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体告别仪式直接在殡仪馆租了殡仪厅办,夏至问过张仁礼,他说家里不再设灵堂了。
门口摆了张铺白布的桌子,张仁礼的一个什么亲戚在帮忙收帛金。来吊唁上香的人来去匆匆,只有少数人停留至结尾。
整个仪式也很简短,通共不过一个多钟,尸体就被推去火化了,显得冷冷清清的。
夏至坐在最后面一张椅子上目睹了全程。她咬紧了唇,真不敢相信就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了。
而且,他们至于那么着急么人是昨天去的,今天这葬礼,给她一种草草收场的感觉。
不说风光大葬,好歹办严谨一些仔细一些,就这样子,曹丽梅娘家都没有意见么夏至满肚子憋屈。
丧礼后,曹丽梅的妹妹搀扶着她父母先走了,留下了曹丽梅的哥哥帮着张仁礼善后。张仁礼的父母因为带着孩子,也先走了。其余的与丧者也早已默默离场,夏至还在焚化间外等着。
“走吧。”韩峻熙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取到骨灰之后,张仁礼就直接将骨灰寄存至骨灰楼里,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夏至喃喃地说:“他们就这样把她送走了。”
他们站在焚化间外一节楼梯下,张仁礼和曹丽梅的哥哥站在焚化间走廊上不知道说着什么,张仁礼满脸憔悴,眼圈乌青乌青的,大概也一夜未眠。
夏至抬头看了看他,还是忍不住往楼梯上跑,韩峻熙马上拉住了她,轻声说:“你想干嘛”
夏至黑着脸说:“我去问问他,为什么不办好一点,明明灵堂可以多租两个钟头,也不请人来办场法事。”
她不是多相信那样吹吹打打一轮就真的可以超度灵魂,但总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匆匆了事。
“陈大娇你疯了是不是”韩峻熙压低声音骂她,“你心里不痛快我知道,但这种时候你不要找茬。她是自杀死的,这叫暴死,习俗上很忌讳的懂不懂家里还能给她办丧礼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说,你觉得她老公孩子会比你更好受”
夏至抬起眼帘看他,她怎么可能不懂,只是无法自抑。她鼻子涌上一股酸意,眼里又滚下了两颗泪珠。她转头奔下了楼梯直达尽头。
韩峻熙追上了她说:“回去吧。把你身份证号码发我,我给你买车票。”
她紧闭着唇默不作声。从昨晚赶到烟城直到现在,不过十多个小时,她有种缓不过来的气促感。
昨晚一整夜,她禁止自己再去看与曹丽梅之间的那些聊天信息,可还是不住地想起。这个账号从此不会再有人用了,只要她不清空聊天信息,这些话语就会一直留在她手机里。
事实上就算她删除了信息,这些字句也会一直在她心里。
她不断地假设,如果在曹丽梅给她信息给她电话的时候,她多给她一点回应,会不会改变这结果呢
她走个不停,眼泪也掉个不停。
韩峻熙拉住她的胳膊让她停了下来:“你别再竞走了啊,给我报身份证号,我在买票”
她擦着眼泪,脸已经哭花了:“我害了她我答应过她任何时候都可以找我,可是我像其他人一样没有理她,觉得她在小题大做,我没给她回电话我本来应该和她谈一谈的”
韩峻熙把她拥入怀中,让她的脸埋在了自己胸前:“这不关你事她有产后抑郁症,你明白吗”
她任由自己的眼泪湿遍了他的衣襟:“我应该提醒他们的我有过机会”
“你不要给自己加戏,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应该自责的是她老公不是你,他每天晚上躺在她身边,却从不关心她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等她哭够了后退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好了吧去吃点东西,回楠洲吧。”他说着。
他们直接去了高铁站,就在高铁站外随便吃了个饭,然后上了回楠洲的列车。
夏至觉得自己头很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多了的原因,好像身体被抽空了,四肢也发着软。
“我靠一下你肩膀,你会不会觉得我喜欢你”她很认真地问韩峻熙。
“不问的话,我会。”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自己的肩膀伸向了她,“怎样还舒服吧”
“嗯”她抬不起眼皮,喉咙里哼了一声。
她没有去研究依靠在他身上是否舒服,她只是觉得一阵阵地发冷发虚,她想睡觉,不受打扰地睡觉。
当韩峻熙把手伸到她脸上的时候,她睁眼看了一下,然后烦躁地推开:“别碰我。”
“不是,陈大娇,你有点不对劲。”
“你才不对劲。”她把头侧向另一边,但脖子仿佛支不起那沉重的脑壳,才一会儿,她就忍不住又把头压回韩峻熙肩上。
他说:“你是不是发烧了昨晚着凉了等下下车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她这才留意到自己的体温似乎确实升高了,她把手背贴在额头上探了一下,说:“没事,我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去医院也就是开点退烧药。她平时生病不算多,但基本每年都要发烧一次,像定期排毒似的,没有其他不舒服,她也不在意,扛一下就过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这次可以送你回家了吧”他低头问她。
“到楼下。你也可以选择不送。”她又不是走不动了,只是他这么问,显得她要是拒绝了很不近人情似的。
他没有很坚持,下了高铁就打了辆车去暖家公寓,她下车时他也跟着下了车,不过他没提要上楼,而是主动告辞:“回去睡觉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有什么事她也不会给他打电话,但她说了句“谢谢”。
他笑笑转身走,刚走几步就听到了她叫他的名字,他回身看她,她说:“你这两天不讨厌。”
她沉湎在自己的悲伤之中,这两天也过得焦头烂额的,根本没有心思去搭理他。现在事情完了,回头看,还好他陪她去了烟城,她确实没法一个人去。她太情绪化了。
“啊这是很高的评价了对不”
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走进了小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