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谦仓皇推开弦歌卧室的门,此刻,她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兰彦坐在她身边,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用过的注射器包装袋,和一些零碎的白色药片。
窗子开了一扇,和风吹着月光纱轻柔地飘进室内。
房间里放着婉转悠扬的钢琴曲,是裴谦说不上名字的曲调。
裴谦走到床边,拉过弦歌的手,有些微微发凉。
半月不见,她瘦了,也憔悴了,内疚,自责瞬间涌上心头,裴谦俯身,吻了弦歌额头,终是怕吵醒她,只碰了碰便离开了。
她受到了惊吓,他知道。
“你给她吃了药?”裴谦心有不悦,却偏偏半句不敢指责。
“镇定剂。”兰彦起身,平静地回答说。
显然,这并不是两个男人第一次见面。
上一次,弦歌在萧公馆发病,裴谦其实整晚都在她身边。
那晚,她浑身不停冒着冷汗,发抖,嘴里说着含混不清的胡话。她的手,一直牢牢地抓着他的手,力气是那样的大,仿佛生怕他离开似的。
天知道裴谦当时有多么害怕。
他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想把她从梦境里叫醒,可她却跟什么都听不到一样…
他只能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抑制不住地从他眼角流出,落到她的脸上。
折腾到很晚,弦歌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那一刻,裴谦陡然明白了一个现实。
他这辈子,是注定要败在这个女人手里了…从今以后,她说东,他不往西,她要报仇,他就是枪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好好的。
裴谦还在弦歌耳边说了很多很多…
比如两人的初次相遇,比如学校里那些欢乐的时光,再比如他们的那座小岛,裴谦说,以后她要是喜欢,他们就带着可颂住到那座岛上去。
远离这世上的所有纷争,只过自己的日子。
谁都不管,谁都管不着。
他说这番话时,兰彦一直站在旁边。
兰彦问小穗他是谁,小穗说,他叫裴谦。
兰彦愕然。
兰彦是知道裴谦的,他知道在安德森之前,弦歌有过一个未婚夫。
但弦歌掩饰得很好,很长一段时间,闻家的所有人,包括他,都将弦歌抑郁的原因归结于安德森的过世,以及孩子的流产,直到她跳楼。
昏迷中,她不断地喊着裴谦的名字。
没有感情的青梅竹马,绝不可能让寡情地她念念不忘。
后来,兰彦陆续从弦歌嘴里,听到一些有关她跟裴谦的过往,当然,也包括那一场车祸。
但她仍然有所保留,兰彦感觉得到。
兰彦没对裴谦隐瞒弦歌的病情。
也瞒不住,以弦歌当时的状况,谁都不会相信她安然无恙。
裴谦听完,坐在病床边,久久没有出声,直到梦中地弦歌小声地唤了一句,谦哥哥,别走。他的脸上才有那么一丝动容。
埋怨,后悔,心疼,都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样子。
他问兰彦,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她?
之后,兰彦同裴谦便一直保持联系。
他帮弦歌疏导心结,裴谦则陪着弦歌,做她想做的事,逗她开心,他们配合得很好,这段时间里,弦歌状态好转了许多。之所以瞒着她,是不想再给她心理负担。
只是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镇定剂对她身体不好。”裴谦轻声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你,不用药,我没法让她冷静。”兰彦淡淡地自嘲了一句。
“对了,你这次去瑞士,查到了什么?”兰彦问。
裴谦神色微变,替弦歌拉好被子后,起身,走到阳台边。兰彦跟着走了过去,只见裴谦双手撑在栏杆上,有些疲惫,还有些颓丧。
在兰彦的印象里,这些表情似乎都跟裴谦不搭。
“我见到了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她正好是我姑姑的朋友。”
好不容易开了口,却又忽地打住了,兰彦看着裴谦,裴谦似乎并不太想提起这段往事。
“有什么不方便吗?”兰彦问。
“没有。”裴谦摇头,继续说,“弦歌母亲过世前,闹得沸沸扬扬地那些出轨传闻的确是萧岚姬找人放出来的,她当时应该只是想让挑拨弦歌父母反目,应该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那么严重。”
兰彦有些惊讶。
弦歌母亲出轨,是兰彦从弦歌复述中听来的,他只是随口跟裴谦提了一次,没想到竟然挖出这么一段陈年往事。
“弦歌母亲同宋远基是在云南认识的,当时,跟她一起的,还有萧岚姬。”
“防火防盗防闺蜜,可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兰彦淡淡地笑了笑。
空了一会儿,兰彦才说,“你不打算告诉弦歌?”
裴谦沉思片刻,点头,“当年的事,如果不是宋远基自己摇摆不定,别人再怎么挑拨也没用,现在弦歌要报仇,他怪不了别人。至于萧岚姬…无论她对弦歌母亲、对可颂做了什么,起码,她对弦歌还是不错的,弦歌也相信她,如非必要,我不想弦歌知道实情。”
兰彦觉得裴谦把弦歌保护得太过,想开口提醒他,却又闭上了嘴。
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这个外人,何必干预太多。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在你发生车祸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一定要退婚?”
裴谦顿了顿,有些烦躁,“她难道没有告诉你,她那时智障,看上了她大学时的教授?”
兰彦轻笑,“你信?”
裴谦转身看着兰彦。
坦白说,这借口,他是不信的。
他在情感上算不上敏感,可再迟钝,心爱的女人对自己有没有感情,还是能分辨的。可弦歌说得言之凿凿,他几乎没有理由怀疑弦歌在撒谎。
“真不知道你是太相信弦歌,还是太不相信自己了。”
兰彦说,“据我所知,安德森性取向跟你我不同,你觉得弦歌会因为感情,跟他结婚?”
裴谦双眼变得晦暗不明。
兰彦双手插口袋,“弦歌一直跟我不肯坦诚当年退婚的真实原因,我觉得她是在维护什么,如果有机会,你不妨旁敲侧击一下,不过不要太着急。”
“好。”裴谦点头。
“那我先走了,弦歌今天受了刺激,这几天最好不要让她一个人独处。”
“放心。”
兰彦笑笑。
兰彦走后,裴谦回到弦歌身边,摩挲着她的脸,坐了很久。夜深了,他轻手轻脚地脱了衣服,躺到她身边。细看之下,裴谦才发现她唇边那一圈细细的咬痕。
裴谦一时不忍,覆了上去。
只是想温柔地抚平她身体和心灵所有伤痕。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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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弦歌被可颂扯着喉咙的咆哮声吵醒。
她睁开眼,入眼地,却是一个白色衬衣的怀抱。弦歌没抬头,也没有很受惊。裴谦身上的气息跟别人不一样,她鼻子灵,嗅得出来。
只是,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连衣服都没换?
恍惚间,弦歌又记起昨天在医院停车场里看到的那一幕,那满眼的鲜血,依然让人心颤。
弦歌不安地往裴谦怀里拱了拱。
门外的可颂拨了几下门把手,推不开,不甘心地扯着嗓子干嚎,虫子在外头小声地劝着,小家伙固执极了,怎么都不肯离去。
“妈妈,我知道叔叔在里面,你们为什么不开门,你们都不喜欢我了吗?”
“虫子阿姨,你说他们在玩游戏,玩什么游戏?”
“妹妹?我不要妹妹。”可颂拔高声调又开始哭诉,“妈妈,你跟叔叔说一声,我要弟弟。”
弦歌深以为,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可颂跟着虫子了,不然,好好一傻白甜,迟早被带坏。
弦歌红着脸准备起床,却不想刚一翻身,就被身侧之人拉住了手。
人重新回到他怀里,裴先生那长手长腿,就势如同八爪鱼一般,牢牢地黏住了她的身子,她动弹不得,只好看着天花板发呆。
“你…醒了?”
“嗯,早。”
早起的男人嗓子略微有些沙哑,有些撩人,他还没有睁开眼,只是往弦歌颈窝里蹭了蹭,大力地闻着她身上淡雅的香气。
就这一点,18岁的裴谦,同28岁的裴谦没什么区别。
同样清俊,同样孩子气,同样…
色迷迷…
感受胸口越来越灼热的气息,弦歌这才察觉到某人的手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掀开她睡衣一角,并如同一条好色的蛇,缓缓向上攀沿。
大腿也正悄悄地分开她的,一点一点磨蹭着。
求/欢的意图不要再明显了。
弦歌平静地拿开他的手,合拢双腿,扭头,无语地看着他…勤奋地后脑勺。
“裴谦,你都不关心我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裴谦停下嘴,抬头,伸手捏了捏她漂亮的下巴,正儿八经地看着她,“早上赵如夏已经被拘留,她不承认,但是停车场有监控,抵赖不了。律师说最多可以让她坐几年牢,你怎么想的?”
弦歌歪头,满不在乎,“又不是我前女友,我怎么想重要吗?”
裴谦笑笑,亲了亲她脸颊。
“她父母正在闹离婚,母亲罹患绝症,我觉得出于人道主义…”
“出于人道主义,嗯,然后呢?”弦歌看着他,不显山不露水,十分平静。
跟女人博弈,行差踏错一步,迎接他的就是万丈深渊,裴谦从前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快到而立之年,才稍有领悟,幸而,还不算太晚。
“我已经给过她太多次机会,是她自己不知道珍惜,如果这次再放过她,保不齐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她是该被教训一次了。”裴谦这话不完全是奉承迎合,就算弦歌不计较,他也是不会轻易放过赵如夏的。
“那…她母亲怎么办?”弦歌问。
“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爱心人士,管不来那么多。”
这话倒还能听。
弦歌主动吻了吻裴谦额头。
她这一主动,裴谦压抑了半个月的火顷刻被再度引燃。他翻身,双手撑在弦歌两侧,目光灼灼。弦歌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锤了锤眼眉。
“你都不洗澡的吗?”
“怎么,嫌弃了?”裴谦笑着问。
弦歌还来不及否认,嘴唇已经被他吮到了嘴里。他亲得很认真,时而激烈,时而缠绵,弦歌原本有点烦恼,因为还没刷牙…不过,被他一带,又觉得不怎么打紧了。
一个没洗澡,一个没刷牙,挺配的。
深情渐浓,弦歌身上的衣服被一点一点解开,冷空气灌入,有点发冷。
而他火热的吻却一点也没降温,从上而下,缓慢仔细。
漫长而繁琐的前/戏够温柔,可也够折磨,他耐心地开发着她身上每一次他熟知的、未知的敏感点,轻啄,重吻。偶尔勾起她柔软的腰身,过门不入,偶尔让她趴在枕头上,像交/尾的动物一般律动,却始终不肯给她痛快一击。
弦歌简直快要被他逼疯了。
耳边,可颂又开始了新一轮地挣扎,裴谦完全不在乎,反而越发肆意地攫取,探索。
羞耻跟渴望,同时刺激着弦歌,她不知道裴谦这是怎么了,就好像存心了要逗她一般…
当所有理智被情/欲淹没,弦歌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崩断。
“进来。”
裴谦低声浅笑。
“什么?”
“我要你快点进来。”弦歌恼羞成怒。
他不慌不忙地沿着她的身体向上攀登,弦歌迫不及待地抱着他亲吻,吻得毫无章法,却得了他欢心。他伸手,探过溪水源头,潺潺流水,一切正好。
“嫁我,可好。”裴谦问。
弦歌顿住,傻乎乎地看着他。
尔后,被重重地顶入,毫无防备。
她差点撞上了实木床头,好在裴谦拿手挡着。
“嫁不嫁?”裴谦又问。
又是强烈的一撞,缓过神来的弦歌难耐地叫出声,但是可颂还在外面,或许还有其他人,弦歌不得不拿手捂住了嘴巴。
裴谦不许她逃避,拿开她的手,加大力气。
“轻…轻点…我受不了了。”弦歌小声祈求。
“要不要嫁我。”
身子被撞的如同破旧的小船在大海中飘摇,他就跟吃了伟/哥一般,分外健硕刚强,弦歌实在受不了这么激/情/四/射地求婚?或者…求爱?含泪坚持了不到十秒,哭着点了头。
本以为让他得逞,她会得到救赎。
没想到,她等到地,却是变本加厉的对待。
他抱着她,坐起身,体/位的变化,让弦歌轻/吟出声。
“裴谦,你…”
“喜欢吗?”
他握着她的腰,高高举起,狠狠放下,原本就很有本钱的地方,愈发强壮。
弦歌想死,快乐得想死。
“啊…”
她不由自主地抱住裴谦,漂亮的指甲在他小麦色肩膀上留下泛白的指痕,实在承受不住时,弦歌一口咬在裴谦肩头。
他越用力,她咬得越狠。
她咬得越狠,裴谦愈发兴奋难耐,越是想要…
干/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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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回归平静之时,操劳过度的弦歌像只小猫一样,窝在裴谦怀里。
天已大亮。
门外的可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带走的。
窗外有清脆的鸟叫声,应该是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在护栏上来回跳跃。
裴谦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的额头,脸颊,发梢,没再点火。
好久,弦歌才闭着眼睛说,“裴谦,我有点害怕。”
“别怕,我在。”
“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傻不傻。”裴谦揉了揉弦歌脑袋。
“裴谦。”
“嗯。”
“裴谦。”
“嗯,我在。”
“裴谦。”
“嗯。”
她一声一声唤着,裴谦就这么一声一声应着,不疾不徐,仿佛能陪她一同浪费时光,也是一种浪漫。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