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骞哥哥!”莫筱筱直接无视尹寂夏,嘟着嘴一脸殷勤地贴了上来,作势就要环上傅莫骞的脖颈。
离了还有三四十公分的样子,前进的脚步戛然而止。
傅莫骞拿着一支高脚酒杯,轻捏杯托,长臂一伸,杯口不偏不倚地横亘在莫筱筱的腰间,抵住了直扑上来的身子叫她止步不前,“筱筱,怎么一个人,你哥哥呢?”
提到莫盛达,莫筱筱明艳的笑脸立时就垮了下来。
虽然是拿热脸去帖冷屁股,可她是谁,堂堂莫家大小姐,从小就被捧在心尖儿上的小公主。
再花痴傅莫骞,对他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已经到了极致,他非但不买账,反倒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现出对她的厌嫌,任是脾气再好,也着实忍无可忍了。
“哥哥接了案子,没空搭理我,再说,我都二十了,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他陪!”
莫筱筱气呼呼地盯着傅莫骞,快三年没见了,为什么一见面,提的还是她哥哥,难道他们之间,除了莫盛达,就真的再没有其它可说的了吗?
还记得对傅莫骞下药的第二天,莫盛达就怒气冲天地一把撞开了她公寓的的大门,二话不说,跟拎小猫小狗似的一把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不给她半点喘气的时间,拖着她直接上了回国的飞机。
莫筱筱都快被气炸了,在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那儿受了一肚子委屈,连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上了,半点便宜没占到,反倒受尽侮辱。
哥哥半点安慰没有,把罪责都加在了她一个人身上,看她的眼神就跟看待十恶不赦的罪犯似的,全然没了以往的贴心宠溺。
她就不明白了,她才是亲妹妹,和莫盛达一母同胞的人,为什么他会胳膊肘朝外拐,那么护着一个所谓的“兄弟”。
虽然心有不甘,可后来,听到傅莫骞和慕容家千金订婚的消息,她便也冷了心。
那个慕容静和名字起得倒是挺文雅,却是樊城出了名的刺儿头,难搞得很。傅莫骞被她盯上,也不知是祸是福了。
反正她知道,慕容家的人,不好招惹,横竖也得不到,权当是她放手甩了他的!
再后来,又传出了傅莫骞被慕容静和“休夫”的消息,还说得有板有眼,傅家少爷不能人道,根本就是徒有其表,花架子而已。
起初,莫筱筱还义愤填膺,这个慕容静和,怎么能这么污蔑她的莫骞哥哥,一定是她自己没用,得不到他的心,就恶语中伤!
可想起那晚对他下了药,他半点不为所动,根本就没有男人本该有的正常生理反应,难道,果真如慕容静和说的那样,傅莫骞“不举”?
她又开始暗自庆幸起来,还好,哥哥要她悬崖勒马了,要不然一头栽进去,弄到最后发现竟然爱上的是个太监,她这辈子的幸福可就真要打了水漂了。
没了这份热情,莫筱筱对傅莫骞半点提不起兴趣来,听说他回国进了鸿远,也就当听听罢了,半点没放在心上。
可哥哥那天居然说傅莫骞有了心上人,两人历经生死,爱得难舍难分,莫筱筱潜藏心底的那根刺重又冒了尖儿,戳得她一阵生疼。
难道,她们都被骗了,傅莫骞是个正常不过的男人?
想去见见这个叫傅莫骞不顾一切豁出命去的女人,却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想不到在夏婉的葬礼上,本尊却意外现了真身。
当时,见傅莫骞紧紧把她拥在怀里,悉心呵护,温柔备至,那眼睛里叫做深爱的东西,是她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
妒火烧红了眸子,她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个叫尹寂夏的女人撕个稀巴烂。
她的莫骞哥哥,凭什么叫她霸占!
当时只顾着眼红,也没来得及多想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夏婉的葬礼上,后来夏家大闹鸿远,要傅莫骞交出人来,莫筱筱才知道,原来这个叫尹寂夏的女人这么有能耐,一边勾搭着司俊青,插足他和夏婉的婚姻做了小三,一边又攀上了傅莫骞,和他同进同出公然同居,这个女人,不简单!
今天不过闲来逛街,没想到碰上了傅莫骞为她一掷千金豪气包场,看着就是要有大动作的样子,难道他这是一条道走到黑,打算求婚?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样下贱肮脏的女人,配不上她的莫骞哥哥!
“莫骞哥哥,她就是尹寂夏吧!你怎么还敢和她在一起啊,这种声名狼藉的坏女人,就该是人见人打万人唾弃的,也配合你一桌吃饭!”
莫筱筱毫不留情地直接抨击尹寂夏,叫傅莫骞忍无可忍,“莫筱筱,闭嘴,你要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不顾大哥的情面,直接缝上你的嘴!”
“莫骞哥哥,你怎么好赖不分呀,我是为你好!这样的女人,别说想进傅家的大门,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是最为不耻的。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叫你这么死心塌地护着她,为了她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滚,莫筱筱,赶紧给我滚,这辈子都别让我再看到你!”
傅莫骞对她的小性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没想到,换来的不是她的识相闭嘴,反倒是她变本加厉地出言不逊。
“等等!”在一旁安静了多时的尹寂夏再也沉不住气了。
这位大小姐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她就看出了她绝非池中物,见她的打扮气势,又敢在傅莫骞面前如此放肆,不是他的熟人,就是她的情敌。
攥了攥拳,稳了稳气息,尹寂夏一脸无害地看着傅莫骞,挂着恬淡的笑容。
无需故作亲密,可那语气,那眼神,想叫人相信他俩没什么都难。
“莫骞,这位小姐是谁,你怎么也不介绍一下?”有点小小的埋怨,更多的却是娇嗔,那声音软软的,酥到了骨子里,又因为莫筱筱之前的可以挑衅,蓄意加上了几分魅色。
傅莫骞没想到尹寂夏还这么沉的住气。
都被人指着鼻子上门骂成这样,换做旁人,应该是气血上涌,暴跳如雷的,可她非但不见半点愠怒,反倒斯斯文文彬彬有礼,和莫筱筱的泼妇形象相较之下,这会儿,尹寂夏到更像是豪门千金,温婉贵妇了。
这丫头,还真是小看她了!
“这就是莫大哥的妹妹,莫筱筱。从小被宠惯了的,蛮横霸道了些,尹儿别放在心上。”
“怎么会呢,莫大哥的妹妹也就是我们的妹妹,和谁计较都不能和自家妹妹计较啊!莫骞你放心,这点分寸,我懂!”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好像默契十足的老夫老妻似的,把晾在一旁的莫筱筱气得七窍生烟。
“尹寂夏,你这个不要脸的贱biao少装好人,害死了婉姐姐,现在又想来害我吗,告诉你,痴心妄想!”
莫筱筱抄起傅莫骞面前的红酒杯就要往尹寂夏脸上泼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傅莫骞一把攥住了腕子,紫红色的液体,临时改变了方向,迎头直接泼在了莫筱筱才上身的香奈儿新款连衣裙上。
浓香的酒气弥漫开来,那酒液如妖娆的美女蛇,吐着猩红的信子沿着纯白的裙摆一路向下,蜿蜒开来,如同在胸前缀上了一朵紫红的大花。
“啊!”一声尖叫刺破耳膜,掀翻屋顶,莫筱筱真的濒临崩溃了!
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看上了傅莫骞。
自打对这个男人动了歪心思以后,她的狼狈指数就在不断刷新,她的高傲,她的自尊,也悉数被他踩在脚下,无情地践踏了。
以前的事情除了大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还勉强忍得过去,可今天,当着尹寂夏的面,在餐厅这样的公共场合公然泼了她一身红酒,就叫她忍无可忍了。
“傅莫骞,你疯了吗,就为了这个女人?”
莫筱筱的胸膛气得一鼓一鼓的,半点没有了大家闺秀的矜持风度,倒像是个疯婆子,一副要骂街的架势。
“我再说一遍,请你闭上你的臭嘴,要再这么口不择言,等着你的,就不是一杯红酒这么简单了,到时候,别叫大哥夹在中间难做人。”
傅莫骞一直看不惯莫筱筱的骄纵跋扈,只是碍于莫盛达兄长的情面,才一直隐忍不发。
只是今天,她要想把尹寂夏当靶子一顿乱喷,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久日未见的阴鸷冰冷重又挂上了面庞,傅莫骞的眸子紧了紧,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识抬举的莫筱筱,那凌厉的寒冷和浓浓的杀气叫人不寒而栗。
这还是莫筱筱认识的那个傅莫骞吗?
在美国对他下药的时候也不曾见他这样大动干戈,难道,他竟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
莫筱筱染了蔻丹的指甲深深嵌入到皮肉里,你叫我难堪,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白希的小手冷不丁扯过纯白的桌布用力一扬,哗啦啦叮叮咚咚,桌上的烛台、餐具尽数被掀翻在地,金属落地的敲击声,玻璃破碎声悉数入耳。
“啊,火,烧起来了,快灭火!”乐队的人早就停了演奏,一看起了冲突,还窜出火苗,吓得尖叫着夺门而逃。
烛台的火苗一下把厚实的桌布点燃了,火星子三三两两地窜了出来,起初只是在纯白上缀上了一个个焦黑的洞,不一会儿,就冒着袅袅青烟,刺破白桌布一跃而出,大有一副要势如破竹,将一切化为灰烬的样子。
热度上升,有些烫脸,烧焦的异味窜入了鼻息,不那么好闻。
餐厅经理带着服务生,拿着灭火器狗急慌忙地扑了过来,也顾不得三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诡异气氛,一门心思想着要赶快控制火势,免得引起大祸。
今天到底是什么鬼日子,好不容易遇到个豪气的包了全场,好像是准备了要求婚的架势,怎么突然半路杀出个砸场子的,还明目张胆地纵起火来?
餐厅经理这边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那边尹寂夏和傅莫骞都不约而同保持刚才的姿势一直静默,连眼珠子都没带转一下,半点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眼里的样子。
“收拾好了清点一下,该是多少损失,记在莫大小姐的账上,放心,大小姐不差这点钱,绝不会赖账的。”傅莫骞悠悠地开了口,还是没有半点温度。
“莫骞,筱筱不是故意的,再怎么说都是莫大哥的妹妹,年轻气盛,少不经事,你就多担待点,别生她的气和她计较了好吗?”
尹寂夏一副低声下气,要替莫筱筱求情的样子。
“假仁假义!”莫筱筱哪会买账,尹寂夏,这一切都因你而起,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了才好!
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莫筱筱居然有些哆嗦了起来,嘴皮子直打颤。
心烦意乱地打开腕包掏出皮夹,拿出一摞粉色的小团结扔在光溜溜的桌子上,“这些够了吧,尹寂夏,我们走着瞧!”
“筱筱,不用,真的不用,哎。。。。。。”尹寂夏抓过纸钞,作势就要塞还给莫筱筱。
莫筱筱重又踢踏着高跟鞋扭着腰肢匆匆离去,只是这回,没有了来时的器宇轩昂,活像是斗败了的丧家犬,只剩尴尬狼狈。
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的玻璃门外,尹寂夏举着的胳膊才重重地落下,“啪”一声把钞票摔在了桌上,散了一桌。
餐厅经理见送走了瘟神,想过来询问是不是需要重新摆台,看到两人紧绷的面色,识趣地赶紧退了下去。
这时候,再迟钝也能嗅到空气中逐渐升腾的火药味儿,今天这婚怕是求不成了,还是不惹他们的为好。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她坐了下来,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暖心笑容,一瞬不瞬地盯着傅莫骞,就好像是要审问犯人似的。
“什么怎么回事呀!”傅莫骞收起了冰块脸,搬起凳子挪到尹寂夏身侧,把她搂在怀里皮笑肉不笑地打起了哈哈。
还真让白绍光说对了,傅莫骞的冷漠,都给了外人,在尹寂夏面前,绝对是男友力爆棚的暖心小棉袄。
“还想瞒?你最好想好说辞,瞎话别编得我一眼就识破。”尹寂夏没有他那么高的智商,可也不是傻大姐,才没那么好糊弄。
“说什么呢,骗谁也不能骗你啊,我哪敢呢!筱筱是对我有那么点想法,不过我发誓,和她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这点你要相信我,真的就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把她当妹妹而已。”
傅莫骞就差赌咒发誓了,心里暗咒,这个莫筱筱,真会给他找麻烦,以后见着她,真得绕道走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少模糊重点混淆视听!”
真挚诚恳非但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反倒叫尹寂夏的脸色越发阴沉了起来。
“我没有模糊重点混淆视听啊,尹儿,看我真挚的眼。”
傅莫骞一脸无辜地耍起无赖来。
“啪”一声,尹寂夏的手掌在桌上轻拍了一下,没了桌布的缓冲,那声音愈发清脆,是刺耳的响亮。
“她好像对我的事情多少知道一起,可为什么会骂我是‘声名狼藉’的女人,难道外面有什么不好的传闻?我住院的这些日子,你收了我的手机,断了我和外界的联系,又把我藏在医院叫大家都找不着,莫骞,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又在隐瞒什么?”
尹寂夏的疑问叫傅莫骞胸膛一颤,面色瞬间就凝住了。
“莫骞,你能护得我一时,护不了我一辈子,我总不能一直躲着不见人吧!该面对的终要面对,我有信心,你也要对我有信心,告诉我好不好,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天白绍光在酒吧一句无心的话,就叫尹寂夏心生微恙,只是忙着照顾傅莫骞,没有详细追问。
今天听莫筱筱这么一说,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
傅莫骞把自己圈禁在医院里与世隔绝,一定是外面发生了什么。
“尹儿,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答应我一定不要急,更不要气。”
傅莫骞的手臂收了收,圈得更紧些,唯恐怀里的可人儿冷了心受了惊似的。
“松点儿,勒得我透不过气了!”尹寂夏小声埋怨着,小手就想去拨开傅莫骞的大手,好叫她能顺畅呼吸。
“尹儿,”傅莫骞一把抓住了尹寂夏的手,攥得紧紧的,将细若无骨包裹掌心拉倒嘴边轻轻一吻,“其实也没什么,都是夏婉搞出来的事情,让夏家人以为你是第三者,插足了司俊青和夏婉的婚姻。
最可气的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你在鸿远工作,就跑去大闹了一通,我父亲,哦,董事长一怒之下,把你开除了。”
“什么?”尹寂夏腾一下挣脱束缚从他怀里坐直了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我被开除了?你是说,我失业了?”
“尹儿,没关系的,工作还可以再找,就算你不工作,专心帮我c持好家,我也养得起你们母子,放心!”
傅莫骞知道,工作就是尹寂夏的命。
虽然共事的时间不长,但尹寂夏想好好工作的认真努力他都看在眼里。
如今,因为司俊青的私心,害她丢了工作,坏了名声,又有夏家的打压,只怕以后想要找份好工作,是难上加难了。
尹寂夏的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都蔫蔫地没了精气神,不用想,也知道打击不小。
“尹儿,真的没关系,你不用太在意的。
不是想学同传吗,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先去学习,给自己充充电,后面找工作才更有筹码啊。”
尹寂夏把脑袋窝进了傅莫骞的怀里使劲儿钻了钻,想用男人的温度温暖她微凉的心。
心很乱,觉得不甘,却又无计可施。
以为夏婉的事情已经翻篇了,没想到,还是被余波伤及,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司俊青,或许这就是我欠了你的,辜负了你,要拿自己的工作来还吧!
不过还好,有莫骞和然然在身边,生活还有希望,一切不算太糟,重头来过罢了!
想着想着,便也释怀了。
既然闹到了鸿远,连莫筱筱都知道了,那傅家人会怎么看她,怎么想她?
尹寂夏咋咋呼呼地重又起了身,“那你父母呢,他们也一定恨透了我吧!有让你为难吗?”
豪门大户,最看重的就是脸面。
自己的名声坏了,想必司媛媛再见到她,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吧,难怪这次住院这么久,也没见她过来露脸,和上次的殷勤全然背道而驰。
“呵,”傅莫骞乐不可支地轻刮了下她的鼻子,“闹了半天你在担心这个呢!”
这个傻丫头,也太小看他的战斗力了吧,“放心,你就等着做我美美的新娘吧!”
“啊?”尹寂夏一个没反应过来,这是在求婚吗?
-本章完结-