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猴子就和那些大孩子动起手来,他身材瘦弱,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被他们揍倒在地。但野猴子天生脾气倔强,被打倒在地也不求饶,那些大孩子不依不饶,其中一个居然对着野猴子撒起尿来,众小孩欢笑着在一旁看着把戏。乡间小孩打架是经常有的事,有几个大人路过,他们司空见惯了,也不阻拦。野猴子被一顿好打,心里生气极了,可是他敌不过这些人。恰好这时,又有一个大人路过,他看见这么多人欺负一个野猴子,看得生气了,口里骂道:“臭小子们,你们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众小孩见了来的个好管闲事的人,他们不忿道:“姜秀才,这是我们小孩子的事,你不要多管闲事。”
那个姜秀才道:“你们要不是以多欺少,我也不会管你们,现在你们几个大小子欺负一个弱小子,我可就要好好管一下。”他说着上前不由分说,将压在野猴子身上的大小子抓起来,随手一抛就扔到一旁,旁边几个小子连忙拽住他,姜秀才看起来很文弱,可是却很有些力气,他一甩身就将几个抓他的小子甩开出去。那几个小子哪是他的对手,也不敢再惹他,一哄而散地跑开了,就剩下野猴子在地上躺着。姜秀才好心地把野猴子拖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就对他说道:“孩子,你没事吧?”
野猴子口鼻流血,他抹去血迹,一身尿臊味,他被人欺负了一顿,心里正气愤着,也不答话。他从地上抓了一块石头,就要去追赶那些逃跑的人,姜秀才连忙拦住他道:“不许打架!”
野猴子忿忿道:“姜叔叔,别拦着我,我要跟他们拼了。”
姜秀才见这他如此倔强,责怪他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野猴子道:“谁叫他们欺负我了,我要叫他们看看,我不是孬种。”
姜秀才觉得他又好笑又好气,抓住他的手道:“算了吧,你打不过人家的,你再去打,我可就不能帮你了。”
野孩子道:“我不用你来管我。”
姜秀才见这个孩子不识好歹,有点生气了,就说道:“好,我不管了,你给人打死了也不管。”他说后就放开抓住他的手,野猴子犹如脱缰的野马去追赶那些欺负他的大孩子。
姜秀才看着野猴子恼怒的样子,担心他又被欺负了,就在后面说道:“别去了,你打不过他们的,你要是被人打坏了,你爹娘可怎么办?”野猴子听了他的话,心中悲哀,就停下来,然后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姜秀才见他回心转意,笑了笑道:“赶紧回家吧,不要再打架了,别让你爹娘担心。”说着他就走开了,野孩子望着姜秀才的背影,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忍住了。他忽觉得奇怪,这个姜秀才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啊,我要是有他一成力量,就不至于受人欺负了。他想着自己从小就莫名其妙地被人骂做野种,心里十分窝火,他决心回家问问爹娘,于是他也不玩了,就走路回家了。
野猴子认识姜秀才,他是个外乡人。十几天前石门村来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他年纪在三十开外了,相貌文弱,背后却背着一口剑,他在外漂泊久了,长得又黑又瘦,那身衣裳久经日晒雨淋,显得破旧,一看就知道是个贫困潦倒的穷书生。众人见这个外乡人可怜,有好心的就周济了他一些钱。哪知他摇了摇头谢过别人的好意,说自己并不是讨饭的,他有本领养活自己。众人见他带着一把剑,显然是个会剑术的读书人。村里的孩子见了,就吵着要他耍剑,那书生只是摇摇头,只说自己不卖剑法,只卖字画。他就在村门口寻了一处地方,摆起了地摊,卖起字画来,不多时就围了一群人。石门村地处偏僻,平日很少见外人来到这里,众人看见这个书生字画功夫不错,且行为举止不俗,要是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倒也是一个齐整的人物,但不知为何他沦落在这里来靠卖弄字画营生。有人问他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就自称姓姜,正在游历天下,身上盘缠尽皆用完,看到这里风景秀美,有心来这里歇歇脚。
接着姜秀才在别人的纷纷议论下,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墨盒纸笔,就当场研起墨来,然后取纸铺在大石头上,将笔蘸着墨水开始舞文弄墨,他的笔在纸上如龙蛇般舞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画了好几幅字画。围观的人啧啧称奇,看着他的字苍劲挺拔,画作笔酣墨饱,出神入化。众人看他有如此文底,知他不是一般的读书人,就问他既有如此文底,为何不去京城考取功名,来他们石门村这种小地方做什么。姜秀才只是说他自小喜欢游山玩水,不喜欢做官的束缚。今日他路经此地,发现这里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就动了在此地居住的念头。他身上盘缠已完,只得在此卖字画,他声称他的字画不用换钱,只须换口饭吃就好。众人一听,那还不容易,纷纷和秀才讨要字画,并邀他到他们家中吃饭。于是,姜秀才在石门村众人家轮流吃饭,夜晚还留他在家中留宿。
姜秀才在村里人家中借宿了几日,颇感不便。这一日,他在村里里里外外走了几圈,就来到村外石猎户家的附近,他一看这里树木阴凉幽静,甚是高兴。于是他用随身带着的剑,去砍了一些木头来,找了一些干草来,然后就开始动手搭搭建起茅屋来了。他自己不擅于此道,看着地下一大堆材料发着愁。他正当发愁的时候,抬头一瞥眼,忽然发现不远处树后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自己看,顷刻之间那双眼睛就躲起来了。他不动声色,轻轻几个箭步就来到那棵大树前,然后从树后揪出一个人来,那人不防被他捉住,口中叫道:“放开我!”他的声音稚嫩。
姜秀才一看,觉得十分诧异,刚才听声音,还以为是一个小孩,谁知眼前此人身材矮小,面容苍老,相貌丑怪,就赶紧松开手,抱歉道:“对不起,让你受惊了,老伯!”
这个偷窥的人正是野孩子,他在家附近看见了一个陌生人砍着树,对他很是好奇,因此就暗地里偷偷看着这个人究竟在干什么,谁知忽然间被发现了,他赶紧躲在树后,不料还是被人从树后给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