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依琳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抖,水洒在桌子上.....
晴姨见怪,连忙扯住嘉琪低声吼着她,“多嘴!!”
之后气氛一直很沉闷,依琳看着晴姨旁边的位置更是悲觉起来,往日每次聚会总是爸爸和洛西两人相谈举杯共饮,而今,变成了如此凄凉的景象。
凌墨开始左扯右扯讲起儿时的笑话,她心不由衷地笑着,明明不想笑,可是又不忍辜负了凌墨的一番好意。
好在这个时候,来吃饭的人并不多,菜上得很及时,她端起碗扒了口饭却难以下咽,脑海里总浮现往日家庭聚会的情景,特别是最后一次聚餐,洛西举起杯向爸爸敬酒的,嘴里着客气孝敬的话,当时爸爸的眼神是多么的欣慰。
想到这,那卡在喉咙里的饭更难下咽了,如果不是凌墨及时叫了她一声,她怀疑自己会窒息而亡。
她回过神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哈哈,吃饭,吃饭....这里的白饭真好吃。”
“姐,再多叫几个菜吧,这太少了,以前爸爸在的时候最少十几个菜....嘉琪显然对桌上才五个菜很不满意,拿起筷子翻了几下桌上的菜又放下。
爸爸,爸爸已再也不能,而之前那些繁华盛宴也转眼而逝,今后所有的一切都将要改变,她将筷子往桌上一往,“就这么多,爱吃不吃。”
见依琳不买帐,嘉琪好像很委屈似的,两眼立刻泪汪汪的,“妈,你看她,就欺负爸不在,不吃就不吃,一餐还能把我饿死?等爸回来我一定要跟爸。”
依琳冷笑,“爸已经不在了,有本事你去天堂找他告状。”
嘉琪听到的时候一下子懵了,随后不停地哭,紧接着晴姨也哭了起来,好好的一餐饭最后啥都没吃成,服务员以为出了什么事,把经理叫了过来,在外人看来,是她范依琳和凌墨欺负她们,哭得那么悲伤。
开始只有一两个,紧接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有人窃窃私语,隐隐约约听到有的在议论,“听这家主人走了∴▽∴▽∴▽∴▽,m.≌.co■m,大女人连饭都不给她们吃,真是可怜啊....”
“是啊,看这大女人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这么冷血...”
凌墨黑着脸想要去警告他们,被她拉住,对着凌墨苦笑一声,走了。
第二天,警察局那边来了电话,叫她们去殡仪馆领人。
那天,天很冷,还下着毛毛细雨,准备出门的时候,凌墨来了。
本来她并不打算叫上凌墨,凌墨现在手头上正有研究在赶,她不想让他两边跑,凌墨能来她的确很感激他在她人生中最低谷的时候还能陪在她身边。
当工作人员把范伟的遗体推出来见到的那一刻到殡仪馆,她都没有哭,好几次摇摇欲坠被凌墨及时扶住,她的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刚进殡仪馆,就看到晴姨和嘉琪站在那里,哭声远远就传着过来,直到进了太平间,一路上半个多时,没有停过,看起来真的是太悲伤了。
反观起她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全程没流一滴泪,以至于同行的几个工作人员私下窃窃私语。
范依琳听到耳边,不免苦笑。
世人总用自己的观去看待事情的表面,从而武断地认为她是否悲伤不悲伤。
或许在一般人眼中认为,只有流着眼泪的悲伤才是真的悲伤。
范伟生前朋友许多,这会儿可谓凄凉,谁也不想在这件事上沾在一的腥,明哲自保,谁还记得饭餐上的友情。
人世间的冷淡,范依琳早已看透,只怕平时的那些生意朋友恨不得放炮庆祝,毕竟现在范氏寸步难行,之前的合作宁愿付大额的违约金也不继续合作,而这些合作商不就滑入他们的嘴里?
范伟火化的时候,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她看着范伟整个身体被推进一间屋里,她看到里面有一个非常大的炉子,炉子的下面是一个圆型的空间,工作人员把范伟的遗体放上去,按下键,那载着人体的机器就缓缓地滑进.....
她好像看到爸爸痛苦地在火里拼命挣扎,浑身是火,那火焰发出劈啪的声音,周围的空气全是一股生肉烧焦的腥臭味...
范伟瞪着火红的双眼怒视着她,似乎在斥责她。
范依琳疯似的冲过去,嘶喊着,“爸....爸....”
她刚迈出一步两只胳膊就被人拽住,同时有好几个声音在她耳后喊:“依依,依依....”
“姐,别过去,会烧到你的,很痛!”
她知道很痛,爸爸也怕痛,不烧了,她要带爸爸回去,再也不烧了。
“放开我,我要带爸爸回家,我带他回家,你们听到没有,他骂我,为什么要烧他?爸爸,对不起,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就带你回家!!”
凌墨一个人已阻止不了失去理智的范依琳,她疯了似的挣脱他的桎梏,奔向那火炉。
“依依,你别这样,范叔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现在火化的只是范叔的躯体,而范叔的灵魂会在某在地方永远关注着你。”
第一次凌墨出这么牵强迷信的理由,明知不可信,他还是想一试,想给她一个念想。
范依琳果然一怔,停止了挣扎,抬起一双迷茫的双眼问“真的吗?爸爸,你一直在看着我吗?”
然后这样的怔松只持续了几秒,凌墨刚放下手臂她就疯似的冲上去,正准备按下键,被工作人员给拦住了,凌墨立即上前扯住她。
“范依琳,就算你想送死,那也要考虑肚子里的孩子,他是无辜的。”凌墨大声吼出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
范依琳真的不动了,软倒地跌坐在地上,双手自然垂下,嘴里喃喃地念着,“孩子...孩子。”
是啊,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孩子,可是只要想到孩子,她就想到那个把爸爸害成这样的洛西,她恨不得将他碎石万段。
“我要报仇,姓洛的,你等着,我要杀了你!!!”
“依依,冷静一,他不值得你再为他付出自己的生命,难道范叔叔的死还不足以让你看清他的本意吗?最好的方式就是你好好活着,证明给他爸爸看你活得很好,法律会制裁他的。”
会吗?
法律会制裁他吗?现在她无权无势,而洛西新兴集团的副总裁,连市长都要巴结的人,一般的法律能制裁到他吗?
“会的,你就算不相信别人,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凌墨吗?就算倾家当产我也要把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绝不让范叔有一丁儿冤枉。”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她怕万一洛西的母亲真的是范伟和夏本害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今天她就不会如此悲伤,她只是,只是抓范伟的这个人不可以是洛西。
“不管是不是真的,你现在都不能放弃,查清楚不就知道吗?你就是胆鬼,你就是怕事情如此,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自己,还想着洛西。你太自私了,为什么不调查清楚给范叔一个清白?白了,你就是怕面对洛西,是不是?”凌墨咄咄逼人。
“不.....”范依琳连连摇摇头。
“是,你就是。”凌墨咬紧牙逼着她。“如果你不是你就证明给大家看,你的孝道呢?难道你就想范叔死得不明不白吗?还有如今范叔还没下葬,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是不是让范叔死不冥目?还有德成呢?范叔最不放心的谁?你你还不自私吗?”
范依琳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缓缓地站起来,想起这几天沉浸在悲伤里,德成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她真的忘记把德成接回来见最后一面,爸爸没有见到德成最后一面肯定是不会安心地走。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范依琳捂脸失声哭泣。
她终于清醒了,凌墨也松了口气,将她紧紧地拥住怀里,温柔地,“范叔会知道的,他相信你一定会好好地守着范家,重建辉煌!”
这一次依琳没有回驳,望着凌墨头,“好,我一定会的。”
范依琳整个人清醒过来,人也振作了不少,终于松了口气,将她拥入怀温柔地安慰她,“其实,你别自责,这件事情也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二十多年前的案子,翻就翻,而且之前完全没有走漏风声。洛西要报杀母之仇,这可以理解,但是他不应该利用你,所以你现在更应该要好好活着,把事情查清楚,给范叔一个清白。今天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找人看看什么时候宜下葬和做墓碑,你和晴姨她们先回去,好吗?”
依琳没有反对,望着那火化的房间静默了几分钟,虽然心很痛却也清楚凌墨是对的,缓慢地带着晴姨和嘉琪她们离开。
下葬的比火化的时候稍微热闹一,来了三个人,凌墨和夕宇还有夕宇的父亲姨父,姨父上完香后走到依琳面前安慰了几句,又走到晴姨面前低声了些安慰的话便有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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