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面也是一片漆黑,应该是停电了,整个房间都陷在午夜的沉默里。杜叶青只能隐约看见陈墨的身影站在浴室门口,关掉花洒之后能够很清楚地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杜叶青迟疑地站了一会,心道自己在做梦还是在现实里?眼前这个人是陈墨吗?是郝子谦吗?还是她?……
“你不该洗澡的,”那人哑着声音说,“你还在发烧。”
杜叶青恍惚了一下,这个声音是陈墨没错,那么就是在现实之中了。他无意识地往陈墨的方向走了一步,后者突然步伐不稳地朝着他的方向快步跨了过来,一把拉过挂在墙壁上的浴袍,紧紧地把他赤/裸的身体裹住。浴袍同时罩在了两人身上,陈墨上身只穿了紧身背心,还带着被窝里的温暖,温热结实的胸膛和杜叶青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杜叶青愣了一下,陈墨用力地搂着他,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肉里面,急剧地喘息着,步步紧逼,一直把他逼到墙壁上,用双臂牢牢地禁锢住他,微微低头,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外面台风肆虐的声音清晰地环绕着他们,黑暗的浴室里面即使近在咫尺也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杜叶青还在发烧,陈墨的身体却比刚从水里出来的他更热,像火炉一样解冻着他的四肢。还有那急促地喷在他脸上的呼吸、无处不在的精油的清香,陈墨的气息把他整个包裹的起来,抬起去看,却只能看见一双野兽一样在黑暗里面微微发亮的眼睛。杜叶青烧得迷糊了,刹那间不知道身前这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轻轻晃了一下脑袋,很快就被一双手捧住了双颊。
“你做梦了?”陈墨压抑着他的声音问,“梦到了什么?”
杜叶青摇头,没有说话,本来就不集中的思绪也随着这个问题飘远。陈墨的声音一下子哑了下去,低低地震动他的耳膜,微亮的瞳孔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我也做梦了。”
杜叶青微微回过神来,在梦境和高烧之中变得迟缓的理智开始运转,似乎意识到了他们现在诡异的气氛,动弹了一下。这一动刺激到了陈墨,他的肩膀突然被用力压在了墙壁上,陈墨的膝盖蛮横地插/进了他的两个膝盖之间,低头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这一咬毫不留情面,血腥味马上弥漫开来。杜叶青闷哼了一声,后脑勺撞在瓷板上,砰的一下,痛感让他顿时彻底清醒了过来。他脸色微变,抬手扣住了陈墨的手腕,后者却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小心地舔着他受伤的地方,像诱哄一样慢慢撬开他的嘴唇,虔诚地和他接吻,想要用温情重新麻痹他一般。杜叶青的心脏轻轻地酥了一下,纵容了十几秒之后才强硬地推开这个年轻的身体:
“你还在做梦吗,快放……唔!你……"
陈墨毫无征兆地把他包裹住了,有技巧性地动了起来。忙了一个月工作的杜叶青只觉得一股尖锐的触感扎进了大脑皮层,倒抽一口冷气,软软地抵在墙壁上,大脑有片刻的空白。短暂的空白里他听见陈墨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不是说过么?你说你一个人,很寂寞。刚好我也是一个人,我也在每天每天煎熬着,不如我们各取所需,不谈感情,只谈交易……你对我也有感觉不是吗?”
杜叶青的理智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努力坚持着自己最后的原则,咬牙道:“你不懂,我不是……”
“只是床/伴也不行么?”陈墨的嗓音像恶魔一样魅惑着他,“我们都是大人,这样的关系恐怕青哥比我还要懂……你在担心什么?等你厌倦了,或者我厌倦了,我们随时可以好聚好散……”
杜叶青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激烈心跳声,他心动了,他喜欢陈墨,欣赏陈墨的身体,欣赏他的才能。但是他不希望把陈墨拉到这个泥潭里面来,如果只是床/伴,如果不谈感情……
杜叶青身体重新变得发烫,后脑勺死死地抵着坚硬冰凉的瓷板,想让自己变得理智一点。陈墨却突然松了手,双手握住了他的腰,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他面前慢慢单膝跪地,低声说了一句“我给的预付和诚意”,然后额头上了杜叶青的小腹。杜叶青瞳孔狠狠地一缩,随后整个头皮都是一炸,鸡皮疙瘩迅速蔓延至脚底,下意识用力扣住了陈墨的肩膀,喘息着,不可思议又迷乱地低头看着身下人的发旋,最后一点理智像烟花一眼绽在了他的眼前。
………
“对,他还在睡,没有退烧……昨晚停电,房间温度太低……恩,再过半小时我叫醒他……昨天医生有开药……”
杜叶青难受地翻了一个身,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一样没有半点力气,头疼得好像要裂开。他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面露出头来,隐约看见一个穿着高领黑色毛衣的男人站在他床不远的地方小声打着电话。他一动弹,男人就回过头来,低声说了几句,把电话挂掉了。
即使只是躺在被窝里面,杜叶青都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异常的高温。他呻/吟了一声,努力想回想起昨天晚上那些模糊的记忆,陈墨已经走过把冰凉的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杜叶青从下往上看着他的下颌,听见他说:“昨晚受了点凉,又烧起来了。醒了就起床吧,我们去医院。”
杜叶青在这样熟悉的声音里面慢慢回想起来了,心里暗暗一震,但很快这种震惊就被隐秘的雀跃取代,反而像丢掉了什么压在他心里面的大石头一样轻快了起来。他盯着陈墨英俊的侧脸,朝他伸出一只手,陈墨把他拉了起来,在他滚烫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陈墨说:“我等你退烧。”
杜叶青的心被这句话挠了一下,自我安慰道这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他对这样的关系再熟悉不过了,眼前这个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等到年轻人最开始的新鲜劲过了,自然会和自己分开,好聚好散……陈墨突然凑到他眼前,眼睛里面带着笑意:“你在想什么?”
杜叶青冲他笑了笑,心跳却奇怪地开始加速。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情,握住陈墨的手背很自然地在发烫的脸颊上贴了贴,然后松手道:“等我一会。”
他转身进了卫生间,陈墨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的背景,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