆了个零食柜。零食柜顶被夏至用作临时的小吧台,她冲好两杯咖啡,给谢丹瑜递了一杯。
“不好意思,没问你要喝什么。桌面上有奶和糖,你自便。”
“没事。来咖啡馆肯定是喝咖啡的。”谢丹瑜撕了一包砂糖倒进了咖啡中,用勺子搅拌着说,“忘了跟你说恭喜,你这店很出名,我在街边随便问了两个人,他们都知道怎么来。”
“那肯定啊。在这周边晃的肯定是附近的街坊,我这三天两头给他们派优惠券的,要还不知道的,那就是我的失败了。”
为了让咖啡馆看起来更有人气,夏至有时会让店员去发一下闲时的优惠券,也算是拉一下好感。大妈大叔们不一定懂得他们这是干什么的,但来喝个咖啡吃个简餐也是生意啊。
谢丹瑜笑了一下:“你那时跟苏晓过来,大家都知道他出名了,觉得他很厉害,没想到你也不简单呢。”
“我”夏至稍一摇头,“我还没做出什么成绩,就是小本生意而已。”
“你这一年有和苏晓联系过吗”谢丹瑜的话显得很小心。
夏至想,她终于问出口了啊。她就只能是为了苏晓而来不,应该说,为了凌信。
“没有。”夏至如实相告。
“你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谢丹瑜身体重心微微往下一坠。
这个“也”字让夏至感到诧异不只是她,他们向身边所有人隐瞒了他们的行踪吗
谢丹瑜又问她:“你和苏晓的婚事怎么收场”
“婚事”夏至轻轻说着,她不忍心告诉谢丹瑜,她和苏晓只是在演戏。
谢丹瑜是凌信真正的未婚妻,两人从高三开始在一起,恋爱八年。这样的事,对谁都不好接受。
夏至不是完全没想起过谢丹瑜会有怎样的反应,只是,她以为凌信应该会有所交待其实他又能怎么交待呢
夏至支吾了一下说:“我们还没有开始筹办婚事。”
“苏晓他妈妈说你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
原来谢丹瑜还去找过苏予洁。那,在他们眼中,她和苏晓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与谢丹瑜和凌信在一起的时间差不多长。
所以,在谢丹瑜看来,她们应该是同病相怜才对吧但夏至没感觉到她的友好,比起之前那一次的相见,她甚至觉得现在的谢丹瑜带给她一种压迫感。
夏至斟酌了一下才说:“算是挺长时间吧,但我们分分合合的。我们对对方都不太执着。”
“这和苏晓妈妈说的不一样。她一直跟我强调,你们都很爱对方。”
夏至能理解为什么苏予洁要这么说,她认为这是一件“错事”,身上那股护犊子的韧劲让她想尽办法维护苏晓,要把责任全推给凌信,把这说成是凌信一个人的“错”。
夏至只能尴尬地笑着。
谢丹瑜双手捧起杯子,皱眉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后搁下杯子说:“如果找到他们,你会劝他回到你身边吗”
面对苏予洁,夏至可以直接说“不”,可对面坐的是谢丹瑜,一个真正的受害者,她无法直接拒绝她,这似乎太残忍了。
她轻叹着说:“你为什么不重新开始呢喜欢一个人没那么重要啊。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有能力去喜欢别人或者被人喜欢啊。”
“我没法重新开始。”她直截了当地说。
“你看我现在不也”
谢丹瑜打断了夏至的话:“你们领证了吗”
“没有。”夏至喏喏地说道。
“是吗。这真好。我和他早在同学会两个月前就领证了。”谢丹瑜目光越过夏至的肩膀,拉得又远又尖细,“所以,我不是他未婚妻,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