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安想收回手,却已经晚了。
一声闷哼之后,那道小小的身影就飞了出去砸在了漠狼身上。
比起那一巴掌,这力道算是轻的,只是不知道怀中的孩子怎么样了。
漠狼沉默一会,伸出手将怀中的孩子捞起,手搁在他的手腕上查看着他的情况。
或许是因为漠安最后时刻收了点力道的缘故,小孩儿内脏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躺几天还是要的。
漠安看到孩子飞出去后,心惊了一下,待看清被漠狼搂在怀里的孩子的真正模样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此子不是别人,而是隔壁羊族族长的儿子,未来的羊族族长,央阳。
如今的狼族与羊族的关系可不是几千年以前的那种我吃你的关系,相反的,关系好到不行。虽然她们这些人还是有些看不起除了会吃草,会中草药,战斗力弱到不行的羊,但明面上的面子还是会给的。更不要说把人家的未来族长打伤这件事情,是绝对不可能会有的。
可是,她干了!而且好像还打的不轻的样子!这要是被人发现了,这可就不是一顿责骂可以了事的!即使它是大长老的孙女都没门!
吞了口口水,怯怯的看了一眼漠狼怀里的男孩儿,与周围的同伴对视一眼,扔给漠狼一个威胁的眼神,丢下一句狠话:“漠狼!你竟然敢让羊族族长儿子给你挡巴掌,你完了!!!”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漠狼静默……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让这个小家伙冲过来的好吗?而且羊族族长的儿子,你们不是狼族吗,为什么会害怕羊?!
叹了口气,将晕过去的男孩儿暂时的先放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将狼牙塞进怀里放好,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孩,静静地打量着。
奶白色的卷毛被梳的整整齐齐用一根宝蓝色的缎带绑着,巴掌大的小脸肉嘟嘟粉嫩嫩的,就连那小手都是肉嘟嘟的,看起来生养的极好。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痛的缘故,那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着,眉头紧皱在一起,嘴里嘟嘟囔囔似乎在喊疼。
身上的衣服也因为人被搁在土地上,沾染了些尘土,整个人……哦不,羊,看起来挺惨。
说实话,漠狼不想管,她甚至想就这样转身离去,不去理会这个救了她一命的孩子。
因为……她怕了。
她的弟弟,当做亲生一般的弟弟,当时就是因为一次无意救了她,她才会对他掏心掏肺,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因为不想让他在去承受那些磨难,去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她去求了那个人,那个恶魔……
她为了组织贡献了那么多年,在她有意识开始她就一直待在那里,学习着各种技艺,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杀人偷抢,甚至是如何勾引男人,都是她要学会的。
刚开始或许她不懂,那些人让她学,那就学,只要学到最好,就会有奖赏,就可以吃肉。
而肉,不是猪肉牛肉,畜生肉……而是那些排在最后一名的,孩子的肉——人肉。
她都忘记了,当初知道这一切后她是如何度过的,如何让自己变得不是最棒,而是中等偏上。因为如果是最后一名,那么她就会成为那个被人吃掉的那个孩子。
她以为她会疯掉,成为一个只会杀人的疯子。但,没有……因为她遇到了然然,遇到了那个爱哭什么都学不会,却还在努力学习的孩子。
是他教会了她什么叫责任,是他教会了她什么是亲情,却也是他,教会了她什么叫背叛……
这个孩子,跟然然很像,就连他冲过来替她挡巴掌的那一瞬间,都很像!像到在那一瞬间,她以为她回到了当年……
救?不救?如果不救的话,等到他被人发现了带回去救治的话,估计会留下隐患吧?
救?她又怎么去救?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做,就连一个健康的身体,都没有……
深吸气,吐出,漠狼闭上了眼睛。
“哎……”救吧。
睁开眼,蹲下,将男孩儿的身体温柔的拉起,抱着男孩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一个娘跄,两人一同摔回了地上。
“……”
漠狼真心对自己这个弱的不行的身体无奈了,抱个小孩儿都抱不起来,要你何用!!
再次叹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搓了搓因为害怕压到孩子导致伤情加重而在落地的一瞬间支撑着地面的手,上面出现的磨损以及血丝更让漠狼欲哭无泪。
没办法,深呼吸,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很好,这次倒是没有在倒下了,只是腿颤抖的不行,感觉如果要走路的话,摔倒那又是必须的了。
但是,路还是要走的,不能再磨蹭了。根据这个身体里仅存的模糊的记忆,这个跟她同名的小家伙的住处里好像有一些草药,虽然不晓得有没有用……因为这个漠狼她的药大都是止疼的!即使有那些治疗伤口的,她自己也不晓得怎么用,是哪个!全部当做止疼药用!
艰难的踏出第一步,向着住处慢慢的挪去,每一步膝盖就如同针扎一般,虽然不痛,但却难以忍受,恨不得将怀里的人一把扔掉,去触碰那刺痛的膝盖。
不能扔!这不是东西,是人……羊啊!要是扔了,伤情加重了,这事儿可都是她的了!
漠狼咬紧了牙关,像一只蜗牛一样,一步一步缓慢的挪动着。索性的是,这里距离她的住处并不远,在漠狼实在是撑不住,手上也没劲儿了的时候,终于到了!
将羊放在床上,虽然放的时候声音可能有点大,但漠狼也没空去管这些了。
没有理会膝盖上传来的疼痛,急急忙忙的跑到小破屋的小角落里从那堆杂草堆里开始翻找了起来。
结果,这刚蹲下,那本就不堪一击的破门被一脚踹掉,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幸灾乐祸的看着漠狼的背影,手一指,对着后面进来的一个白胡子老头说到。
“就是她,我亲眼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